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程

  旅程

  周軍原本是個普通的工薪階層, 但長年以來高強度的工作, 讓他剛剛三十五歲就開始大把大把的掉頭髮, 甚至有些謝頂了, 而且他的身體狀況也在大幅度下滑。


  自家的存款雖然不算多, 但也夠他休息個三五年了。在這種情況下, 周軍咬了咬牙, 毅然決然的辭職了。


  辭職之後周軍確實過了一段時間悠閑自在生活,可隨即而來的就是各個親人的不理解和指責,尤其是他老婆, 每每激烈的爭吵過後,就是一段漫長的冷戰期。


  周軍深覺自己在家有些待不住了,他實在是不想面對這個場面。他朋友楊鵬知道了, 然後想了半天, 跟他說,「要不我帶你出去旅旅遊?」


  楊鵬是個資深驢友, 他深知旅途是讓人拋卻煩惱, 自我放鬆的最好的方法。


  周軍只考慮了兩秒鐘, 就和楊鵬一拍即合。


  兩人開一輛車, 各自同自己的家人交代了一聲之後就一路上高速,直接將車開到了川省。


  和所有第一次準備去西藏的人一樣, 周軍和楊鵬都是摩拳擦掌, 把自己攜帶的裝備給檢查了一遍又一遍, 這才從雅安開始走。


  等到了天全縣之後,他們開車走到了一個旅社, 然後準備今晚住宿在這裡。這時候,一個平穩微溫的女生的聲音就從他們背後傳了過來,「老闆,開房。」


  周軍饒有興趣的看了看那個背著大大的背包,但明顯沒有成年的女生,然後小聲對楊鵬說:「你們驢友里還有這麼小的?」


  楊鵬也是有些疑惑。


  照理說,像去西藏那個地方的,哪裡會有這麼小的小女生。


  走川藏線是體力活,更別提要攜帶幾十斤的行李裝備,一般的男子都夠嗆,怎麼可能會有嬌嬌軟軟的女孩子選擇這種進藏的方式。


  但楊鵬看過去,卻怎麼也沒發現她同人結伴同遊的跡象,怎麼觀察,都是孤身一人的模樣。


  雖然這麼想著,但楊鵬和周軍都沒有和這女孩子交談的打算,他們還怕被她當成不懷好意的壞人,然後惹上什麼麻煩。但不免的,他們對這小姑娘都有些心生同情。


  別看她現在是一身整潔,整裝待發的樣子,等進了藏區,那可是茫茫的高原,只有草地和泥土,手機上連個信號都沒有,到時候真的會讓她叫苦不迭,恐怕就半天時間,她就得背著包回去。


  ——


  傍晚。


  白茵將自己的背包卸了下來,然後去洗了個澡。


  她帶的東西不多,一些生活必需品和兩把匕首,還有剛剛採買的食物和飲水,只是背包大,看起來重而已。


  至於羽絨服和衝鋒衣,她連帶都沒帶。


  以她如今的境界,寒暑不侵已經是常態了,更深一點,哪怕她一周不進食,都能保持住自己身體最佳的狀態。


  白茵推開旅館的窗戶,看著遠處昏黃的夕陽,帶著綿長的餘輝,滿滿落到崇山峻岭之中。


  山勢重重,霧氣繚繞。


  白茵微微閉了上眼,再睜開的時候,她看著遠方陡然變化的景象,還有那各不相同、神態各異的氣機形成的氣象。白茵甚至還看到了一處牧童牧牛的陰宅吉地。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驀然勾起了唇。


  遠山有新相,風水總無休。


  還不知道一路往藏區走的時候,會遇到什麼別的什麼有趣的自然形成風水格局。


  這麼一想,白茵忽然對著旅途的興味更加濃厚了。


  ——


  第二天。


  白茵一大早就背著碩大的旅行包上路了,這一走,就是五天的時間。


  這五天時間裡,白茵從茶馬古道向西延伸必須經過的天全縣出發,期間走過了瀘橋和爐城,又翻過了川藏線上的第一個需要越過的四千米以上的高點——折多山,接著在夏邛住下了。


  白茵泡著溫泉,愜意的眯起了眼,現在她這一雙桃花眼裡斂起了悠悠的波光,滿滿的都是滿足。


  半個小時之後,白茵有些依依不捨的赤/裸著身體從水中站了起來。


  「嘩嘩」一聲被帶起的水流之後,微微發熱的水汽就氤氳開了一室的滾燙。


  白茵赤著腳踩在石頭鋪就的地上,然後從地上撩起潔白的浴袍就穿上了。等白茵穿著拖鞋在旅社的長廊里走著的時候,她渾不在意四周的寂靜。


  即使這裡高海拔地區氣溫很低,但這畢竟已經是盛夏了,夏邛地區的氣溫怎麼說也有二十多度,所以整個縣的溫泉旅社生意都不好,只有寥寥幾個人來住這種既貴又無法在這個季節享受溫泉的地方。


