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七十五章 心意(中)
萬一今天還是沒人找到他們,夜裏還有別的野獸來,那怎麽辦?不管它生的時候看的是多麽的惡心,可到底是可以吃的東西,肉烤熟了,那都是肉,平時不也會吃野味嗎?什麽熊掌啊,麅子肉啊,野豬肉啊,其實本質都是一樣的,都是林子裏長大的啊,人熊不也很恐怖嗎?可是熊掌就名貴又很好吃啊……
文錦禾一邊給自己做著心理建設,不斷的催眠自己將注意力移開。不要想著豺恐怖的樣子,一邊在地上選擇屍體五分的豺最合適的一塊。選了塊尖利的石頭,將外麵那一層挨著皮的割掉,隻取腿上的肉搭在樹枝架上。
看著自己血糊糊的一雙手,文錦禾感歎,果然人的潛力是無窮大的。當饑餓寒冷交迫的時候,就算不會做的事情,也會很快的學會了。慢慢挪到河邊將手洗幹淨,又望了一眼慢無人煙的江麵,什麽時候才會有人來啊。
當豺肉烤熟了之後,文錦禾試著扯了一小塊放在嘴裏,沒有任何佐料的肉烤的有些過於幹了。放在嘴裏很幹,味道也有些酸,混合一股說不出來的味道,卻令嘴巴不由自主的分泌出唾液。文錦禾忍著不適吃了三四條,雖然味道不大好,吃完之後,人卻感覺好一些了,她看了一眼明斂,他也應該餓了吧。
文錦禾撕下內裏一塊嫩些的肉,往四皇子的嘴巴裏塞。也不知道是因為失血太多,受傷太重,還是即便昏迷過去,戒心也一樣重。文錦禾費了好大的力氣,都沒有讓明斂張嘴。
看著手中的肉條,文錦禾撇了一下嘴,用手在明斂的臉上拍了一下,不張嘴,不張嘴怎麽吃東西啊!她用手在明斂的下巴用力的板著,最後還是沒撬開。
難道非要她用那個方法才可以讓他吃東西嗎?可是那個方法,實在是有點過於親密了。可是,唉,誰讓他剛才救了她呢。文錦禾在這個時候也顧不得了。將肉條在口中盡量嚼爛,俯身喂到明斂口中。
估計是求生的欲望比較強烈,明斂還能知道主動吞咽。文錦禾大喜,連忙將剩下的肉條都給明斂喂了下去。又忍著惡心將剩下的肉都烤了,還不知道救他們的人什麽時候來。還是要多一些食物才行。
等到接近中午的時候,明斂終於悠悠轉醒。“感覺怎麽樣?”文錦禾摸摸明斂的額頭,還真是鐵打的,這麽重的傷,居然這麽快就不發熱了。“明斂含笑看著文錦禾髒兮兮的樣子,“辛苦你了。”
文錦禾撇嘴,不是一個人她就不那麽怕了。明斂身體素質好,文錦禾的藥也是極好。這才不到一天,就覺得體力恢複了許多。牽著文錦禾的手在附近走了走,找了些可以吃的野果回去,要有足夠的食物才行。順道還打了隻兔子,晚上可以加餐了。
簡陋粗糙的晚餐,因為兩個人在一起而覺得溫暖。坐在文錦禾身邊,如美玉明珠的麵容在淡淡的月華之下,顯得溫柔起來。他的眉稍微微上挑,眼角帶著一股毫不遮掩的歡喜,絕麗的雙眸在清淡如水的月光裏,深若幻境,仿佛被他看著的那個人,就是這個世界上最寶貴,最珍惜,最易碎的寶貝。
文錦禾在這樣的注視之中,心裏的那一絲防備好似春日裏河水中漂浮的冰塊,一點一點的融化,軟成一團。這些時間,每次見麵對明斂時,那種微微心亂的感覺,好似又跳了出來,慌亂的避開他的眼眸,側頭望著不遠處一棵挺拔的大樹,胡亂道:“你這麽看著我做什麽?是有什麽要和我說的嗎?”
“你怕嗎?”明斂眯著眼笑,目光始終沒有從文錦禾的臉上移開,兩道專注的視線讓她根本就沒辦法忽視。今日明斂似乎篤定了要說一些什麽,不會輕易被她的話題所岔開。她心情很複雜,就像兩個小人在心裏頭拚命的爭奪。
“怕,當然怕,我們都受了傷,又一直沒有看到來接應的人。”明斂聽到她那平和到極點的聲音表述著害怕的心情,怎麽聽都有一種違和感。望著她臉上那一點恍若迷茫的申請,心頭就軟了下來,不由自主的伸手摸上她的頭發,輕輕的揉了揉,笑道:“有我在身邊,你當然不用怕。”
慵懶的聲音裏帶著一絲寵溺,融合在著寂寥茫茫的夜色中,好似一縷羽毛從心尖上劃過。頭上那不重不輕,卻親昵得如同情人的動作,讓雲卿從頭頂產生一種酥麻,蔓延到了四肢,鬼使神差般的。她轉過了頭,眨了眨清透的眸子,哂笑:“你說不用怕,可那時,你不還是受傷了。”
明斂撇嘴,“也不看看這都是為了誰。”語氣一頓,專注的看著文錦禾,“不過,為了你,值得。”說完,還促狹的學著文錦禾眨了眨眸子,臉上的笑容鍍了一層光彩,魅惑之極。
文錦禾不由的哼了聲,“你還好意思說,若不是你引來的德妃和文風盈使那陰險的招數,我又何故會被推到這裏來。”出手的人會是誰,看著定遠侯就知道了,絕對和德妃躲不了關係。至於文風盈,那就是個瘋子,有這樣的好機會,她是絕對不會放棄的。
這也不過是人在心底惱怒後將理由找來發泄發泄的。實則文錦禾心裏也沒怪明斂的意思,他至始至終也沒表現對德妃或者王府有什麽意思。反而是德妃在內心裏就認準了她,好似沒了她,明斂轉身就會德妃在一起幸福美滿一輩子,一心想要將她置於死地才甘心。
明斂卻明顯不知道文錦禾內心的想法,看到她臉色那麽一惱,心內便緊張起來。雖然錦禾這話帶了醋味,可若是誤會明如玉和他之間有什麽,可不行。這樣一想,連帶著俊朗的臉上都帶了委屈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