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保護
錚錚,在場的人紛紛拔劍,寒夜以凌厲的身姿抽出自己的佩劍出現與在場的人對峙,平凡的面孔出現他慣有的殺氣,眉頭凝練著肅殺和嗜血的氣息,大有以一敵百之勢。「誰敢動我家主子,休怪寒夜不客氣。」頓時劍拔弩張。
祁星瀾在地上迅速爬起,拉起離月將她護在自己身後,表情也是從未有過的嚴肅。柳丞相不知其中緣由,更加怒不可遏,下令讓下屬拿下他們,九王爺南宮凌晗卻只是作壁上觀而不從眾阻攔。他倒是想看看這兩個小鬼費盡心機要來這裡到底是什麼目的,然而事實卻讓一向做事極有把握的九王爺頭一次發覺小孩子的心思果真難以理解,特別是這種從未見過血腥,被父母保護的孩子,這種世上最純真的東西。
四周的侍衛蜂擁而上將其團團圍住,寒夜身姿矯健的擊退一批又一批的攻擊,祁星瀾護著離月儘力的躲藏。然而儘管寒夜有著上好的武功,在護著兩個毫無武功的孩童時還要退敵,終究是雙拳難敵四隻手,漸漸疲於應付,一不小心就掛了彩。柳丞相這才放下心,看著三人作困獸之鬥,有如瓮中捉鱉。
「星瀾哥哥,寒夜大叔受傷了!」離月蒙蒙的聲音從他的懷中傳來,明顯已經帶上了哭腔,但她卻強忍著恐懼和驚慌不讓眼淚掉下。祁星瀾心裡一緊,終究還是選擇曝光自己的身份以自保。作為堂堂祁王的兒子,他從來沒有一刻這麼憎恨自己沒有苦練武功,連身邊的人都保護不了。
於是他不再帶著離月四處躲藏,而是將衣袍一甩,從腰間掏出象徵身份的令牌高舉「全都住手!我父乃東離王朝祁王,我母為東離靜安公主,我乃祁王世子,當今皇上的親外甥,何人敢再造次?」說完便把令牌狠狠的摔了出去,擲地有聲,聲如洪鐘,用自己並不寬厚的肩膀撐起一小方天地。離月見過狡詐的他,無奈的他,卻從未看過如此認真偉岸的他。正混亂著的打鬥場面頓時安靜,侍衛們面面相覷不敢再有絲毫動作,一股鮮血的味道在整個宴席上涌動,舞女樂師早已亂作一團。
柳丞相心底一沉,但面色不改,側眼瞄過南宮凌晗,後者恍若無人的執起茶碗慢悠悠的嘗著茶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倒是他平日的作風。「都先退下。」柳丞相袖手一拂屏退下屬。今日這梁子算是結下了。他邁開沉重的步伐穩步走下主座,頭一次認真打量起這個祁王世子。
少年身量尚小,卻以昂首挺胸的姿勢屹立於天地之間,潑墨似的眼眸醞釀著無盡的堅韌和剛毅,像是一頭剛脫離族群的野狼在匍匐,只要時機成熟,就會狠狠的撲上來咬斷獵人的咽喉,絕不會有一絲的手軟。這樣的人,如果不能收為己用,那就要敬而遠之,避免樹敵,否則只會得到他不死不休的報復。
「祁王小世子,東西可以亂吃,地方可不能亂跑。」柳羸天面帶微笑,眼睛卻是瞪大了布滿警告,若是他們真的聽到了些什麼不該聽的事情,那這個梁子可就結大了。「這位大伯,我們只是無意闖入來玩的,不是刺客。」離月怯怯的從星瀾的後背探出頭,好像沒有聽到柳羸天話中的警告似的,卻讓人重新想起了他們的年紀,兩個半大的奶娃娃,能幹多少事情啊。
「你們去別處玩吧,不要掃了我家主人觀賞歌舞的雅興。」柳羸天的得力助手上前欲將他們攆走,將此事快點翻頁才是最好的解決方法。偏偏有人並不想稱了別人的意。
原本一直默不出聲的南宮凌晗卻突然說道:「慢著。」聞言柳丞相和祁星瀾都一陣警覺。卻見後者只是變化坐姿,低著頭轉動自己的玉扳指,漫不經心的說:「祁王世子來我留仙閣自然不敢阻攔,只是那個女娃,她得留下來。」面對南宮凌晗突然發難,蘇離月顯得有點不知所措。
「九王爺這是何意?」柳羸天不想插手,但也看不清對方是何意圖。堂堂一個王爺,竟會為難一個幾歲的女娃娃,這說出去不會讓人笑話嗎?「今天讓柳相受驚了,瑩衣的舞跳得不錯,就把她送給柳相權當是賠禮吧,不送。」南宮凌晗就這麼將柳羸天打發走了,而對方儘管再不情願,眼見聯盟的計劃已經失敗,也沒有什麼好說的,就此離去。
「現在可以說了吧,你們到底來此有何目的,你又是何人?」南宮凌晗仔細的審視著離月,心裡有著隱隱的猜測。「她是我的人,就算你是九王爺也不能動她,有什麼事沖我來!」祁星瀾下意識的將離月緊緊護住,充滿戒備的眼光掃視了周圍虎視眈眈的侍衛,目光好不避讓的與南宮凌晗對視,真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
「呵,祁王家的小世子,柳羸天那個傢伙畏懼你的權勢和地位,孤可不怕,按理你還得稱孤王一聲皇叔。孤王若是想拿下你們,早在你們登上留仙閣的那一刻就能一網打盡了。乖乖說實話免得自找苦吃。」難得南宮凌晗淡漠的性子會一次性說這麼多話,但是他的目光卻依舊是冷冷的,似乎不帶有任何感情。
離月拉拉星瀾的衣襟,示意他將自己放開,不再畏畏縮縮,而是主動站了出來。不管怎麼說,她也是堂堂蘇家嫡女啊,憑什麼要怕。「我叫蘇離月,是姑蘇蘇氏的嫡女,我們來你這個破什麼閣就是來玩的,現在玩好了,我們要回去了。你還有什麼要問的嗎?」聲音還帶著稚氣,如水的眼眸卻是透著一股孩子獨有的純真和毫不掩飾的敵意,似乎在他們眼裡,這個世界非黑即白。
被這樣一雙眼睛注視著,被這樣一雙眼睛討厭著,被這樣一雙眼睛敵對著,不知為何,南宮凌晗的心裡有一股隱隱的悲傷,曾幾何時,他也曾這樣單純的面對著這個世界。可是時間卻讓他變成了一個他以前所這樣敵對,討厭的人,一個手裡染上血腥的人,他似乎有些累了。
南宮凌晗終是對下屬耳語幾句便讓人推著他的輪椅離開了,冷冷的視線最後一次落在離月身上一瞬又快速收回。孤單的身影顯得有些落寞。
「白馳,孤有一種要守住她的衝動。」南宮凌晗忽然開口,他的下屬白馳不明所以「王爺是說那我蘇小姑娘嗎?她是蘇家的嫡女,或許並非王爺想象般的純凈。」南宮凌晗微微搖頭,表示不認同屬下的說法。
「孤王從未看錯過。那雙眼睛,一如兒時的孤。可惜在皇宮中長大的人,如何守得住那份初心。不過她是蘇家的嫡女,不知道這份純真,她能守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