  白茵走到樓梯的轉角處的時候,她挑眉一笑。


  似乎有人在看她。


  等白茵轉身的時間,那種視線又消失了。


  大約是哪個熟人。白茵暗襯,但她卻沒有去探究的慾望。


  既然對方都沒有跟她打招呼,那她也沒必要去湊到人前。這麼想著,白茵推開自己開的房間門就走了進去。


  良久之後,一個耳根有些發紅,但面色平靜的男人就這麼從一旁走了出來。他盯著白茵的房門許久,才抬腳往相隔的幾個房間那邊走了進去。


  ——


  白茵在這旅館住了兩天,把整個縣區的風景都看了個遍以後,她才又收拾起行囊,再次踏上了路程。


  很快,白茵就來到了怒江,她遠遠看著怒江的七十二道彎,沒有什麼猶豫就開始走這段路途。


  路上偶爾有汽車來過,白茵看著他們遇到狹窄的彎道之後,險險的擦著公路依傍的山體過去,接著就是驚魂未定的怒罵聲,她挑了挑眉,然後失笑。


  這路已經比古代的時候好太多太多了。


  這個念頭在白茵的腦海里一晃而過,接著她身邊又出現了一輛車。


  「麻煩讓一讓!」車裡的男人沖白茵道。


  看來這還是個沒有上過川藏線的新手……白茵走怒江的時候見多了對那些面不改色開車的司機,再看這輛車就顯得笨拙很多。


  白茵也沒說什麼,她十分爽快的讓了路,然後得到了車裡副駕駛坐著的男人的一句「謝謝」。


  白茵站定,在汽車路過她的一瞬間,她看到了兩個人的長相,那兩個人自然也看到了白茵。


  或許是因為一個小姑娘上藏區太過顯眼了,周軍和楊鵬兩人對白茵都有些印象。副駕駛上的周軍甚至還衝白茵顯得有些熱情的擺了擺手。


  白茵一愣,對方的汽車就開走了。


  這兩個人要倒霉……白茵心中一嘆,但她現在可來不及提醒了。


  要是她真的運轉體內氣力,倒也不是追不上這汽車,只是恐怕要把這兩個人給嚇壞了。


  想了想,白茵還是作罷。


  等白茵出了怒江範圍之後,她又花了三天時間,然後到了扎木縣。


  然而當天下午,扎木縣就下起了雨。


  白茵無奈,就在扎木縣這裡落了腳。


  遠近大山的山巔之上,都被覆蓋了皚皚的白雪,群山之中,已經沒了平原山脈的或秀美或巍峨的氣魄,只留下愈發陡峭和凌厲的勢態。


  驀然間,白茵發現了一座並不那麼高大,但給人感覺卻十分壓迫的山體。


  她盯著那山足足看了有一個多小時,才揉了揉眼睛,在投宿這裡的眾人疑惑的目光下,問了旅店老闆一個問題。


  「那座山附近是不是都沒有住人?」白茵用手指著那邊給老闆看。


  儘管老闆不是實打實的本地人,但也在這裡做了許多年的生意了,周圍的情況他都知道一些,他一聽白茵這麼問,雖然心中不解,但他還是說:「對,那邊沒有住人,不只是那座山,就連附近包圍它的那三座山旁邊都沒有什麼人煙。」


  白茵笑了,她對老闆說了聲謝謝,就提著自己的東西往房間走了。


  到房間之後,白茵拿出一個本子,就將這個地方給記了下來。


  山倒如刀,周身又有三山拱衛,是兵戈興旺之相。這又是一塊絕佳的陰宅遷居之地,主子嗣後代多出將軍一流,比之有些小龍穴也不逞多讓了。


  然而這福地是好,卻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只怕將自己家陽宅搬到那裡的人,都相繼被那塊地的明煞給克制。或傷或亡,久而久之,那裡就空了。


  這次白茵沒有打算在扎木縣多待,第二天中午她就再次啟程了。而那雨水,早在昨天晚上就停了。


  白茵剛走到扎木縣和林芝縣兩地之間的時候,她突然就察覺到了不對勁的地方。


  那前方的氣機竟然扭曲了一瞬!

  氣機驟亂,此地必然有變故。


  白茵眉頭微皺,她站在原地往四周都仔細看了一下。


  起初,白茵並沒有看出什麼來。然而過了一會兒,她目光陡然一凝。


  原來在人不注意的地方,這裡兩旁山峰上隱隱有細小的泥沙滑落了下來。


  這本來也屬於正常現象,畢竟汽車鳴笛震動帶起小小的泥沙活動並不會令人意外。但白茵想到剛剛一閃而過的氣機紊亂的跡象,她的眉頭擰的更緊了。


  為求穩妥,白茵沒有什麼猶豫就開了天眼。


  天眼之中,居然是一片混亂,泥土石塊翻飛,時間似乎都暗淡了一瞬。


  果然不出所料,這個地方再有幾十分鐘的時間就要有泥石流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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