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受辱
不知不覺冷香已然發現自己回到小院里已經過了整整一個時辰。夜裡的更漏在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后消失殆盡。時間過的越久,她越開始坐立難安了起來。思及前幾日發生的事情,她又是一陣后怕,嫣紅的小嘴死死的咬住下唇,憂慮的眼神不住的在小院里載著梨花樹的門口上時不時的眺望,但是卻遲遲沒有出現冷香所盼望的那個身影歸來。忍不住的喚來幾個小婢女在回來的必經之路上等候著,但依舊沒有半點音訊。
「冷香姐姐,不如我們往二小姐的院子找找吧,畢竟小姐是去了她的院子。沿途上四處看看,我怕小姐等下會不會又想前幾日那樣出了什麼意外啊……」膽怯的小侍女看著冷香越發沉重的臉色,自己心裡也有些膽顫。前些日子離月落了水,本就是他們這些做下人的看護不力,要不是離月求情,他們都得受罰。現在天色已晚,可她遲遲沒有歸來,這讓這些平時里被離月善待的下人們心裡也毛毛的,唯恐她再度遭遇什麼不測。
「那好吧。你們現在就帶幾個人,在府里臨近的幾個地方里裡外外的找一遍,你們幾個跟著我去找二小姐,一路上多看著點。不要放過一些角落。」眾人隨即聽罷點起燈籠各自分成隊伍出去尋找。要說這蘇氏家大業大,偌大的一個蘇府可以分為東南西北四個院落。
離月因著是嫡長女,居的這個方位正是象徵著尊貴的東院,而其餘庶出的姊妹都只能居住在南西北三院里。所以找起人來也像是做迷藏似的不甚方便,更如大海撈針漫無目的。
冷香自然也知如此,所以也只能自己在他們去時的路上找了一遍。夜裡庭院的小路上還有星星點點昏暗的燈,要找一個人來也有些困難。所以他們只得一個地方一個地方的找,慢慢的搜尋。經過眾人的幾番搜尋,除了一些被煩亂的雜草和突驚的野鴛鴦外並無結果。「冷香姐姐,一路尋來沒有半點蹤跡。我們還是直接找二小姐問問吧。沒準小姐還跟她在一起沒回呢。」
「我去二小姐院子吧,你們繼續在沿途上找找,留幾個在這裡守著。」冷香接過忽明忽暗的燈籠一人獨自前往。一人在路上不知小跑了多遠才到,在無風無月的夜下出了一身粘濕濕的汗液,極其的不舒服。遠遠望去,那裡已經是一片漆黑了,應該是已經睡下了。放在往日里也決計不會有人敢前去打擾,畢竟二小姐的脾氣在自己的小院里也是出了名的。
咚咚咚,寂靜的夜裡想起突兀的敲門聲,門裡守夜的人不耐煩的起身,懶惰的將身子倚靠在沉重而價值不菲的門上沉聲問:「誰啊,這麼晚了要做什麼?」冷香提著個燈籠焦急的回復道:「我是大小姐的婢女冷香。我來找二小姐有要事。煩請你進去通報一聲。」裡頭的人聽了個真切,往門縫裡往外悄悄一瞥,忽略那急切的眼神和緊皺的眉頭,的確是冷香無疑。
既然人家是大小姐的親信,他們這些做下人的也該給人家幾分面子。便將門開了一條拳頭大的縫隙,露出自己諂媚的笑容說道:「原來是冷香姐姐。請冷香姐姐在此稍等片刻,奴才這就去通報。不過若是二小姐不肯見,那奴才就沒辦法了。」冷香理解的點點頭,將那人趕緊打發了去通報,自己一人站在陰風戚戚的巷道里,心裡滿滿都是憂心和緊張。
蘇靡琳本就做了不敢為人知道的虧心事,回來之後假意草草的歇下,但一直在床榻上翻來覆去個不停。只要她一閉上眼睛,便是蘇離月轟然對她拋向石頭的那一幕。即便是在昏暗的夜裡,她也能看見離月那黑曜石一般透亮晶瑩的灼灼雙眼像是用決絕的烈焰燃燒鑄成了一把利劍,尖利的刺向自己的心臟。
「蘇離月,不要怪妹妹我心狠。要怪就只能怪你生來擁有的東西太多,還處處搶我要的東西。所以,就算你死在那裡了也千萬別來找我啊。」她一人正呢喃自語著,微微有光亮的門外突然的就冒出一個黑影,咚咚的敲著門。蘇靡琳似是墮入夢魘似的頓時冷汗津津,捂緊了身上厚重的被子顫聲問:「誰…誰呀?」語氣里有著難掩的恐懼。
門外的人原本吊著顆心做好了接受一陣大罵的準備,沒想到二小姐確實如此的反應,輕聲細語的回答道:「二小姐,外頭有人找你,是大小姐的婢女冷香,您要不要見見。」蘇靡琳這才鬆了手,死咬住下唇暗罵那些個蠢笨的奴才。自己心裡又出於某種犯案之後的慚愧。破天荒的起了身傳喚道:「知道了,讓她進來吧。」心裡思考著自己早就已經想好的理由,預備著怎樣搪塞過去。
