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第 11 章


  傍晚趙笑花剛做好飯,程遠就急匆匆地來找媳婦。


  得知周靜不見了,趙笑花心裡也著急,吃過飯也沒心情洗碗,直接跑到程家門口等。


  她擔心得一直來回踱步,嘴裡不停碎碎念「老天爺保佑小靜平安回來」。


  大概是老天爺聽到她的祈禱,她等了又等,盼了又盼,總算看到程遠背著周靜回來了。


  「謝天謝地,總算回來了。」趙笑花差點喜極而泣,連忙迎上去,問:「怎麼背著?是不是受傷了?」


  「沒有,就我腳麻了。」剛剛那種類似於死裡逃生的情緒已經趨於平復,現在當著趙笑花的面也沒好意思讓程遠背著,她小聲地跟他說:「我沒事了,放我下來吧。」


  程遠無視她的提議,直接把人往裡背,並對趙笑花說:「麻煩你幫我燒一鍋熱水。」


  「水我剛剛燒了,現在溫度正合適。我現在就去打一桶,你先把小靜背到房間里去。」趙笑花轉身的進了廚房。她剛剛一過來就開始燒水,以備不時之需。


  程大財看著大家各忙各的,發現自己待在這裡有些多餘,把竹背簍往工具房一放,就回宿舍了。


  趙笑花提著熱水進去的時候,程遠正對著周靜腫起來的腳踝皺眉頭。


  「扭到了?怎麼弄到的?」趙笑花問。


  「我也不知道。」周靜像個做錯事的小孩一般,小聲回答道。


  她真弄不清楚這腳是什麼時候扭到的,剛才她繞第二圈的時候心裡就急了,摔了幾次都沒覺得疼,大概是心裡的恐懼已經把疼痛感給覆蓋了。


  「程遠,你一身泥的先去沖個澡,我幫小靜塗藥酒。」趙笑花說完怕他不放心,又補充一句,「時候不早了,我只能給你看一會兒媳婦,你趕緊洗洗回來。」


  程遠這才站起身來,去外頭洗澡。


  周靜看他悶不吭聲的樣子,心裡有些發怵。


  「怕了呀?」趙笑花打趣道。


  周靜吶吶地說:「他好像生氣了?」


  「他不是生氣,他是害怕。」趙笑花說:「他太緊張了你,你都沒瞧見他剛才跑來我家找你時的臉。我家老郭說,跟他一起打仗那會,敵人就在對面拿著槍,他都沒這麼慌張過。」


  「……」周靜的心頓時又暖又內疚。


  「在你家程遠這裡,我算是見識到什麼叫疼媳婦的。我以前看他人冷冰冰的,覺得比我家老郭更不會來事,可現在,嘖嘖嘖……我現在真是看我家老郭越來越不順眼了……」


  趙笑花一邊給周靜吹著程遠的彩虹屁,一邊給她揉腳踝。


  明明趙笑花使了勁,但周靜心裡有些快活,以至於連痛感都不那麼明顯了。


  等程遠洗完澡回來,趙笑花已經回家了。


  因為腳不方便,周靜給自己簡單擦了擦身體,換了一身乾淨的衣服。


  她坐在床上,看見他回來就立刻認錯:「對不起。」


  程遠本來真打算訓她兩句的,可聽到她軟綿綿的音調,他的心也跟著軟下去了。


  他走到床邊坐下,先是認真看了看她的腳踝,然後才說:「以後不準一個人進山了。」


  「我知道了。」周靜順從地應下。


  雖然這次嚇得半死,但以後藥材還是得采,山也得進。不過她現在認錯也得有認錯的態度,他說什麼她都依他。


  「我是說真的。」她的小心思似是被看穿了,他又添了一句,「以後你真要進山,要麼讓趙笑花陪著,要麼等我休假陪你去。」


  「好。」趙靜一聽,臉上綻開了燦爛的笑容。


  程遠看她笑得這般無心無肺,覺得自己白擔心這女人了。


  唉……算了,自己娶的女人,嚇破膽子也得寵下去。


  「睡吧。」程遠抬手摸了摸她的發頂,然後吹滅了煤油燈。


  昨天走了一天的山路又嚇了一大跳,周靜第二天睡晚了,雖然她之前幾乎沒早過。


  她的腳踝扭得不算嚴重,起來之後已經沒昨天那麼疼。


  家裡的活已經被程遠幹得七七八八,就連她昨天採回來的植株都已經被種在地里,艾草也被鋪在院子里曬。


  周靜昨天迷路的事情已經在家屬區傳開,好些個熱心的軍嫂還專門登門探望她。


  她非常感謝她們,還拿出上回在縣城買的糖招呼她們。


  糖是金貴的東西,軍嫂們要麼不好意思吃,要麼就吃一粒。周靜讓她們帶回去給孩子吃,她們說什麼都不肯。


  等把最後一波軍嫂送走,周靜也開始忙活晚飯。


  昨天把程遠給嚇著了,她決定今天給他做頓豐盛的,撫慰一下他脆弱的小心靈。


  程大財弄來的幾條魚一直養在水缸里,兩大一小一共三條,她今天就把最小一條拿出來,做一鍋水煮魚。


