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2】幕後主使(前半段新增劇情)
【212】幕後主使(前半段新增劇情)
姬冥修將鎏哥兒抱回了青蓮居,喬薇給鎏哥兒處理了傷勢,小小年紀摔成這樣,怪可憐的,消毒的時候,小傢伙哇哇大哭,哭得屋頂都快塌了。
膝蓋與手心的擦傷比較容易處理,腳掌卻是有些嚴重,需要縫針。
喬薇先把瓦片取了出來,用酒消了毒,隨後給他抹了點具備麻醉功能的草藥,這種草藥達不到麻醉劑的效果,只能稍稍減輕創口的知覺。
姬冥修將鎏哥兒抱在腿上,鎏哥兒疼得咬住了他手腕。
他沒動。
喬薇給鎏哥兒縫了兩針,塗上藥,纏上紗布,隨後孫嬤嬤將他抱回了桐院,姬老夫人不放心,又差人將他抱去了落梅院。
景雲與望舒還在國公府,沒了孩子,青蓮居顯得格外安靜。
喬薇與姬冥修對坐著,倒了一點金瘡葯,細細地塗在姬冥修的手腕上,牛哥兒看著柔柔弱弱的,咬起人來毫不含糊啊,瞧這小牙印,快把她相公的肉給咬掉一塊了,回頭那孩子痊癒了,非得抽一頓屁股不可!
姬冥修看著她,似笑非笑道:「你這手勁,還是換碧兒抽,我怕你把人抽飛了。」
喬薇一噎,搞什麼啊?這個人會讀心術不成?怎麼她想什麼他都能一眼看穿?
喬薇一臉鎮定道:「說什麼呢?什麼抽抽抽的?」
堅決不承認自己想把他弟弟暴揍一頓!
姬冥修的目光落在她氣鼓鼓的小臉上,漸漸浮現起了一絲溫柔。
喬薇不必看,也感覺到他火辣辣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臉上,想起他在落梅院的冷漠,他對她與孩子一貫體貼,弄得她以為他本身就是個體貼溫柔的男人,可今日見了才知,他冷漠起來究竟有多可怕。
似是看出了她的唏噓,姬冥修抬手,輕輕地撥了撥她鬢角的發。
喬薇被他的動作暖到了,又覺得他這樣其實也不錯,否則他對別的女人與對她一樣,她不得醋死了?
想到了什麼,她道:「那個周媽媽,我聽說她原先是府里的人,怎麼會對荀氏如此忠心?」她沒什麼把柄捏在老太太手裡?譬如兒子女兒丈夫?
姬冥修就道:「周媽媽不是京城人,是家裡遭了變故,全家只剩她一人了,才托同鄉在京城找了份差事,后姬家缺人,把她給招進府了,她手腳勤快,老太太很喜歡,讓她在落梅院做了半年,后荀氏回姑蘇,老太太瞧她是個厲害的,便將她指給了荀氏。」
難怪了,周媽媽與姬家的淵源本就不深,與荀氏朝夕相對多年,反而更患難與共。
問完這個,喬薇不吭聲了。
屋子有些靜謐。
這次的事,喬薇其實並未向他坦白全部,只是將扎了針的小人兒放在了桌上,碧兒已經告知他周媽媽帶人搜府,以他的能耐,不難猜出周媽媽要搜的其實是那些小人兒。
桐院欲以厭勝之術害她,這是他所能猜到的真相。
至於說桐院為何要害她,以及這之前究竟發生過什麼,她沒說,他也沒問。
但喬薇隱隱覺得,他應該是知道的,不然今日在桐院,她講出荀蘭的那些「過往」時,李氏與姬霜都震驚得要命,他卻一臉淡定。
「噯。」喬薇用腳丫子輕輕地碰了碰他的腿,「六爺是不是都告訴你了?」
「嗯。」姬冥修應了一聲。
喬薇瞪眼,果然!
早該猜到是這樣,她找六爺查探消息時,六爺答應得太爽快了,六爺明明與冥修關係匪淺,卻沒問她,這麼大的事要不要和冥修商量,她當時只覺得有哪兒不對勁,只是太著急搜集小后媽的罪證,把那點不對勁給忽略了。
「不會……六爺他們的易容也是易千音給幫忙的吧?」她記得易千音的易容術十分強大。
姬冥修道:「這倒沒有,那點易容的難度,還不必易千音出手。」
看看看看,連個中細節都知道!
那荀氏的過往呢?他會不會也一早知道了?
