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五八章
第二五八章
我心中更是擔心,忙到地層的斷面處查看,只見我們身處之地,是一個大得驚人的水晶礦洞,高有數十米的穹廬上,不時滲下水滴,地下湖懸在頭頂,水晶石脈縱橫交錯,頭頂上全是一叢叢向下戟張的晶體,人在下邊一動,上面就有無數影子跟著亂晃,象是進入了倒懸的鏡子迷宮,我們是站在入口的一個平台上,腳下儘是白茫茫的雲氣,這些象白霧、又象水蒸汽般的雲氣,是造山運動導致結晶體異化而產生的石煙,比晶塵密度要低,無嗅無味,凝而不散,而且都保持著恆久的高度,將洞穴從中間一分為二,截為兩層,下邊如同是個白雲聚成的湖泊,由於看不見下面的情況,被石煙一遮,使得這洞窟顯得又扁又寬,不過卻並不怎麼覺得壓抑。
在這片雲海中浮出一座黃玉般的山體,入口處的平台,與玉山的頂端,有一條石莖凌空相聯,那是一個半化石半植物般的粗藤,被修成了一段通行用的天梁,我踩了踩還很堅固,足可以承接人體的重量,站在上面向下看,雲生足底,根本無法見到下面的地形,是深淵,是水潭?或者也如同頭頂,都是密集的結晶體?胖子和明叔這倆人,肯定是沒停住,掉到下面去了,我問阿香能不能看見下面,卻見阿香的眼睛由於被膠帶帖住,淚水都把眼睛泡腫了,看人都模糊,更別說看別的東西了,現在什麼也指望不上她了。
我和Shirley楊向下喊了幾聲,沒有回應,不禁更是憂慮,我正尋思著從哪下去找人,卻忽聽雲層底下傳來胖子的喊聲:「胡司令,快點放繩子下來接我,屁股都摔成他媽的八瓣了。」
我一聽胖子這麼說,頓時放下心來,從聲音上可以判斷出,下面沒有多深,我們站在天樑上,離胖子頭頂距離不遠,我對胖子說:「我上哪給你找繩子去?現找樹皮搓一條也不趕趟了,你能不能自己找地方爬上來?對了,明叔怎麼樣了?是不是也掉到下邊去了?」
只聽胖子在濃重的石煙下喊道:「港農的登山頭盔掉了,一腦袋撞到了下邊的水晶上,誰知道他是死是活,這地方就中間有層雲氣,下邊這鬼地方都是鏡子似的石頭,我一動膀子,四面八方都跟著晃,我現在連北都找不著了,一動就撞牆,更別說能找著地方爬出去了,我說你們趕緊的找繩子,明叔掉下來的時候都快把這地方砸塌了,說不定一會兒我們就得沉湖裡去喂王八了。」
我一聽明叔腦袋撞到了石頭上,而且下面還有崩塌的危險,知道情況不妙,但登山索都在途中丟失了,哪有繩索可用。
Shirley楊突然想到可以用身上攜帶裝備的「承重帶」與「武裝帶」,每個人身上都有,可以拆開來連在一起,而且足夠結實,於是趕緊動手,把承重帶垂下去之後,先讓胖子把他和明叔的所有繩子帶子,反正是結實的都使上,跟我們的帶子連在一起,先把胖子的背包和步槍吊了上來,隨後把明叔捆住吊了上來。
明叔滿臉是血,我伸手一摸不太象血液,不由得立刻叫苦:「糟了,明叔歸位了,腦漿子都流出來了。」阿香一聽她乾爹腦漿子都流出來了,鼻子一酸又哭了起來。
Shirley楊說:「別亂說,這就是血,血紅素開始產生變化了,他還有心跳,可能只是撞暈過去了,還是先給他包紮上再說。」
我邊給明叔包紮邊勸阿香說:「別哭了,流這點血死不了人,最多落下個腦震蕩……輕微腦震蕩。」
胖子在底下等得焦躁:「我說你們還管不管我了?要給明叔嚎喪也先把我弄上去啊,咱們一起哭多好?」
