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終嘗惡果
蘇哲臉色凝重的看著女兒透著蒼白的臉龐下透著淡淡青色的臉,像是經受了一場大病的患者,在夢裡都緊皺著無法舒展的眉頭讓他這個做父親的看著心痛不已卻又無可奈何。手裡的扳指來來回回的轉動,因為被主人日復一日的如此研磨著,它外面變得如絲綢般光滑細膩。
「姑父!」柳茗生急急的闖入,早已經失了往日里優雅的風度,蘇哲不知來者是他,面上也是十分的詫異。柳茗生眼見離月已然完好無損的躺在蘇府的床榻上,睡顏恬靜而又美好,心裡又狠狠的跳動兩下。「茗生啊,你是來看月兒的?」柳茗生向他俯首作揖道:「侄兒略懂醫術,可以為離月看看。」
聽罷,蘇哲連忙從床榻邊起身為他讓坐,眼裡卻一刻都沒有離開自己的女兒一下。柳茗生自是嫻熟的從被窩中將離月的手拿出,輕輕的用下人接過來的絲帕搭上她圓潤的手腕,隨機負手而上搭在她跳動的脈搏上,心裡細細的分辨著。「如何?可有大礙?」蘇哲在一旁冷不丁的問道,他此時已然冷靜了下來,家主從容不破的氣度盡顯,但是內還是十分憂慮。
「依侄兒看,身體並無大礙。只是驚嚇過度,神思有些恍惚。待她醒來后多喝點安神的葯便可,還有,切勿勞累過度平日里也要注意休息,否則身體怕是吃不消。」蘇哲留神一一的聽著,叮囑下人暗著柳茗生所說的都下去辦。自己更是親自將他送出門外。
「啊!」突然蘇哲感覺心臟處一陣驟縮,像是受了人家突如其來的一拳,一下子頓感腦袋白光閃現,幾乎就要喘不過氣來,腳下輕晃便要倒下。「姑父您沒事吧。」柳茗生連忙攙扶住他,電光火石間,他似乎是下意識的就想拿起他的手腕一探究竟,但心裡隱隱的某種想法又像一根玹緊緊的將他的理智揪回。這個癥狀怕是有些蹊蹺吧,心裡隱隱有著猜測。
「沒事,可能是剛才太著急又使力過度了,我先在這歇歇,侄兒先回去休息吧,大半夜的麻煩你了。」柳茗生不著痕迹的掃過了他暗暗發青的印堂,心裡的猜測頓時有了些印證。柳茗生緩緩撤回自己攙扶著他的手,便俯首作揖后告退。蘇哲深沉的目光一直隨著他的離去才收回。憑著他尚且精明的頭腦和可以稱得上閱人無數的目光,方才柳茗生面上所表現出來深深的交際不像是裝的,看得出來他的確對離月有意。只是他的身份也著實讓自己猶豫啊。
「來人,去請二小姐,還有二夫人到大堂來。」如果出了這麼多的動靜這兩人還沒有什麼動作的話,如果不是真的消息閉塞,那就是做賊心虛。他怎麼也沒想到平日里沉默乖巧的小女兒居然會對自己的姐姐下手。即便他目前還不知道她還對離月做了什麼,但是單憑離月昏迷之前對他的哭訴,他斷定定然是做了什麼甚至是傷天害理的事情。如果真的有必要,他不介意對這個「女兒」大義滅親。畢竟自己自問沒有做過什麼對不起他們母女二人的事情,而他們的報答竟然是傷害他的離月。
「老爺,二夫人和二小姐到了。」蘇哲的管家李伯打斷了他的沉思,他朝著李伯點點頭,示意他將這母女二人帶入。兩人倒是面色如常,一副剛被人從床榻上匆忙拉起的模樣,無精打採的。連衣衫也只是稍微的套上了一層外衣便草率的出來了。柳姨娘上前微微屈膝向他行禮道:「老爺,您找我?」聽一些嘴碎的下人說好像蘇離月出了點狀況。但是她可是半點手腳都沒動,不知為何蘇哲要甩出一張冷若寒冰的臉來。莫不是想將自己的情緒遷怒到他們母女二人身上?