喬薇問:「你是不是早知道荀氏和孫公子他們的事?」
「嗯。」
喬薇不可置信地看向他:「那你還由著她嫁入姬家了?你難道不覺著蹊蹺嗎?」姬老夫人與姬尚青看不出不對勁倒也罷了,可這個大奸臣,他怎麼也看不出問題?
姬冥修淡道:「那些事不是她乾的。」
喬薇一怔。
姬冥修撫了撫喬薇的手:「你的五日歡是她下的,她不希望你有力氣與我圓房,不過你在巷子里遭遇的追殺,不是她。」
「你……你連這個也知道?」喬薇眸光一冷,「燕飛絕還是姬無雙?哪個告訴你的?」
「你說呢?」姬冥修看著她。
喬薇捏緊了拳頭:「燕飛絕!」
正在四合院啃梨子的燕飛絕狠狠地打了個噴嚏。
「那要是不是她,又會是誰?」喬薇蹙了蹙眉,「是不是六爺碰上的那伙人?」
姬冥修道頓了頓:「目前還沒有確鑿的證據。」
喬薇撇嘴兒:「可是就算她沒有做哪些,她對石榴和翠屏做的事,對婉姐姐做的事,也挺十惡不赦的。」
姬冥修點頭。
喬薇又道:「那我就不明白了,不是她乾的,究竟會是誰呢?六爺說那伙人武藝高強,她是怎麼招惹到那麼厲害的人物的?莫非真像周媽媽說的,在回姑蘇的船上,隨手救了個無賴,那無賴便自此纏上她了?可什麼無賴能對姬家的動靜了如指掌,連我派人去查她底細都知道啊?」
喬薇覺得自己的腦子不夠用了!
姬冥修沒說話,只輕輕地撫摸著她的手,眸光深邃。
喬薇被摸得痒痒的,抽回手來:「我一想挺生氣啊,我累死累活搜集她罪證的時候,你就在一旁看好戲,你知道不是她乾的,還不勸我停了?」
姬冥修再一次拉過她的手,迎上她的目光,認真說道:「有些事,我說了你也未必會信。」
這倒是,當時她那麼懷疑他與小后媽,他要是膽敢跑來告訴她,嘿,你別查小后媽了,她沒派人追殺你,也沒殺害那幾個公子,她嫁進姬家只是感情驅使,她想,她一定會和他翻臉,狠狠地翻臉!
姬冥修說道:「之前我只是猜測,也是六爺查證了,我才確定不是她。可就算不是她,她做的其它,也不可饒恕。」
這話她愛聽!
那個女人,嫁了老子還覬覦兒子,滿肚子壞水,就算有過被人逼迫的經歷,也不值得同情。
姬冥修道:「而且要不是你查出這些,老夫人與姬婉都不會信,今天這一步棋也走不下去。」
喬薇的唇角翹了翹:「這麼說我還挺能幹的?」
姬冥修唇角一勾:「那當然,也不看是誰的娘子。」
真不忘往自己臉上貼金!
喬薇好生樂了一會兒,但很快,又拉下臉來,不對啊,這次的事,是她先和他說了,他才動手的,要是她一直不和他坦白,他是不是就一直坐視不理了?
姬冥修當然不會不理,真到了非他出手的一步,不管她開不開口,他都不會無動於衷。
喬薇不由地想起了他去接南楚使臣之前,莫名其妙生的那股子氣了,他問她有沒有什麼需要他處理的,那時,他是不是就已經知道小后媽給她下過五日散了,就等著自己向他搬救兵呢?
「我說你這人可真是……」奇怪!
姬冥修其實也不大明白自己是怎麼想的,一方面希望她歷練,歷練到能夠獨擋一面,這樣即便哪日他不在了,她也依然能夠照顧好自己和孩子,可另一方面,他又希望她能多依賴自己一點,這種矛盾的感覺,他從未在別人身上感受過,他也非常困惑,有時,會茫然無措。
其實喬薇對景雲與望舒又何嘗不是這種感覺?她看著他們小小的,這不會那不會,跑也跑不快,蹦也蹦不遠,就日日盼著他們長大,可最近望舒剛會自己扣扣子,她這心裡就不舒坦了。
姬冥修不解地問:「會扣扣子難道不是好事?景雲已經早就能自己穿衣了。」
「我知道是好事,我也盼著她能幹,可她一能幹,不就沒我什麼事了么?我心裡有落差,恨不得她還是什麼都不會,什麼都依賴我。」喬薇說著,認真地看向他,「你對我,也是這樣的嗎?」
姬冥修想了想,點頭。
喬薇會心一笑,在他臉頰上親了一口。
姬冥修微微一愣,看著她眼底的笑意經久不散,不知她為何如此高興,拉過她的手,讓她坐進了自己懷裡。
他衣衫單薄,隔著薄薄的衣料,能感受到她身子的熱意,幽香入懷,他漸漸有些口乾舌燥。
「還疼嗎?」他沙啞著嗓子問。
喬薇紅著臉,輕輕地搖頭。
都過了好幾天,早不疼了。
姬冥修分開她雙腿,讓她跨坐到了自己身上,曖昧而蠱惑地看著她,眼底的溫柔,幾乎要把她溺斃了。
喬薇能感受到他身體的變化,也感受到了自己身子的變化,心道自己怕不是太著急了,這個男人還什麼都沒做,自己就已經招架不住了,他不會覺得自己孟浪吧?