我這時才想起來,胖子非比明叔這身子骨,想把他吊上來可不那麼容易,於是垂下承重帶:「我可拉扯不動你,只能起到協力的作用,你得發揮點主觀能動性。」
胖子在下邊扯了扯繩子叫道:「我雖然全身都是那什麼主觀能動性,但我也不是噴氣式飛機,不可能直接蹦上去。」
我把承重帶扯向石莖天梁邊上的石壁上,胖子有了方向的指引,忽高忽底的在底下摸爬,從水晶迷宮裡轉了出來,扒住石壁上凹陷突起的位置,加上我和Shirley楊在上邊用力拽他,總算爬了上來,剛才那下摔得不輕,雖是帶著護膝護肘,尾巴骨也疼的厲害,半天也緩不過來。
明叔那邊的血也止住了,我摸了摸他的脈搏還算平穩,但不儘快到祭壇里去解除身上的詛咒,恐怕他會第一個歸位,所謂同命相聯,我也不能丟下他不管,於是眾人稍微喘了口氣,由胖子背上明叔,踩著懸在雲上的天梁走上了淡黃色的石峰,這裡地形是個很工整的半圓形,頂上一線旗雲飄搖不定,給人以一中山在虛無縹緲間的神秘感覺,頭頂的晶脈中,不時有鬼火般的亮光閃爍,忽生忽滅,多達數百,望之燦若星漢。
淡黃色的珠形山上,顏色略深的地方,隱隱似是一副蒼老的五觀,但不可能是人為修的,在近處也看不出石峰是什麼地質結構,象玉又象化石,偶爾還能聽到深處流水潀然的清脆響聲,尋龍訣中形容祖龍頂下有「龍丹」一說,看來並非虛言,這座地下的奇峰,可能就是風水術士眼中那枚生氣凝聚的「龍丹」。
我不時回頭看看身後的情形,白色隧道中的那個東西,顯然是停在了盡頭,沒有跟著進來,但來路算是徹底斷了,但眼下顧不得再去想回去的時候怎麼對付它了,而且最後在隧道中所見的那一幕,我沒有對眾人說,免得進一步增加他們的壓力。
天梁的盡頭直達山腹,內部空間不大,地上有兩個水池,壁上都刻著猙獰的惡鬼,在兩側,分列著數十尊蒼勁古舊的白色石人像,比常人身材略高,每人都捧著一隻大海碗一樣的石盎,我記起人皮壁畫描繪的儀式中,剜出人的眼球,就裝在這樣的器具里,於是往那石盎里看了看,卻什麼也沒有。
看見到了地方,胖子便把明叔放在地上休息,明叔這時候醒了過來,但似乎有點神智不清,胡裡胡塗的,問什麼也不說就會搖頭,連他自己的乾女兒也不認識了。
祭壇中還有幾處略小的洞窟,宗教神秘色彩極為濃重,我把獻王的人頭,也就是那顆「鳳凰膽」掏了出來,問Shirley楊有沒有找到怎麼使用的辦法?夜長夢多,最好儘早了結掉這件生死攸關的大事。
Shirley楊正在凝視一個地方,那裡四周都是古怪離奇的雕刻,地面上有個人形的凹槽,是張開四肢的樣子,似乎是個行刑的地方,年深日久殺人太多,被積血所浸,石槽里已經由淡黃變為了暗紅色,看看都覺得殘忍。
我連問兩遍Shirley楊才回過神來,她臉色很不好,深吸了好幾口氣也沒說出話來,指著那些石板,示意讓我自己看看。
我雖然對於這些古老的神秘儀式不太熟悉,但這裡的壁刻很直觀,竟連我也能看出個**不離十,只看了幾眼,也覺得呼吸開始變得困難,我指著那黑紅色的人形石槽問Shirley楊:「想舉行儀式,至少需要殺死一個活人作為犧牲品,沒有這個犧牲者,咱們誰都不可能活著離開,可誰又是可以隨隨便便犧牲掉的呢?難道要咱們抽生死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