  水煮魚其實不難,但非常考究刀工。


  周靜以前就很喜歡吃,但她是資深宅女,放假就窩在家裡不出去。


  她也不喜歡叫外賣,因為她在家不喜歡穿內/衣,而去接外賣的時候要穿內/衣。


  傍晚程遠回來,對著一鍋水煮魚,吃得一臉滿足。


  周靜看他這麼喜歡,就說:「我打算請酒那天把這道水煮魚當做主菜,你覺得怎麼樣?」


  「你不說把芋頭蒸臘鴨當主菜嗎?」程遠不贊同,「這道菜肯定費功夫,你腳受傷了別折騰,隨便弄點。」


  「那是當時我不知道有魚才定了芋頭蒸臘鴨。我腳今天已經好很多了,請酒那天應該能好全了。反正我做魚只是動手不用動腳,你就答應吧。」


  周靜嬌滴滴地說著,雙手也不自主地抓住程遠的手臂搖晃,絲毫沒有察覺自己正在撒嬌。


  他輕咳一聲,勉為其難地點頭:「行吧,但如果太累就不弄了,隨便燉個魚湯他們也能喝個精光。」


  得到他的首肯,周靜指使程遠給自己拎熱水進房間洗澡。


  她現在腳不方便,還是在房間里洗比較好。


  程遠當然沒意見,他不僅把熱水拎進房間,還把她直接抱了進去。


  雖然昨晚已經被他背了一路,可周靜在他面前容易臉紅害羞的「毛病」並沒有免疫。


  就這麼被他抱著走了幾步路,她就已經心跳加速。


  晚上睡覺前,程遠給她的腳塗藥酒。


  上次被趙笑花揶揄自己喊得像叫/床,周靜這會兒從一開始就咬住自己的嘴唇,不讓她發出一點聲音。


  程遠揉完之後一抬頭,就看到她下唇有一圈淡淡的紅印,他的眸色不由一沉。


  「睡覺吧。」他把煤油燈吹滅了。


  次日起來,周靜就開始為兩日後的請酒做準備,像家裡的鍋碗瓢盆要翻出來刷乾淨,看看還缺什麼,得去別人家借。


  她正忙得不亦樂乎,林招娣跟陳喜梅突然上門了。


  「小靜,聽說你前天在山裡迷路了,我們今天特意來看看你。」林招娣笑著說。


  「我的腳已經好很多了,謝謝你們的關心。」周靜說。


  「這有啥?」陳喜梅擺擺手,說:「咱們軍嫂之間就要互相幫助,互相關心。」


  「是的。」周靜惦記著要幹活,隨意地應了一句,道:「我今天要為請酒做準備,沒時間招呼你們,改天再請你們來家裡坐。」


  不說上程家有糖吃有糖拿的嗎?怎麼她們一早跑來連門都進不了?林招娣不死心,說:「請酒肯定很多事要忙,我們倆想著沒事,到時候給你搭把手吧。」


  「不用了。」不等周靜拒絕,前方傳來一道女聲,她一抬頭,朱曉麗已經走到跟前的。


  「周靜已經請了我跟趙笑花幫忙,廚房就那麼點地,你們來了也沒地方站。」朱曉麗冷銳的眼神掃過林招娣跟陳喜梅,兩人頓時縮了縮頭,連忙道:「既然有朱老師幫忙,那我們先回去了。」


  等兩人走遠,朱曉麗冷哼一聲,「肯定是聽到上你家有糖吃,就巴巴地來了。」


  「……」周靜沒想到還有這樣的內情,不過對於朱曉麗登門,她也是好奇,「你找我有事?」


  「對。」朱曉麗一點都不客氣地說:「聽說你在山裡迷路,那肯定采了不少艾草。我懶得去采了,也不想讓方文那麼累,你直接賣點給我吧。」


  「……我也沒多少。」而且還要給羅嫂子送點過去,周靜說:「要不下次我跟笑花一起上山的時候叫上你,咱們一起去,偶爾爬爬山就當鍛煉身體。」


  「行吧,那你下回叫上我。」朱曉麗竟然沒反駁,就這樣答應了。


  周靜覺得她並沒有外界傳的那麼難相處,而且她挺欣賞她率真的性格,於是對她說:「我院子里正曬著艾草,你要不要進來看看?」


  「好。」朱曉麗應下就往裡走,看到一地開始乾枯的草,有些好奇地蹲下來,撿了一小撮聞了聞,「這味道不沖,好像挺好聞的,就這樣放著曬幾天就行了嗎?」


  「差不多。」周靜說:「但要時不時翻一下,這樣就幹得快。」


  「我今天沒什麼事,幫你翻翻,順便實踐一下。」朱曉麗幹勁很足,把剛剛洗了又吹乾的頭髮扎了起來。


  周靜笑著看她,可不經意一瞥,就發現了她脖子上有好幾個紅點。


  正想問朱曉麗是不是被東西咬了,周靜及時「剎車」,因為她意識到她脖子上的紅點是什麼。


  這吻痕清晰可見,估計是早上剛「印」上去的。


  在聽過牆角之後,周靜知道朱曉麗跟方文兩人的感情很好。可早上要趕著集合,兩人還抓緊時間恩愛,實在是挺「拼」的。


  她突然想到了自己跟程遠。


  後天請酒,也就等於是他們的婚禮,那天晚上也就是傳統意義上的洞/房花燭夜。


  他們那天晚上會走到那一步嗎?