姬冥修將她的嬌羞與懊惱盡收眼底,手指繞過她的發間,扶住她纖細的後頸,唇瓣虛虛地貼上去,幾乎一動,就能碰到她的:「可以嗎,喬宗主?」
這低沉的聲音,也是該死的好聽,耳朵都要懷了孕。
喬薇的臉越發紅了:「燈。」
姬冥修打出一道掌風,滅了桌上的燭火。
明亮的屋子瞬間暗了下來。
漸漸的,有羞人的聲音自屋子裡響了起來。
小倆口濃情蜜意,外頭的碧兒卻整張臉都黑成了鍋底。
煙兒路過,擔憂地問碧兒怎麼了,可是哪兒不舒服?
碧兒心道,我哪哪兒都不舒服,以為那兩隻真的鬧翻了,她不知多心碎,頭髮都差點急白了,結果好著的嘛!故意做戲給人看的,連她都蒙在鼓裡了!
好氣哦!
氣呼呼的碧兒決定一整晚都不理自家夫人了!
一整晚過去了,天一亮,碧兒又笑眯眯地去上房了。
……
一夜風流,當時真是腿軟得要命,身子顫得更像是寒風中凋零的落葉,但睡過一覺,便神清氣爽,渾身都好似充滿了用不完的勁兒。
喬薇拿過一顆核桃,輕輕一捏,核桃便碎了。
吃過早飯,喬薇去落梅院給姬老夫人請安,李氏與姬霜都在。
姬老夫人拉過喬薇的手道:「荀氏去了,你父親又還在昏迷,大夫說得個三兩日才能醒,可這府里大大小小的事不能沒個人打理,我將你二嬸與姑姑叫了過來,年前先讓她們幫著,年後祭了祖,你再慢慢地接手。」
祭祖喬薇是知道的,只有祭了祖,將自己的名字上到姬家的族譜上,才算真正地得到了姬家上下的認可。
喬薇對這樣的安排沒有意見,她最近忙著斗小后媽,自個的事兒堆了一大籮筐,正愁沒機會把它們辦了,眼下有李氏與姬霜打理庶務,她也可騰出時間,捯飭捯飭自己的事。
姬老夫人見喬薇如此明事理,心中的石頭落了下來:「你也別太偷閑,得空了多與你二嬸姑姑學學,姬家上上下下近百口人,掌管的田莊鋪子一手數不過來,封地的進項也每年各有不同,你須得一一地熟悉。」
喬薇乖乖地應下,又道:「我許久沒去山上了,不知作坊那邊進展怎樣,想去看看。」
姬老夫人知道喬薇有自己的生意,他們這樣的人家,按理說是不需要女人拋頭露面謀營生的,但架不住這孩子喜歡,那就隨了她吧,嫁過來這麼久,讓她受了這麼多委屈,不好再拘著她了。
喬薇得了應允,高高興興地回了青蓮居:「碧兒,上次我讓你帶給我爹的蟲草人蔘你拿過去沒?」
碧兒道:「還沒,我正打算今兒和那塊麝香一起送過去的。」
喬薇翻了翻黃曆:「不用送了,給我吧。」
碧兒驚訝:「怎麼了?夫人不賣了?」那可都是錢吶!
