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五二章
第二五二章
Shirley楊拆下了阿香手腕上的繃帶,由於沒有酒精,我只好拆了一發子彈,用火藥在創口上燎了一下,然後把胖子包里那幾塊褪殼龜的龜殼找出來,將其中一部分碾碎了,和以清水,敷在創口處,又用膠帶帖牢,外邊再纏上沙布。
Shirley楊問我這東西真的能治傷嗎?我說反正明叔是這麼說的,能褪殼的老龜都有靈性,而且不會遠離褪下的龜殼,還會經常用唾液去舔,所以這龜殼能入葯,除了解毒化淤,還能生肌止血,他的乾女兒這回是死是活,就看明叔有沒有看走眼了,如果這東西沒有他說講的那種奇效,咱們也就無力回天,雖然不是直接的致命傷,但阿香身子單薄,沒有止疼葯,疼也能把她活活疼死。
阿香剛剛被火藥燎了一下,已經從昏迷中蘇醒過來,疼得嗚嗚直哭,我安慰她道:「傷口疼就說明快要癒合了,少了只手其實也不算什麼,反正人有兩隻手,以前我有幾個戰友踩到反步兵地雷,那些雷很缺德,專門是為了把人炸殘,而不致命,為的就是讓傷兵成為對手的負擔,結果他們受傷了之後,照樣回國參加英模報告會,感動了萬千群眾,也都照樣結婚,什麼也沒見耽誤。」
我胡亂安慰了阿香幾句,這才坐下休息,順便看了看這裡的地形,死火山是天然的,但在古時候都被人為的修整過的,底下的空間不小,我們所在的中央位置,是一個類似石井的建築,但有石頭門戶,越向四周地勢越窄,底部距離上面的井口的落差並不大,死火山雖然位於地下湖下邊,但裡面很乾燥,沒有滲水的跡象。
胖子升起一堆火來,連筋骨帶皮肉的翻烤著火蜥蜴,借著忽明忽暗的火光,我看見石壁上刻著很多原始的符號,象是漫天散布的星斗,其中一片眼睛星雲的圖案,在五爪獸紋的襯托下,正對著東方,Shirley楊曾和我說過,聖經地圖上有這個標誌,「惡羅海城」真正的眼睛祭壇肯定就在離這不遠的東面,世界制敵寶珠大王的說唱詩文中,管這個地方叫做「瑪噶慢寧墩」意為「大黑天擊雷山」,「大黑天」是傳說中控制礦石的一種惡魔。
我想同Shirley楊確認一下,便問她這裡是不是「擊雷山」?沒想到這句話剛出口,旁邊的明叔突然「唉呦」了一聲,胖子問他什麼事一驚一乍的?
明叔臉色都變了,看到阿香的斷手時,我都沒見他臉色這麼難看,追問究竟,才知道原來明叔這人不是一般的迷信,尤其對批命八字更是深信不疑,他本名叫做「雷顯明」,一聽這地名叫做「擊雷山」,那不就等於擊他嗎。
我跟胖子都不以為然,不失時機的諷刺他大驚小怪。明叔卻鄭重其事的說:「你們後生仔不要不相信這些,這人的名字啊,往小處說事關吉凶禍福,往大處說生死命運也全在其中了。」
明叔見我們不相信,就說:「那落鳳坡的事太遠,遠的咱們就不說了,軍統的頭子戴笠你們都知道吧?那也是國民黨內的風雲人物了,他年輕的時候請人算過八字,測為火旺之相,需有水相濟,於是他請人取了個別名叫做江漢津,三個字全有水字旁,所以他在仕途上飛黃騰達啊。」
我對明叔說:「是啊,飛黃騰達沒飛好,結果坐飛機掉下來摔死了,改名有什麼用?您就別甭操那份心了。」
明叔說不對不對,你們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戴笠還取過很多化名,因為他們軍統都是搞特工的,有時需要用化名聯絡,他就曾經用過洪淼、沈沛霖等等代名,就連代號里都要有水,你們說是不是見鬼了,惟獨他坐飛機掉下來的那天,鬼使神差的非要用「高崇岳」這個名字,見山不見水,犯了大忌了,結果飛機就撞到山上墜毀了,收屍的那些人一打聽,才知道,飛機撞上的這山叫「戴山」,殘骸掉進去的山溝叫「困雨溝」,分明就是收他命的鬼門關,所以這些事,真的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胖子問道:「不是,那什麼您先別侃了,軍統特務頭子的事你怎麼知道的這麼清楚?你到底是什麼的幹活?坦白從寬,抗拒的話我們可就要對你從嚴了。」
