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三幕 姐姐要不我們
對於女孩子的眼淚,徐逸溪雖然不算是陌生但也稱不上熟悉。
男人婆墨凝就不說了,這樣一個至剛至強的女孩怎麽可能會在自己麵前露出如此軟弱的一麵。雖然自己的離開讓她非常傷心難過,也讓她從一個鋼鐵少女朝著可愛風格的女孩進行了一大步的轉變,但是……他敢保證,墨凝可是從沒有在自己麵前露出過這樣無助的一麵。
算得上是他第一次看見女生落淚的應該就是那位被他稱作魔女的妹妹夏夢涵了。他還記得他們倆才認識的時候,他就因為忍受不了這個妹妹纏人和略帶腹黑的性格而對她發過一次脾氣。
那是在那個還算是熟悉的情侶咖啡廳中,麵對著夏夢涵的糾纏他第一次用近乎於決絕的話語進行回應,而那個看似開朗可愛的少女也不管不顧地在自己麵前潸然淚下。
濕潤的眼眶、泛紅的眼角至今都還曆曆在目記憶猶新。
而趴在自己懷裏痛哭流涕的姐姐……則算是他記憶之中的第二個這樣因為傷心而落淚的少女。他笨拙地許久才緩緩地給予回應,張開手小心翼翼地攀上自己這個‘冰山’姐姐的後背,輕輕地抱住她,給予她一絲絲的安慰。
這個時候,徐逸溪根本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才好,隻是莫名地覺得此時此刻此情此景,沉默才是彼此之間最好的相處方式。而他現在要做的就是讓自己這個姐姐徹底把過去沉澱在心中不知道多久的悲傷完完全全地宣泄出來。
哪怕他現在是光著身子像個地痞流氓一樣擁抱著懷中的少女。
兩個人就這樣擁抱了好一會兒,徐逸溪覺察到懷中少女的哭泣聲愈加微弱,感覺著自己的肩上緩緩流淌著不知道是因為緊張滲出的汗水還是姐姐眼眶中落下的淚水,亦或是兩者的混合物。他咬咬嘴唇不知道該不該將懷中的姐姐……給推開,去浴室裏麵好好清洗一下,然後跟著姐姐回家。
盡管他不知道現在是什麽時候,不過看著對麵窗外那黑沉沉的星空,就知道時間已經不早了。要是再不會去的話,一定會讓魔女妹妹起疑心的。畢竟再怎麽說姐弟也算是某種孤男寡女,兩人一整天都在外麵不回家,任誰都會擔心和胡思亂想吧。
“姐姐……”他試探性地小聲說,“那個……我看時間也不早了,要不……”
“時間還早,我就隻是想這樣靜靜地抱著你。”痛哭之後的夏夢雪臉上洋溢著的不是之前那種冰層之下流淌著岩漿的怪異表情,倒像是咬著棒棒糖被哄開心的小女孩一樣,笑容如同彩虹一樣絢麗,而且口中的那根棒棒糖還是她最喜歡的口味。
“我現在真的很害怕我一旦鬆開,你就會突然地消失在我麵前,就像過去的那麽多年一樣,再也不會出現。”她挪了挪自己的腦袋,放鬆肆意地依靠在自己弟弟的肩上,絲毫不在意對方光著身子這種尷尬,而且她似乎還非常喜歡自己的側臉依靠在那道猙獰的傷口上麵,默默感受著那個時候他曾經遭受過的痛苦。
“你知道嗎?”夏夢雪繼續說,“我等待這一天等待了多久,等待了整整十年,每天晚上我都會問自己,那個時候自己為什麽不能夠勇敢,哪怕隻有一點點就好。這樣的話,也不會讓你這個笨蛋在那麽小的年紀承受那樣的痛苦了。”她用力地咬著嘴唇,慢慢地將側臉滑過徐逸溪那凹凸不平的側肩。
這樣的傷口雖然是十年之前留下的,但是現在依舊沒有辦法愈合,留下的是……猙獰扭曲的傷痕,像是古槐樹的樹根一樣,縱橫交錯根節盤虯。麵對這樣的傷疤,她的心就像是一次又一次被銳利的小刀用力深劃,讓裏麵湧動的酸楚不斷地滲出。
“我……現在已經記不得過去發生了什麽,要不是因為那份病例,說不定我根本都不知道我過去和姐姐你還有著那樣的回憶。”徐逸溪斟酌著語句,他現在就像是不會說話的傻瓜一樣,根本不知道在這樣的場景之下說什麽才算是合適的。
“而且對於那個男人我已經沒有任何的印象了,因此姐姐……也不用那麽……自責,因為我都已經將那些痛苦的回憶徹底遺忘了。沒有回憶的事情就算是沒有發生過,哪怕它在我身上留下了這樣那樣的傷口也無濟於事。”他勉強地擠出傻乎乎的笑容,希望自己這個姐姐不要因為這件事情而繼續陷入深深的自責中。
過去的她就是因為答應了自己的無忌童言,才會懇求老師收她為徒,在道館之中勤奮地訓練,哪怕她知道自己根本不是那塊料。而每一次參加比賽的時候,她最希望的事情不是別的,隻是希望能夠在下麵的觀眾台中看到自己熟悉的身影,哪怕沒有什麽加油聲,哪怕隻是驚鴻一麵。
這樣生活之中除了跆拳道就別無其他的姐姐……徐逸溪真的感覺自己很過意不去,雖然他才是那場事故之中最大的受害者,可是姐姐也是因此而遭受牽連的無辜少女,一直在用自己的青春替過去進行著贖罪。
“你雖然不記得過去的事情,可是姐姐一直記得……永遠都不敢忘掉。”夏夢雪顫抖著聲音,咧嘴露出的笑容充滿了苦澀和釋然。她緩緩地舉起手,慢慢攀上徐逸溪的側臉,墨色的眼瞳中流露出來的是脈脈含情。
“既然現在姐姐已經找到你這個笨蛋了,那麽……姐姐就不會像過去一樣,一定會牢牢地將你抓在手心,一點也不會鬆開。”她傻笑著繼續說,修長的手指一點點滑過徐逸溪的五官和眉角,每一次觸動都像是撫摸珍寶一樣露出傻乎乎的笑意。
“額……姐姐我看……要不我們還是先回去吧,要不然夏夢涵她……她應該會擔心吧。”麵對著這樣具有進攻性的眼神和動作,徐逸溪有些招架不住。
他不知道為什麽痛哭之後的姐姐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從過去的和自己保持距離到現在肆無忌憚地撫摸和說著這樣含義不明的話語,他總有著奇怪的錯覺,姐姐對於他這個弟弟……似乎看起來不隻是簡簡單單的姐弟情,還夾雜著其他一樣的情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