蘇哲微眯的雙眼一瞬也不曾從他們二人的臉上離開,一絲不落的將二人的變化盡收眼底。還未想過有一天他會將自己在商場上所用的招數用在自己府里的人身上。很明顯的,柳姨娘微挑向上的眼裡充滿的的的確確是疑惑和一絲自以為隱藏得很好的不滿。但是反觀二女兒蘇靡琳的表情,那就有些微妙了。猶豫,氣憤,得意,害怕各種情緒百味雜陳的一同浮現在她躲躲閃閃的眼眸里,甚至一度微微的低下頭去不敢面對自己。
「我本來叫你們母女二人來此只是想求證,或者說只是、確認一下。但是現在看來我覺得已經沒有這個必要了。我唯一沒有想到的是,我平日里對你們母女還算不薄,讓他們每天都過著養尊處優的日子,但是到頭來卻滋長了某些人的慾望,蛇心不足吞大象。竟然想著做一些越軌的事情!」蘇哲語氣狠歷的朝著一旁的桌案上用手一震,蘇靡琳頓時嚇的腳下一軟跪了下去。
耳邊嗡嗡的旁人說什麼她早已經聽不清了,心裡唯一一個令她不勝恐懼的念頭便是不知哪一個下人隨口說的一句:離月小姐找到了,在後山裡。所以她開始深深的懷疑會不會那個叫做六爺的牙子根本就還沒把蘇離月帶走,然後被人贓俱獲了。又怕是自己的計劃出現了什麼紕漏。但最後的結果就是本應該在明早仍在朱雀街的蘇離月現在還安然無恙的呆在蘇府里。反而是自己現在的處境更加的危機,被發現的焦慮和緊迫以及計劃失敗的悔恨叫她怎麼也無法平靜。豆大的冷汗密密麻麻的布滿了整個額頭。
時不時的偷偷拿眼瞄過父親那威嚴的臉,心裡充滿了絕望,他定然是知道了,不然為何會出此言論。但其實在她的心裡,父親雖然常常偏心蘇離月,但他也依然是她心裡偉岸如神的存在。所以她從來不希望父親會用那種失望的眼神看著她,就好像在見證著她一天天的墮落,見證著她再也比不上蘇離月。見證著她再也不是當初的那個自己。可惜這都已經無用了,事情已經做了,她也已經輸了。究其原因,也不過是因為她心裡深深的渴望著能夠得到父親的關注,僅此而已。
柳姨娘卻不知蘇靡琳心裡會有如此大的掙扎和波動,心裡踹懷著茫然還有一絲絲緊張的回答道:「老爺,妾身實在不知道您在說什麼……」莫不是自己的事情被他發現了……但是沒有探子向她稟報蘇哲這幾日有什麼異常的舉動。卻只聽蘇哲沉聲道
「不知道我在說什麼,你倒是問問你的好女兒,問問她究竟對自己的姐姐做了什麼。小小年紀心腸竟然如此歹毒,我看跟你這個當娘的也定然脫不了干係。」爹!整件事情皆是我一人所為,給蘇離月下藥的人是我,把她賣進青樓的人也是我,跟我娘一點關係都沒有,我不允許你這麼說她!「柳姨娘聞言,驚的一下撲到在地,漲紅了眼睛瞪如豆大緩緩的回過身看著自己的女兒,一臉的不可置信。而蘇靡琳卻不再逃避,脊背立得挺直,臉上充滿的孤注一擲的決絕。
事情既然已經敗露,她也知道即便此時此刻的自己死不認罪,也抵不過蘇離月的一句指認。與其讓她多了一分在自己眼前耀武揚威的資格,倒還不如現在就痛痛快快的承認了。
「老爺,老爺,你別聽阿琳胡說。這些都是我的錯,都是我自己一個人的主意,您要怪就怪我啊!」柳姨娘這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連滾帶爬的移動到蘇哲的跟前,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抓著他的衣角一個勁的求情道。她這麼多年的苦心經營,籠絡人心,把持蘇府,要是沒了蘇靡琳這個名正言順的蘇府二小姐,那她這麼多年來安排都終將化為灰燼。此舉不是在害蘇離月,而是毀了她的女兒啊。
蘇哲一臉冷然的將衣角抽出,將那在地上苦苦哀求的女人用腳踢開,心裡更是怒氣重重,臉色發脹。心裡本已經做好了準備,但乍然聽到蘇靡琳的計劃居然是將姐姐賣進青樓里,蘇哲頓時認為這樣的一個狠毒至此的女兒真是死不足惜。「早聞丞相府後院勾心鬥角,骯髒至極,今日居然在我蘇家的後院里見識到了。是非對錯,孰是孰非,我心裡自有對數,誰都不用來求情。按族法,你們就應該被鞭笞而死。」
堂下的兩人明顯已經慌了神,柳姨娘更是一手顫抖指著他尖利的叫道:「老爺,你當真要如此狠心!阿琳可是你的骨肉啊。她再這麼糊塗也不能抹殺她與你的血肉親情啊,你居然要狠心將她鞭笞而死,我就是做鬼也不會放過你。」聽到她哭凄而又充滿著怨毒的語氣,一雙媚眼流出的淚水混雜著脂粉傾斜而出,好不狼籍。塗抹著艷麗的紅色丹蔻的指甲居然被硬生生的掐斷,卻也不及她被死亡二字深深的刺痛來得多。
蘇哲收起了他在家裡的仁慈,也收起了對這對母女的憐惜,威嚴的呵斥道:「她是不是我的骨肉你自己心裡清楚!來人,將二小姐的名字從族譜里除名,鞭笞一百下。二夫人終生幽禁,沒有我的命令不許出院子一步。從今往後,你們兩個就在後院里自生自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