明叔趕緊解釋,跟戴笠沒有任何關係,這些都是當年做生意的時候,聽算命先生講的,但後來一查,果不虛言,句句屬實,所以很信這些事,這樣的例子數不勝數,不行就趕緊撤吧,要不然非把老命留在這不可。
我對明叔說:「一路上你也看見了,這地下哪裡還有別的地方能走?咱們只有摸著死火山東邊的地道過去,寄希望於祭壇附近能有個後門什麼的,不過那也得等到咱們吃點東西,休息一下再行動,現在哪都去不了。」
明叔覺得反正這山裡是不能呆了,他坐卧不安,恨不得趕快就走,走到東面的石門前,從縫隙中探進頭去張望,但剛看了沒幾眼,就象見了什麼可怕的東西,突然把門關死,用後背緊緊頂上,腦門子上出了一層黃豆大的汗珠,驚聲道:「有人……門後有人,活……活的。」
看到明叔那刷白刷白的臉色,我心裡不禁打了個突,他所說的門後有人,我倒不覺得有什麼可怕,大不了兵來降擋,水來土淹也就是了,我自始至終最擔心的一件事,就是明叔的精神狀態,自打進藏以來,接二連三的出現傷亡,使他成了驚弓之鳥,而且這「大黑天擊雷山」的地名,偏又犯了他的忌,明叔雖然也算是在大風大浪中歷煉過多少年的老水手了,但「多疑」是他的致命弱點。
在這世界上有許多事,不能盡信,卻不可不信,但過度的迷信,只會給自己帶來無法承受的精神壓力,即便是有再大的本事,也都被自己的心理壓力限制住了,根本施展不得。
此刻我已經無法判斷明叔的舉動是真是假了,也許他只是庸人自擾,自己嚇唬自己,但穩妥起見,我還是走到石門邊查看究竟。
明叔見我打算把石門打開,連忙再次對我說:「門後有人,千萬不能開啊,看來那邊的祭壇是不能去的,胡老弟我看咱們還是想辦法另找出路。」
我抬手把明叔撥開,對他說道:「幾百上千年沒有活人進出的地方,怎麼可能有人?再說咱們現在走的是華山一條路,不管裡面有什麼,都有必要冒險闖上一闖,否則……」我本來想告訴明叔今天再不進祭壇,其餘的人倒還好說,你這死老頭子八成是死定了,但轉念一想還是別說這件事了,再給他增加點刺激,也許他就要和陳教授一樣變成精神病了。
我敷衍了明叔幾句,將他勸在一旁,便來到地底石門之前,進了這死火山山腹中的神廟至今,我還沒來得及仔細看過這唯一的門戶,此時到近前一看,這道並不厚重的石門十分的古老,底部有滑動的石球作為開合機關,門上沒有任何多餘的裝飾點綴,只在石板上浮刻著兩隻巨大的人眼,眼球的圖騰在精絕城以及惡羅海城中,可以說遍地皆有,屢見不鮮,但石門上的眼球浮雕卻與眾不同,以往見到的眼睛圖騰,都是沒有眼皮的眼球,而這對眼睛,卻是眼皮閉合在一起的。
古城中的先民們,認為眼睛是輪迴之力的根源,但閉目狀的眼睛浮雕又代表了什麼?我當時只是微微一愣,並未多想其中的奧秘之處,便已拉開了石門,小心翼翼的探出半個身子,去看門后的動靜,石門后是一處幽長的天然山洞,有大量火山大變動時期形成的岩石結晶體,散發著冷淡的夜光,在黑暗的地下世界里,猶如一條蜿蜒的白色隧道,隧道並非筆直,數十米外便轉入了視線的死角,難以判斷出它的長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