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幕 姐姐口中的人渣
“之前是姐姐下手有些重了。”她注意到耳骨上的紅潤知道現在都還沒有完全消散,不免為自己的沒輕沒重而自責。
過去的夏夢雪可是和男人婆齊名的存在,是將無數對手一招撂趴的冠軍選手。雖然現在已經金盆洗手,沒有了繼續比賽的念頭和想法,但是一身強大的武力都還健在。就跟強大的葉問宗師一樣,‘我要打十個’這種狂妄的話語雖然聽起來有些自大,但並不是完全不可能的挑戰。
是個成年人都有可能不是自己的對手,更別說身材瘦削看起來人畜無害的弟弟了。看他的身子骨,恐怕自己一拳下去,他就直接眼冒金星,找不到東南西北,就差一口氣歇菜了。
想到這,夏夢雪微微歎氣,手上的動作更加輕柔,一點點將殘留的泛紅從耳骨上驅散。
“不過姐姐的確很討厭別人對我說謊,這是我的底線,尤其是對於……那種不知道上進的男生。”她的語氣猛地加重,像是回憶起了某個讓她恨恨的身影。
那雙原本如鏡湖般平靜的眼眸也開始變得洶湧翻滾起來,像是暴風雨即將來臨的前奏。心中那間留下無數悲傷回憶的木屋被徹底點燃,熾熱的大火熊熊,在墨色的眼瞳中,整個世界似乎隻剩下那純粹到極致的……火紅。
近距離看到長姐變臉的徐逸溪不由地哆嗦了下,向後縮了縮脖子。他已經明顯地感覺到在剛剛過去的某個瞬間,這個如睡獅般的少女不知為何猛地蘇醒。用那可以睥睨天下的眼睛注視著膽敢觸怒她意誌的狗賊,隻是一個眼神,就讓徐逸溪感覺到了深深的心悸。
真不愧是跟男人婆五五開的宿敵,光是氣勢就讓人覺得可怕。
大姐你是跟不求上進的男生多大仇多大怨啊?他在心裏小聲嘀咕,有種隻要那種男生出現在對方視野中,她就會不帶丁點兒猶豫地提刀衝上去的錯覺。拎著對方的領口拿刀就捅,和心狠手辣的古惑仔一樣,不管輕重的下手。
要不然自己的耳朵不會直到現在還隱隱作痛。
“要是弟弟也和那個男人一樣,不思進取還敢說謊的話,我作為弟弟的長姐一定會讓你……後悔。”她忽然惡狠狠地低語,凶狠的臉色配上那怪異的笑容讓徐逸溪心裏發毛。
“姐……姐姐,你說的那個男人他是誰啊?”徐逸溪戰戰兢兢,對於夏夢雪口中的男人感到好奇。
不過,在開口的瞬間,他就有些後悔,像是提起了某種不應該被再次觸碰的緊急一般,話音未落,現場的氛圍又一次地慢慢凝固起來。他忽然回憶起了第一次和魔女妹妹見麵時她對於那個名叫父親的男人的描述。一個酗酒且嗜賭如命的……人渣。而她們之前的生活想想都可以猜測到是怎樣的灰暗,或許姐妹倆每天回家後就躲在陰暗潮濕的小房間中,依靠著牆壁感受著沒有歡聲沒有笑語的世界。
有時候隱隱從門外傳來酒瓶碎裂,混雜著男人的咒罵和女人的哭泣,如同荒誕而古怪的話劇,雜亂地上演。
跟著那樣的父親的姐妹倆一定吃了不少苦吧,否則魔女妹妹也不會在說起一個本應該如大山般深沉且無言的名字時,露出那樣苦澀而慶幸的笑容。
徐逸溪微微歎氣,回憶起魔女可憐無助到流淚啜泣的表情,竟然有種想要用力擁抱她,大聲地告訴她‘哥哥一直在你身邊你不用害怕’的衝動。
或許,姐姐口中不思進取不求上進的男人不是別人,就是那個名叫父親的……惡徒。
他偷瞄了瞄對方緊縮的眉頭和陰沉的臉,心中咯噔一聲猛地沉了下去。像是墜入了南極的冰湖中,周圍是一片悄無聲息的漆黑,和某些畫風獵奇的動漫番一樣,隱藏在深海中的魔物一點點用如巨蟒般舞動的觸手僅僅地將獵物纏繞,而被盯上的獵物隻能在冰冷中感受到壓迫和沉重。
“那個男人……”夏夢雪的聲音斷斷續續,如同敲響的實木梆子,沉悶且低沉,宛如從深淵低語而來。“他就是一個人渣,一個欺騙了所有人的人渣。當時支撐著我將跆拳道練習下去的動力,就是因為那個人渣的存在。”她咬牙而切齒,眼角微微泛紅,像是點燃了名為憤怒的火。
徐逸溪愣愣地站在原地,盯著生氣發怒的姐姐,像是打開了某種奇怪的開關,腦海中回響著無數雜亂的音符,像是千萬個人同時在他耳邊用力低語一樣。
—————————————————————————————————————————————————
“姐姐姐姐,你這樣不斷練習是為了什麽啊?”模模糊糊的聲音在心底的最深處回蕩,似遠似近,感覺不到確切的方位。
“我這樣做是為了保護那些我應該保護的人!”少女清脆的聲音倔強地響起,伴隨著的是她咬牙堅持的模樣,一次又一次地筆直出拳,秀氣的小拳頭擊打著從樹梢中滲下來的殘陽,金色的光照在她纖細的手腕上,麥色的肌膚上閃爍光影,宛如透明。
“那我也是姐姐的保護的人之一嗎?”模糊的男孩依靠在虯結的老樹根上,小嘴裏吊著晃動的狗尾巴草,翠色的草根透著青綠。
“當然是!”再一次用力出拳的女孩猛地點頭,那雙湧動著火光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打出的拳背,目光如同注視著仇人般炙熱。“你和妹妹都是我要用盡全力保護的對象!”她斬釘截鐵,語氣中透著不容置疑的堅定。
—————————————————————————————————————————————————
“弟弟你要走了嗎?”女孩小聲地問,大大的眼睛中渾濁著淚光。
“嗯,爸爸說我們明天就要離開了。”男孩愣愣地點頭,閃爍的眼神中帶著憂鬱。
“那……我們之後還會有再見的機會嗎?”女孩拉著男孩的手,不舍地問。
“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我以後還會不會再見麵。”男孩傻傻地搖頭。
“弟弟,我記得之前你問我為什麽要把頭發紮起來,對嗎?”女孩慢慢地將自己紮好的馬尾解開,散開的頭發筆直地披在她的減傷,她含淚微笑,那勉強寄出來的笑容像是天使的聖光一樣美好。
“因為披散頭發的我很脆弱,我不想在別人麵前露出脆弱的一麵,但是你……除外。”女孩輕笑著說。透過樹林枝杈的陽光灑在她皺巴巴的小臉上,笑容比哭還要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