喬薇看著黃曆上畫了圈的兒十五道:「今兒是我乾娘的生辰,我帶回去給她補補身子。」
羅大娘其實並未與她提過自己的生辰,只是去年今日,她在羅家吃飯時,桌上莫名其妙地多了一隻雞,翠雲還給羅大娘夾了一隻雞腿,當時她神經大條沒往心裡去,現在一想,應該就是羅大娘的生辰了。
碧兒趕忙打開包袱,取出了補品:「景雲和望舒要去嗎?」
喬薇點頭:「你去把他們接回來吧,順便把麝香給我爹帶去,然後把珠兒帶過來。」
碧兒依言去了,先去靈芝堂送了麝香,接了珠兒,隨後去國公府,將嬋兒與四小隻接了回來。
回來時,珠兒的頭上多了一朵明艷動人的珠花,也不知從哪兒順的。
喬薇將大包小包的東西裝上馬車,就要出發時,榮媽媽抱著鎏哥兒氣喘吁吁地走了過來,看了看坐在馬車裡的小包子,納悶地問:「景雲和望舒也去嗎?」
喬薇笑著點點頭:「是啊,我想起來今天恰巧是我乾娘的生辰,便帶他們一塊兒去給我乾娘賀個壽。」
榮媽媽是見過羅大娘的,也知喬薇最落魄的時候,是羅大娘伸出了援手,如今人家過壽,喬薇與孩子沒不去賀壽的道理,只是——
喬薇看了一眼她懷中的鎏哥兒:「有什麼事嗎,榮媽媽?」
榮媽媽訕笑道:「原不知景雲和望舒也去,老夫人讓奴婢抱了鎏哥兒來找他們。」
親娘沒了,腳又受傷了,這孩子情緒不高,老夫人看著心疼,又聽說兩個孩子回了,便立刻讓她把鎏哥兒抱過來了,哪知他們又要走。
鎏哥兒失望地低下頭。
望舒掀開帘子,好奇地看著腳上纏了一圈紗布的鎏哥兒,軟軟糯糯道:「你受傷了呀?疼不疼?」
鎏哥兒委屈,眼圈紅紅的。
望舒探出肉呼呼的小手:「我給你揉揉。」
榮媽媽把鎏哥兒抱過去,喬薇正要阻止,卻已經來不及,望舒輕輕地一揉,把鎏哥兒給揉血崩了……
鎏哥兒左手一隻大白,右手一隻小白,腿上一隻珠兒,才堪堪止住了哭泣,坐著喬薇的馬車,晃悠晃悠地離開了京城。
喬薇順道去了一次容記,問容老闆莊子里的事宜,莊子已經開始做養殖了,請的是犀牛村的大鎚叔,大鎚叔孤家寡人一個,在村子里又沒什麼朋友,住哪兒都一樣,而在莊子里,容老闆給他請了幾個「小弟」,聽候他差遣,他搖身一變,成了小工頭,還挺高興的。
容老闆向喬薇炫耀自己新得的匕首:「這可是南楚的寶貝,沐小將軍賞的。」
喬薇陰測測地笑:「喲?還勾搭上神將府的人了,本事不小嘛。」
容老闆拍拍自己的小胸脯:「那是!也不看看你容哥是誰!」
真相是,皇宮為南楚使臣準備的一次宴席,請了容記的人做菜,何師傅做了一道蝦滑菌菇湯,沐小將軍吃得十分高興,問是誰做的,容老闆厚著臉皮說是自己,沐小將軍便賞了他一把匕首。
喬薇鄙視地看了他一眼:「這種搶人功勞的事也做得出來,你就不怕何師傅半夜爬你窗戶嗎?」
容老闆哼了哼:「我是老闆!」
喬薇告別了容老闆,坐上馬車,準備回往村子。
珠兒一蹦一跳地走了過來,手裡拿著一把珠光寶氣的匕首。
碧兒定睛一看:「誒?這不是沐小將軍賞給何師傅的那把嗎?」
喬薇淡淡地嗯了一聲,從珠兒的手裡抓過匕首,在珠兒氣鼓鼓的眼神里將匕首塞進了寬袖。
碧兒鄙視臉:你就不怕何師傅半夜爬你窗戶嗎……
……
馬車抵達村子時,正值正午,鄉親們都在家吃飯,馬車停在了羅家的門口,一個小不點扶著牆壁顫顫巍巍地走了過來,到門檻那兒時,他走不過了,小身子往下一撲,改為用爬的,爬過了門檻,隨後就再也不走了,一直爬到馬車旁,好奇地看著從馬車上走下來的人。
最先下來的是喬薇。
喬薇一眼認出了俊哥兒,將俊哥兒抱了起來,笑道:「叫姑姑!」
俊哥兒正在長牙,口水流了一身:「嘟嘟。」
才十個月呢,就能喊嘟嘟了,真厲害!
