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四十七章 相護
琉璃宮燈高高懸起,一盞接著一盞,將來路照得通明。明姚側首而笑,眼神漸漸濃重起來,語氣卻是極淡的:“朕的皇後果然是高談闊論的行家。”
陳錦瑟同樣回以一笑:“臣妾慚愧,皇上才是和稀泥的高手,讓臣妾隻能望洋興歎。”夜深露重,寒意侵襲上來,喉頭漸漸湧上一陣不適。抬起廣袖懶洋洋地掩住半張臉,“臣妾乏了,就不擾皇上的興了,容臣妾先行告退。”語畢也不看其他人愕然的反應,扔下滿座酒酣興濃的賓客,起身離開。
皇後都離開了,剩下的妃嬪就更有理由往慶成帝麵前湊了。看了一眼自顧自飲果酒的文錦禾,明如玉的臉色沉了下來。給一個稍微坐的遠一些的妃子使了個顏色,那女子立刻就端著酒杯走了上來。
慶成帝宮中從不缺少美人,眼前這位就是活潑明媚型的。笑起來臉上有兩個甜甜的酒窩,“王妃,這還是第一次見您呢。可要慢飲此杯呀。”文錦禾一愣,她並不認識這女子,不過出於禮貌,還是接過了杯子。
沒想到,在這位自稱劉貴人的女子口中,居然說出了一件另文錦禾極為不舒服的事情。“王妃,聽說貴國的顧家大公子成親了呢。”文錦禾皺眉,“所以呢?”
劉貴人捂著嘴嬌柔的笑開了,“聽說您以前和顧家大公子關係親密。顧公子還向您求過親呢?”沒想到這劉貴人越說越離譜,連文錦禾出嫁的時候被劫持的事情都說了出來。待嫁的女子,被人劫持會有什麽好下場?一時之間,眾人看文錦禾的臉色都有點變了。
“想不到劉貴人對我們文昌國的事情這麽清楚呢?連說個劫持人的事兒都這樣清楚,不知道的,還以為您親身經曆過呢?您說,是也不是?”正在文錦禾尷尬之時,卻有人出聲為她解圍。
抬頭一看,來人戴翼善冠,穿紅色團龍圓領袍,意氣風發的年紀,卻有金石般中正平和的風骨。過來時或許是無意,垂袖拂過一棵裝飾的紅梽,花樹搖曳,撼了滿地落英,人與花有了聯係,忽然間變得柔軟起來。
他的五官比一般人更為深刻,深刻的眉眼,深刻的輪廓,與其說是清俊,不若說是美,美得不落俗套,美得飛揚跋扈。然而這種美又非廣義上的,是細致到肌骨的滲透,觀之不足,一眼難忘。這不是剛才丞相旁邊的文身師麽,文錦禾沒想到出聲的人會是他。
“南疆使臣到。”然而,這場鬧劇並沒有機會持續很長的時間。突然靜寂的殿外一聲高喊,南疆的使臣居然來了。坐在慶成帝下手的明斂第一時間和慶成帝對視了一眼。上一次南疆叛亂的事情還不久,這會兒雙方關係僵持不下,沒想到居然會這時候來。
南疆短時間大變,朝中幾位重臣都知道是怎麽回事情,當下各自揮了揮手,引領著文武兩派朝臣安靜落座,靜待來使。
“來者解劍。”靜寂中,殿外一串腳步聲響起,緊接著殿侍衛突然沉聲喝道。“我南疆可沒這等規矩,怎麽,慶成帝如此膽小?”冷淡的聲音中,一人出現在大殿的外間正中,站立在大殿門口,冰冷的眸子冷冷的掃過大殿中的人,看了眼高位上的慶成帝,視線一轉停在了明斂的身上。
文錦禾抬眼看去,隻見來人一身天藍長袍,長的頗陰柔。腰間掛著一柄利劍,不過那斜斜掛著的樣子,好似那就是一件裝飾品,隨意得很,與他全身上下一點也不搭調。這個人看似儒雅,但是雙眼深處閃動的卻是陰險,文錦禾直覺不喜歡這個人。
音落下,大殿中眾人臉色齊變,居然敢如此辱蔑他們陛下,頓時朝中武將就有人跳出來。“鐵豹,就憑你這句話,本王就能殺了你。”明斂冷冷的與那鐵豹對視,沉聲一字一句道。
鐵豹一聽,看著明斂,淡淡的道:“王爺當然有那個本事,不過王爺就不怕因此兩國而開戰。”此話一出,大殿中氣氛一窒,從來沒有人把開戰當麵說的。
明斂一聲冷哼,不避不讓的道:“你以為本王怕?”似反問非反問,不過朝中眾人,乃至鐵豹自己都知道,明斂不怕開戰,他也許等的就是一個開戰的機會。
當下鐵豹突然微微一笑,轉頭看著一直沒出聲的明姚道:“陛下就是這樣禮待他國前來的賓客的?”朝中群臣聽明斂那麽說,鐵豹又是如此轉移話題,不由齊齊暗自鬆了一口氣。
這南疆使臣一來就是如此態度,若是其它人還真不敢接他的挑釁,幸好明斂在,壓製住他的氣勢,要讓陛下親自出言,那就弱勢了。
“以禮自持,朕自當以禮相待,無視我慶明國禮法,那朕又何須禮待。”明姚端坐於上,聽來隨意而言,但卻一字一句都夾雜著無比的威嚴。聽言冷冷的笑笑,相當幹脆的解下那裝飾一般的長劍,抖手就扔給了大殿外的侍衛,拍拍手冷眼笑看著明姚,氣勢囂張卻能屈能伸。
鐵豹緩步踏入大殿,掃了一眼大殿中的眾人,對上明斂道:“今日外臣奉我王號令,於慶明國佳節之日,送上我南疆精心準備的賀禮,聊表兩國之間的深情厚誼。”最後四字咬字相當有力。
明斂見鐵豹不對著慶成帝反而對著他說,其中什麽意思早明白。由記當初他可是送了一份好禮給南疆的,當下冷酷之極的一撇眼,嘴角勾勒起一絲嗜血的笑意。“那朕可要多謝南疆王。”明姚一句接過話來,相當平靜尊貴道。
鐵豹微微彎了彎腰,禮數周全的道:“希望陛下喜歡。”說罷一拍手,大殿外立刻響起腳步聲,八名大漢抬著一麒麟木的大箱子走了進來,重重的放在地上,長一丈,寬三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