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噩夢連連 冷宮慶生
雨越下越大。床上的人兒又做噩夢。夢裡,師父耐心教她分辨各種藥材,講解它們的用處及禁忌。
畫面轉過,一個與她年紀相仿的小女孩惡狠狠的瞪著她:「小乞丐,也不看看自己是個什麼東西,和我搶師父,師父不過是看你快餓死了好心收留你,你真以為你就是我師姐了。師父遲早會將你趕走。」
不,不是的,師父明明說過,他會一直對她好的,一輩子做她師父的,不會趕她走的。
沒有人理她,有的只是小女孩子的聲音:「不信是嗎?好,今兒我讓你死心。拿著你的東西快滾。」說著將一塊玉佩砸在她的腳邊,玉佩碎成兩塊,兩行清淚止不住的流,師父曾說要日日將這玉佩佩戴,絕不離身。怎的如今卻在這?難不成,師父是真的厭了自己?
夢境如走馬觀花般,所有的痛苦、淚水,仇恨和絕望交織在一起,睡夢中的人兒眉頭緊皺,囈語連連,翻來覆去也只是一句「師父不要丟下我」罷了。
彷彿有一隻手輕撫送上一句「別怕,我在,別怕,我在。」噩夢驚醒,眼神漸漸清明,看清來人喚了聲「皇上,怎的過來了?」蘇輕塵將她擁入懷中安撫:「朕記得你害怕雨天,便過來了,瞧你睡的沉便沒叫醒你,月兒又做噩夢了?」「臣妾該死,皇上來了也不知,皇上恕罪,」答非所問,蘇輕塵心裡嘆氣,她還是抗拒自己,她還是怪自己,她還是…不愛自己。他該怎麼做,才能讓她接納自己?擠出一個笑容:「月兒在朕面前不必如此,朕說過,月兒只要把朕當做你的夫君便好,不需把朕當做皇上。」是啊,在她面前,他何曾像一個皇上,不過是一個愛而不得的普通人罷了,他愛她,愛到蝕骨,愛到毫無底線,愛到助紂為虐……
此處無意,它處…有情。
「阿葯,你來了,」要說慕雨衣和阿葯的認識,就不得不提這永巷,在這暗無天日吃人不吐的永巷裡,阿葯是她唯一的朋友,她不知他從哪裡來,也不曾見過他的真面孔,從他們認識那天起,他就戴著銀色面具沒摘下來過,不過她並不介意,何必非要深究他的容貌,他是自己在這冷宮唯一的溫暖不是?就足夠了。
「雨衣,抱歉,我來晚了,生辰快樂。」說著變戲法似的拿出來一串糖葫蘆。雨衣曾說,心裡苦了,吃一個糖葫蘆,便沒那麼苦了。看著女孩驚喜的拿過糖葫蘆,咬了一口,眉眼彎彎,笑起來像像月牙一般好看,面具下阿葯的嘴角也高高揚起。她又笑了,真好。
:「阿葯,謝謝你,謝謝你記得我的生辰,我從來沒收到過這麼好的禮物,謝謝。」幾年了?三年了罷,恐怕也就阿葯還記得自己了罷。真好。
可是,他不過是自己生命中一個轉身便忘的路人甲,為什麼要讓他陪自己蹉跎歲月:「阿葯,天要亮了,你快走吧,若是一會讓嬤嬤瞧見便糟了。」「那我下次再來看你。」語罷,給她一個擁抱,轉身離開。
慕雨衣眼裡濕潤,這世間除了阿葯,怕是無人知她慕雨衣了吧,收斂情緒,推門而出,慕雨衣眼睜睜看著一隻杯子向自己砸過來。她沒有躲開,也知道躲不開,這不是第一次,也不會是最後一次,只要不離開這永巷,這樣的日子沒有盡頭。
「小賤人,還不出來幹活,還當自己是高高在上的娘娘呢?看看這股子騷勁,呸,你要知道,你慕家謀反早已被誅九族,真是罪有應得。」
罪有應得?什麼是罪有應得?什麼叫罪有應得?慕雨衣拔下頭上破爛的簪子刺在管事嬤嬤的手臂上,不顧嬤嬤殺豬般的叫聲,沉聲道:「打我罵我辱我都可以,不可以提慕家,不能。」只要不提慕家,幹什麼她都沒意見,就是不能提慕家,慕家,是傷!是痛!是恨!是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