反正事到如今,她也不怕事情敗露後會有什麼樣的後果,蘇離月失了清白已成定局,到時候蘇哲即便是再不願,也只能讓她來當這個繼承人。至於蘇離月,即便是讓她風光幾年又何妨,一個失了清白的女子定然也尋不到什麼好婆家,等蘇哲百年之後蘇府皆在她手上了,想怎麼折磨就怎麼折磨。想到這裡。蘇靡琳不僅對今晚她籌劃好的一切沒有半分的後悔,反而愈加竊喜自己打了一個漂亮的翻身仗,連帶著方才恐懼的內心也轉為了喜悅,斜眼看著冷香行事匆匆的到來。
「奴婢參見二小姐。」冷香見蘇靡琳一身月白色的寢衣倚靠在坐塌上,想來她已然是入睡了的,心裡的擔憂又隨之升起。「冷香姐姐啊,這麼晚了你怎麼想起到我這裡來了。」冷香見她還是一副優哉游哉的樣子,想到自己又是下落不明的小姐就是因為跟著她才。。。語氣不免氣憤的問道:「啟稟二小姐,我家小姐自從被您叫走後過了足足一個時辰都還未歸,敢問二小姐可知道我家小姐的下落。畢竟,她是見過您之後才不知所蹤的。」
蘇靡琳做了壞事心裡有些打鼓,但面上還是拚命演出一副吃驚的樣子,瞪大的雙眼便道:「你說什麼!姐姐居然不見了。你們往路上找找沒有。雖說我是找了姐姐說了會話,但我們說了一會兒便走了啊,姐姐定然是不在我這裡的,冷香姐姐還真是找人找糊塗了呢。我看啊。姐姐或許是舊病複發在路上耽擱了,你們有時間來找我要人,還不如去路上到處找找,水池裡最好也撈一撈。」蘇靡琳冷嘲的反諷道,秀眉誇張成了一個嘲笑的弧度。笑話,若是等這群蠢笨的奴才上這裡來找人,蘇離月早就不知道被賣到哪裡去了。
冷香聽著蘇靡琳半真半假的話語略帶刺耳的嘲諷意味,沒有半點對姐姐的擔心,反而是落井下石幸災樂禍的說著,面上一陣氣憤。她想著離月平日里雖然與她感情不深,但從未有做過任何對不起她的事情,為何這人的嘴巴要如此狠毒,心腸要如此冷硬,簡直是為蘇府出了個這樣的小姐不值。
她雖是跪著,努力的收斂了幾下自己胸中的氣憤,不卑不亢擲地有聲的回道:二小姐提醒的是,是奴婢糊塗了,竟會上一個庶女的院子里找嫡長女。不過奴婢在此奉勸二小姐一句,我們小姐無論如何也是您的嫡姐,即便您不喜她也請您不要拿嫡姐的生死來開玩笑。我們小姐要是出了事,你和我一樣都跑不了!「冷香的話字字珠璣,處處都踩到了蘇靡琳的痛處,還暗含著威脅的意味。這讓蘇靡琳瞬間跳腳,將身旁的茶盞狠命的朝地上扔了去,意圖抒發自己悄然升上的怒氣和恐懼。
「好你個冷香啊。仗著自己是蘇離月的侍女就了不起是嗎。本小姐告訴你,只要本小姐在這蘇府一日,便永遠是個主子,而你永遠只是蘇離月的一條狗。今天我就讓你知道知道什麼叫嫡庶尊卑。來人,掌嘴!」冷香不可置信的看著突然做潑婦狀的二小姐,這還是往日里沉默不語,唯唯諾諾的二小姐嗎?突如其來推搡的動作打斷了她此刻的思考,兩個身強力壯的老嬤嬤將她的手臂架起,還有一個婢女上前捋起袖子順勢便是一巴掌。
「啊!」啪啪啪的幾下清脆的聲響,冷香小巧的臉蛋上頓時腫的老高,上面是一層明顯的掌印鉗制紅色的血絲。沒過幾下,她便覺得喉間一陣腥甜,混雜著唾液的血不受控制的在嘴角邊流下。而眼前的這個侍女見了卻越發的興奮,毫不鬆懈的力道精準的落在她的臉上。即便如此,她也全程死死的抵住自己的嘴巴不肯再發出一聲求饒。
上座的蘇靡琳見此心中一陣快活,她期盼這一天不知道有多久了。心高氣傲的冷香自持是南宮芷的陪嫁丫鬟,跟她那個自持身份的主子一眼的惹人生厭,今天總算是找到機會好好的教訓了她一陣。聽著那一聲聲清脆的聲響,一下一下的就好像落在蘇離月那張勾人的臉上。
蘇靡琳估摸著時辰差不多了,自己胸中的惡氣也一同出了個遍,便大發慈悲的說道:「行了行了,冷香姐姐再這麼以下犯上,沒尊沒卑的,那也都是姐姐的人是不。我雖然只能小小的懲戒一下,但等下若是姐姐回來了該怪罪我下手太重了,但時候還請冷香姐姐別掛懷啊。可不能就這麼把她打死了,快些帶出去吧,別再擾了我的好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