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我歌聲中的她
「你的眼神，能夠帶給我力量，也會給我恐懼。」
歌曲進行到橋段部分。
「但對我來說你可愛的臉龐。」
想起徐然曾經關心自己的瞬間的朴彩英，側首看向徐然，眼神脈脈。
「這樣盯著我，他唱這句詞的時候，腦子裡想的會是我嗎？」
「哼，該不會是那天在他家裡吃飯的那個女生吧！」
朴彩英有些羞赧地低下頭，因為她看到，身側自己牽著的徐然，那直直的眼神，似乎是在自己臉龐上駐留。
「忍耐的我，也許我真的會生氣！」
徐然腦海里浮現了也許是自己迄今為止最生氣的那個瞬間。
算不上是背叛，但的的確確是對承諾的背棄。
那是個一直有些大大咧咧的女孩，卻能夠一直細心溫柔地照顧比她小一歲的自己。
自己一向是不喜歡國外生活的，但是只是一個多月的生活體驗，一時衝動竟然讓自己主動提出要去北美留學。
自己當初實在是太喜歡那個姐姐了。
雖然自己從來都不喜歡叫她姐姐，而她除了習慣性地照顧自己，也會把自己當作同歲的朋友。
一起上學，一起吃飯，一起唱歌，一起展望未來，一起笑得那麼燦爛。
耳畔似乎又響起她溫柔的聲音，現在看起來還真像是對後輩的嘮叨。
「不要因為家裡條件很好就放鬆學業，只有靠自己努力得到的東西才是屬於自己的，要對得起叔叔阿姨對你的期望。」
她會在自己每每想要偷懶的時候警告自己，讓自己再次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雖然自己好像再怎麼努力，也無法追上恐怖的她，那種GPA能達到3.93的程度。
「不要和那些不學無術的人來往，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多和我待在一起就好啦。」
於是自己疏遠了那些帶著不純目的接近自己的紈絝子弟，隔絕了那些寄生父母的蛀蟲所享受的紙醉金迷的世界。
「多培養一些愛好吧，不是喜歡聽歌嗎，那就去學學音樂，寫寫歌多有情調，你嗓音條件那麼棒，唱歌一定很好聽，正好可以陪我。」
然後自己就發掘了一直沒有被發現的音樂天賦，和她一起參與了音樂會、合唱團表演等等。
今天能站著這裡唱歌，也是托她的福啊。
「哼，每次假裝要幫我烘培，結果只會像個貪吃的小狗一樣，把我做出來的東西吃的乾乾淨淨。」
自己失敗了無數次才從零練出來了廚藝，這樣自己就可以在和她烘培時，假裝不經意提起讓她來家裡做客。
「如果不愛你的話，就不會說的話。」
「總是比誰都在乎你的我說的話。」
最後一段副歌響起，身側女孩好聽的聲音在耳邊溫柔地吟唱，讓徐然的意識和心情有些朦朧。
太多太多因為她的事情了。
她是給自己的青春澆築了定型磨具的不可或缺的人。
自己和她當時的感情是有多好啊。
能讓自己和她早早就約好，高中畢業后要去同一所大學。
她笑著對自己說，會先去那裡等自己，再一起走過接下來的時間，讓自己千萬不要偷懶最後食言。
自己當然毫不猶豫地答應。
雖然對她有所怨懟，但一直到最後，自己都一直默默堅守著這個約定，直到自己一個人走在梧桐葉落的校園，他才知道醒悟過來是在自己騙自己。
她真的反悔了。
畫下美好願景的是她，親手撕毀的也是她。
徐然還清楚地記得多年前的那個下午，天氣很晴朗，他說要給她慶祝入選高中的名譽殿堂，興高采烈地去了她家。
然後她告訴自己，陪朋友去面試的她碰巧被娛樂公司選上，她要回半島準備當練習生，以後不能陪自己了。
自己的第一反應是不信，問她是不是在開玩笑。
她臉上的笑容很勉強，眼神卻少有地透露出了堅定，她說唱歌一直以來是她熱愛的事情，這是她的嚮往。
「那我們的約定呢，說好以後還要在一起的，不算數了？」
徐然罕見地情緒有些失控，目光晦暗地盯著女孩的臉質問著。
「對不起。」
她的回答只是重複這三個字。
徐然聲音帶著點壓抑不住的火氣：「所謂的最好的友情，就是這樣嗎？談好一個事情，將要兌現，最後還是錯付了？」
「是有原因的。」
她的聲音聽起來很沮喪，她也知道是自己不對。
「反正就是為了自己不是嗎，其他的一切，不管是什麼，友情也好、承諾也罷，都可以拋棄掉，對嗎？」徐然的表情十分痛苦。
「對不起……」
「我不想再聽到這個詞了。」
「我……」
「所以你決定了？必須要去嗎？」
徐然深吸一口氣，像是在等待最終審判一般，他能預料到她的答案是什麼，她一向是個有主見的女生。
「嗯……」
她最終果然還是重重地點了點頭，跟著跌落的還有徐然沉到谷底的心。
「那我們以後不見面了？」
「不是的！」她有些慌了，「我會盡量抽空回來看你的，也希望你能夠去半島陪我，這樣就更好了。」
「那就這樣吧，你去半島做你的大明星，我會繼續完成我們的約定，一個人履行。」徐然自嘲地笑笑。
「什麼意思？」她的聲音帶著顫抖，心中突然有種很害怕的感覺。
「就是以後不要再聯繫的意思。」
徐然心灰意冷，既然你可以放棄兩人共同的未來，那我也可以單方面放棄你。
也許是被拋棄的惱羞成怒，蘊含著賭氣的意味，徐然只是想讓她知道：你可以隨隨便便放下我們一起走過的記憶，我為什麼不可以？誰離開誰活不了了？
而且我還可以做的比你更決絕，這方面我決不會輸給你。
彼時彼刻被痛苦和氣憤蒙蔽了理智的自己，也無暇去顧及，看似取得了勝利的做法，會在以後的日子像一把細細的小刀一般，一點點的剜著自己的心。
當然自己也更沒有想到，這種痛苦，也會絲毫不落地施加在她的身上。
過了很久，心境成熟許多的徐然回想起來當初可笑的應對，只為自己那時的幼稚和衝動而害臊和懊悔。
怎麼能干涉別人的選擇呢，雖然好到不分彼此，但那畢竟是別人的人生啊。
自己又有什麼立場，竟然可以理所當然地要求別人為自己的人生付出呢？
徐然的眸子忽明忽暗。
如果說背棄承諾是你的錯誤。
那麼魯莽任性就是我的不該。
如果有幸再見。
但願有幸再見。
如果你不轉身就走的話。
我一定會抱住你。
然後，搶在你之前說出那句，我同樣虧欠的「對不起」。
我想你了。
孫承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