第18章 等你
袁東方大笑，握上了她微涼的手。朋友也好飯友也罷，隻要她回來了，隻要能看到她的一顰一笑，以後的事情慢慢再說。
方小竹回了病房，鄧阿婆告訴她亮亮剛剛醒了一下又睡著了，醫生說手術很順利，再一個禮拜就可以出院了。她看了看手機上的日曆，還要一個禮拜，MAMO的工作看來是保不住了。
“剛剛那個小夥子很不錯呢。”鄧阿婆說。
方小竹笑“阿婆，您話都沒跟人家說上兩句怎麽就覺得不錯了？”
鄧阿婆嘿嘿笑起來，“別看我老婆子眼神不好，看人可是很準的，小竹啊，你一個人帶孩子不容易，有個人幫你也好。”
方小竹苦笑“阿婆，現在不錯的男人哪裏看的上我，就算看的上我，我要怎麽過未來公公婆婆那一關？”當年的阿菜就是很好的範例。
鄧阿婆沉默的歎氣，方小竹說的或許是事實，現實總是殘酷的。
回到公司，方小竹主動遞上了辭呈，她都不好意思說自己需要再請一個禮拜假了。林染拿著她的申請書不住的搖頭說要去幫她盡量爭取一下，畢竟是家裏特殊情況。
人事部主管很快就批準了辭呈，林染拿著表格敲開了總經理室的門。
江樹白接過那張薄薄的表格，寥寥幾個字他卻看了許久，久到林染心裏都有點發毛。
“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忙你的事情吧。”江樹白把申請表放在一旁。林染一離開，他就打電話到前台，聽到方小竹熟悉的聲音之後心裏一陣煩躁，語氣很不好“你過來！”
方小竹掛了電話，一臉視死如歸。
果然，江樹白滿臉嘲諷，手裏把玩著她的辭職申請表“怎麽？嫌MAMO給的錢少打算去夜鶯全職？”
夜鶯，就是那家娛樂城的名字。
“江總，我能力不夠，不能勝任現在這份工作。”方小竹說。
江樹白也懶得跟她廢話，直接說:“你的辭呈我不批準，你現在立刻去人事部把正式勞動合同簽了，我會讓他們在合同裏加一條，如果你在外麵的言行舉止有損公司形象，我會讓你賠到傾家蕩產。”
方小竹待要辯解，觸及江樹白冷冷的眼神，一肚子話都吞了下去。
她在他麵前總是這麽容易沒有自己，低到塵埃裏。
她拿著劃了個大紅差的表格再回去找林染，林染剛剛放下電話，她已經得到消息了。
“我就說嘛，小竹你是個人才，李文斯頓的服裝設計係不是一般人能考上的，就算是沒有畢業也是搶手的香餑餑。”林染拿出一份文件給她“這是正式合同和補充，你拿去看看，沒問題就簽了吧。”
方小竹看都沒看就簽了，成為MAMO正式員工之後各項福利加上薪水算起來一個月能到一萬了，她在外麵是找不到這麽好的工作的。而且她的心中確實藏著一個設計的夢想。
亮亮還是鄧阿婆幫忙照看著，方小竹每天下班後就往醫院方向狂奔，不過每次還是比袁東方晚到。
袁東方買了一套《西遊記》的玩偶過來，在亮亮病床前給他講三打白骨精的故事。亮亮沒有再玩他的瓶蓋了，低著頭玩著自己的手指，對袁東方那頭激烈的廝殺絲毫不感興趣。
方小竹深吸了一口氣，換上一副輕鬆的笑容進去“亮亮，媽媽回來了。”
亮亮這才抬起頭，麵無表情的看了她一眼，然後又恢複了原來的樣子。
“媽媽給你帶了小餛飩。”方小竹揚了揚手裏的餐盒。
小餛飩打開之後還冒著熱氣，香氣十分誘人，亮亮吞了吞口水並沒有拿起筷子，而是把餐盒往袁東方的方向推了推。
“你吃，叔叔不餓。”袁東方說。
亮亮很堅持的又推了推，餐盒都快被他推到桌子邊緣了。
“好，那叔叔吃一個嚐嚐好不好吃。”袁東方拿起筷子塞了一個進嘴裏，然後把餐盒推還給他，他這才大口吃起來。
方小竹驚訝的看著他們倆，亮亮居然懂得分食物給他吃，這簡直就是奇跡。
“我媽中風後癱瘓，一直在床上躺著，後來又得了嚴重的抑鬱症，所以我照顧病人還是很有經驗的”袁東方輕鬆的說“你多請我吃幾碗牛肉麵，我可以免費傳授給你。”
“好啊。”方小竹滿口答應。
袁東方頓時心花怒放。
方小竹心中卻是充滿了感激，隻要任何一個人真心對亮亮好，她都會無比的感激，恨不得立刻把心肝肺掏出來捧到人家麵前。
“那你媽媽現在還好嗎？當年我爸也是中風”方小竹想起爸爸，不禁有些同病相憐。
“她去年去世了。”袁東方說“她在床上躺了兩年，後來慢慢複健還是能下地，但是去年又第二次中風，很快就走了。”
從那家牛肉麵店出來，城市的燈火已經點亮，夜風起，帶來絲絲涼意。
“我拚命努力工作”袁東方說“我總以為隻要賺了錢生活好起來，以後有的是時間陪她，我卻沒有想過她需要的不是我賺多少錢，而是我能常常在她身邊。”
“我也很後悔。”方小竹說“爸爸在世的時候我沒有好好聽話。”
子欲養而親不待，世界上最悲傷的事情莫過於此。
袁東方感歎“所以，我們永遠不會知道，明天和意外哪個會先來，能做的就是珍惜眼前。”
提起各自傷心事，兩人不禁心有戚戚焉，沉默的慢慢的走回醫院。路燈把影子拉的很長，方小竹低著頭，突然發現地上的影子部分疊在一起呈擁抱的姿勢，心中微微一動。
“明天周六，亮亮出院。”方小竹說“我打算慶祝一下，買點菜，請你和鄧阿婆來家裏吃個午飯。不知道你……有沒有時間？”
袁東方想了想，問“明天中午嗎？我有點事情，不過應該能趕的上，如果萬一晚了，你們可以先吃，給我留一份。”
“好啊。”方小竹說“那我等你。”
“我等你”三個字她說的很小聲，好像生怕被袁東方聽見。
袁東方還是聽見了，他驚喜的看著她，眼睛裏迸發著火花“你要等我？”
“嗯”方小竹很輕的點頭。
這一頓飯吃的其樂融融，看得出來亮亮也很高興，自己乖乖的吃了一大碗飯。這個家裏很久沒有這樣熱鬧了，鄧阿婆一直笑著嘴就沒合上，看著方小竹和袁東方在狹小的廚房裏爭搶著要洗碗，她臉上都皺紋都一條條舒展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