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鮮衣怒馬
隨著那人突兀在街上那麼一停,他隨後的護衛這才匆匆忙忙的趕上了,那帶隊的人這才稍稍的如釋重負,自己家主子的喜怒無常,又心思陰晴不定的,自己怎麼也琢磨不透,只能認命的隨著他任勞任怨,畢竟自己若是有稍稍的懈怠,面對的可能會是煉獄般的懲罰。卻只聽主子略帶不悅的說道:我只不過是稍稍甩了一鞭,你們便被我落下了快一里路,自己下去領罰。
方才追上的侍衛們心裡叫苦不迭,但面上依舊不露分毫一個個黑衣加身,堅毅的眉眼都這生人勿近和靜殘酷的肅殺。這樣的一隻隊伍,必然護衛的不是常人。他們個個身手敏捷的翻身下馬,當著所有人的面請罪道:屬下辦事不力,請主子責罰。後者漫不經心的將手中掛著倒刺的馬鞭一甩,頓時鮮血如注。周圍的人不禁為這殘忍毒辣的手段震懾住,各自都心驚的退散開了。
不知主子可要先往驛館下榻?來人對著手中突如其來的綉帕略略一笑,反而猝不及防的抬頭對上離月默默打量的視線,狹長而又幽深的眼眸毫不掩飾自己陡然生出的興味的將她盯住,像是毒蛇瞄準了自己的獵物一般的陰冷。有了這樣的認知,這讓離月極其的不舒服,逃避似的馬上收回自己的視線,將身子隱沒於閣樓中。後者卻似不想這麼輕易的放過她,有如醇酒般醉人的聲音緩緩的從他薄倖的嘴吐出。
「為何要去驛站,現成的酒樓已經在這裡了。說罷便利落的下馬,一頭隨意披散的墨發也隨之擺動,手裡還緊緊攥住能夠瞬間拆穿離月男裝偽裝的綉帕,徑直走到攬月樓門前,思量片刻便抬腳跨入,一個不經意的一撇,他這才發現這綉帕上有一醒目的蘇府標誌。這讓他微微的警惕起來。
若說離月能仗著自己身量較小,勉為其難的從門童的眼皮子底下溜進去。但這人卻恰恰相反,他偉岸而又挺拔的身姿帶著與生俱來的天家貴氣和孤傲讓他無論身處何處都有鶴立雞群的出眾之感。刺目的紅衣恰似來自燃燒著地獄葉蓮的三味真火,步步搖曳生姿。有如遠山的黛眉間,一點突兀的硃砂令他冷艷的面容參雜了幾分動人的美,微翹如蝶翼的睫毛下一雙眼眸蘊含著深深的銳利,像是見血封喉的冷劍令人不寒而慄,英挺的鼻樑下艷紅如血的薄唇隱隱映襯著他的無情與冷血,時不時露出一點點輕蔑。這是個美人,當之無愧的美人。
正因為他如此妖艷而出眾的外貌才在他剛剛進入攬月樓時既被攔下。唉唉,客官客官,這位客官請留步,本店雅座已滿,請您在外稍等,若是有了空餘的位置,我們在請您進來。後者看著那門童因焦急而匆忙拉扯住他華貴衣袍的手,有如冷箭般射出。那門童雖然也不少人來人往的,但這如此不容置喙的視線下緊盯著,也不由得讓他像是被蠱惑般的鬆手。
「本…我在樓上的雅座有朋友,這樣可以進去了嗎?」那門童顫巍巍的點點頭,不敢再多加阻攔,怯怯的問道:「不知…不知客官是否需要我給您帶路?」那人並未應答,嘲諷一笑,轉身便上樓去了。在熱鬧而又喧嘩的人群中幾下搜索一番,看見那巨幅的屏風時便瞭然一笑。踱著步子向那走去,而離月對此還渾不知情。只當那人已經走了,不想再繼續深究。
正獨自一人吃著已經涼掉的桂花糕,背後頓時一陣腳步聲傳來,離月及時的放下手中的東西轉身便見他冷冽而又帶著掠奪的眸子悄然出現,猶如初生的野獸之瞳。似乎是料到離月會對自己的到來有所防備,那人極為難得的解釋道:「今日我與小兄弟有緣,特來將此物物歸原主。順便向你討個位置歇歇腳,不知小兄弟是否介意。」話雖如此,但他已經不顧離月的態度反客為主的徑直走到對面那一處茶椅坐下。
「兄台倒是隨和,小弟也不過是早來了片刻佔了個好位置罷了,兄台要是想歇腳便隨意吧。」說罷了便想伸手將他遞上來的綉帕拿走。那人卻趁機打趣似的說:「小兄弟還真是個妙人兒,居然隨手還踹帶著這類姑娘家用的物件,莫名是哪位閨閣女子送的?」離月並不理會他故意調侃的話,一心只想拿回自己的東西。雖是只是一條無關緊要的綉帕,但在東離綉帕也是女子向男子示愛的一種媒介,還是要回來沒得徒生事端,畢竟她自己也知道自己在姑蘇城中的風評。
「兄台說笑了,不過是在府里隨手拿的玩意。時辰不早了,小弟先行告退,」離月自他手中取了便走,可以說是落荒而逃。她只覺這人打探的眼光過於直白,一股妖治而又冰冷的的氣息讓她渾身不是。「在下宮珣,有意與小兄弟相交,小兄弟不妨留個名字?往後也可以來往。」
離月略略思量對策,最終委婉的拒絕道:「君子之交淡如水,我兩萍水相逢,有緣自會相見,告辭。」寬大的衣袖隨著她毫不拖泥帶水的轉身翩然翻飛,小小的身姿別有一種氣節。
「去查查這個人,本宮要知道全部。」公子珣心裡泛起一股久違的興奮與燥熱,她莫非就是他此行要查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