  如果真要發生,她好像並不抗拒,甚至隱隱有些期待。


  可王一力的事情一直哽在她心頭,萬一將來程遠知道,後悔了怎麼辦?

  不過就算後悔也沒什麼吧,大不了一拍兩散,反正他不吃虧。當然,就他那樣的身材,她也有賺。


  請酒這天就在周靜忐忑又期待的心情下到了。


  不過在忙碌的備餐工作下,她把什麼事都忘了。


  朱曉麗就嘴上糊弄林招娣跟陳喜梅,請酒那天她沒來,不過趙笑花跟劉嫂子都來幫忙了。


  三個人從午飯後開始忙活,一直到太陽快下山才把一桌子飯菜做好。


  周靜給她們每人裝了一碗菜,才把她們送出門。


  這年頭結婚幾乎不用打扮,但新娘子也不能一身油煙味。


  她先去給自己洗澡,然後換上黑褲子白襯衫,外加一件毛衣背心。


  好在頭髮事先用布包起來,解開之後一頭黑色的長發還是柔順靚麗。現在不興披頭散髮,更何況是嫁做人婦這一天,她給自己編了一條麻花辮。


  她剛編好,外頭就傳來聲音,她扭頭一看,程遠已經站在房間門口了。


  「你回來了?」周靜笑著站起來,卻發現程遠一眨不眨地盯著自己看。


  他的視線太過灼熱,她有些難為情地別開了眼,問:「我好看嗎?」


  「好看。」程遠毫不猶豫地說。


  周靜唇角忍不住上揚,忙催促道:「你也趕緊去洗澡換衣服。」


  「嗯。」


  等程遠穿戴整齊的時候,戰友們已經到家門了。


  因為擔心領導在場會令人緊張,所以今天來的基本是跟程遠職位相當的,還有他底下幾個連長。


  當然,程大財這個好「弟弟」也來了,不過沒對周靜橫眉豎眼,頂多不看她。


  這群人看著兩口子穿著情侶裝,逮著機會調侃。


  周靜站在程遠旁邊,被逗得面紅耳赤,最後他看不過眼,朝戰友們甩了個凌厲的眼神,「別逗我媳婦,有什麼沖我來。」


  這護短護到這份上,只能惹得大家更熱烈的調侃。


  不過,大家很快閉嘴了。不是屈服於程遠的淫/威,而是完全被周靜的廚藝給征服了。


  一個個大快朵頤,周靜跟著吃了點,然後回房間,留下空間給一群男人拼酒。


  她一個人坐在床上,猶如古代婚禮中的新娘子一般。


  剛開始,她還有些緊張。後來等著等著,她就睡著了,畢竟忙了一天,著實累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直至她的身體被輕輕搖晃著,她才悠悠睜開眼睛。


  「吃完了?」周靜看見程遠,半醒不醒地嘟喃了一句。


  可下一刻,她整個人頓時清醒了,蹭地一下坐起來,然後又爬下了床。


  程遠被她這一系列的操作給弄懵了,直至看到被子上那一塊鮮艷的紅色,他終於明白了怎麼回事。


  別人的洞/房花燭夜落/紅了,周靜的洞/房花燭夜也「落/紅」了。


  就是她男人比較慘,媳婦沒抱上,就忙著拆被套,拆床單,洗被套、洗床單、洗她弄髒了的褲子。


  不過,也不算什麼都沒撈著。


  因為髒了一床被子,兩人只能一起蓋剩下的那床被子。


  這算他們結婚以來,真正意義上睡一個被窩裡頭,可周靜現在沒有心思緊張了,因為過去只從病人口中聽說的姨媽痛來到了她的身上。


  「怎麼了?」程遠察覺到她的不對勁,「你是不是覺得不自在?我可以自己蓋件軍大衣就行。」


  「不是。」反正剛才什麼臉都丟光了,周靜這會兒也沒什麼不能說的,「我經痛。」


  「啥是經痛?」


  「……就是女人來月事時小腹隱隱作痛。」


  「……那我能怎樣幫你?你需要喝杯熱水嗎?」


  「……」原來倒退五十年,直男依然用「熱水」來安慰痛經的女人。


  周靜已經無力吐槽,說:「有沒有類似於暖水袋的東西?用些暖暖的東西敷在小肚子上面會舒服一些。」


  這年代沒有暖寶寶,家裡也沒有暖水袋。


  半晌,程遠才說:「我的手掌挺暖的,你覺得可以嗎?」


  話音剛落,周靜覆在小腹上面的雙手感覺一暖。


  「應該……可以的。」她小聲應了一句,然後悄悄把自己的雙手移開,讓他的手掌落在了自己的小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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