喬薇挑眉一笑:「俊哥兒真乖!」
屋子裡,羅大娘聽到了動靜,手上的鏟子都來不及放下,便激動地迎了出來:「我說我聽見聲兒呢!今兒怎麼回來了?」望喬薇身後看了看,「景雲和望舒呢?」
「奶奶!」
望舒從車內探出小腦袋,笑嘻嘻地跳了下馬車。
這時,翠雲也穿著圍裙出來了。
羅大娘把鏟子遞給她,她拿過,喜色地與喬薇打了招呼:「小薇回來了啊。」
望舒嘴甜地喚道:「舅媽!」
翠雲俯身,捏捏她小臉:「望舒長高了啊。」
景雲也下了馬車:「奶奶,舅媽。」
隨後,碧兒抱著……抱著兩隻白與夾著一隻猴兒的鎏哥兒下了馬車。
羅大娘與翠雲皆是一愣,這孩子是誰呀?穿得周周整整的,長得白白凈凈的,嘴唇比小姑娘的還要嫣紅,睫毛長得不像話,雖是一副少爺打扮,可長得也太……太像個漂亮的小姑娘了。
喬薇就道:「鎏哥兒,冥修的弟弟。」
「是弟弟啊。」羅大娘差點問是不是妹妹呢,「咋有個這麼小的弟弟呢?」
喬薇笑了笑:「是挺小的。」沒說同父異母之類的話,但羅大娘應該能猜到,畢竟當初冥修上門提親時,說過自己生母已經過世了。
喬薇對鎏哥兒道:「叫羅大娘和姑姑。」
鎏哥兒不叫。
羅大娘笑道:「沒事,孩子認生,別嚇著他了。」
鎏哥兒不叫,是因為這個大娘看起來像個粗使媽媽,那個女人看起來像個粗使丫鬟,他才不要把下人叫大娘和姑姑。
羅大娘倒是不在意這些,將幾人迎了進去。
鎏哥兒從沒來過這麼奇怪的地方,一點也不好看,醜醜的,舊舊的,房樑上還有蜘蛛網。
他坐在炕上,抱著血崩換來的兩隻白與一隻猴,景雲與望舒跑出去了,不多時,帶回來一個丑哈哈的哥哥,他聽見景雲和望舒叫他二狗子。
二狗子穿著破破爛爛的衣裳,鞋子上都是泥,髒兮兮的。
鎏哥兒嫌棄。
景雲拉著二狗子坐在了炕上。
二狗子離鎏哥兒有點近,鎏哥兒往一旁挪了挪,望舒一屁股坐了過來,將他擠開了。
望舒從小荷包里掏出幾個五顏六色的糖塊:「二狗哥,這是給你的!」
二狗子古怪地看著她道:「你有沒有舔過啊?」
望舒笑道:「沒有啦!」
只是半夜忍不住,偷偷地咬了幾口啦!
二狗子拿起一塊棕色的糖,吃了一口,栗子味兒,有淡淡的奶香,濃而不膩,好吃得恨不得把舌頭都吞進去。
鎏哥兒吸了吸口水,他不饞,他才不饞,他在府里,天天都有的吃,比這個還好吃!
可是為什麼望舒藏了這麼多東西,從來都不給他吃?
景雲從自己的小書袋裡拿出一個小玩具。
二狗子問:「這是什麼?」
景雲道:「孔明鎖,給你的。」
「哇!」二狗子接過了孔明鎖,「怎麼玩?」
鎏哥兒撇撇嘴兒,怎麼玩都不知道,他四歲就會了。
景雲給二狗子示範了一遍,二狗子沒學會,景雲又耐心地教了一遍,二狗子還是不會。
「我會。」鎏哥兒伸長了脖子問。
二狗子看了他一眼,「哦。」繼續問景雲,「怎麼弄來著?」
景雲抽出一個木塊:「這個放這邊。」
兩個小夥伴玩得特別投入,望舒先給自己餵了一塊糖,隨後給哥哥餵了一塊,給二狗子餵了一塊,再隨後,她的手朝鎏哥兒伸了過來。
雖然我不想吃,但看在你是我小侄女兒的份兒上,我就給你面子好了。
鎏哥兒張開了紅嘟嘟的小嘴兒。
望舒的糖落進了小白的嘴裡。
鎏哥兒怔住。
之後,望舒又給珠兒和大白餵了一塊,大白嫌棄不吃。
鎏哥兒吞了吞口水。
望舒看著鎏哥兒,微微一笑,鎏哥兒也一笑,張開了嘴去接,望舒把糖塞進了自己嘴裡。
鎏哥兒:「……」
……
隔壁屋,喬薇把帶回來的東西一一放到桌上,吃的穿的用的,應有盡有,羅大娘看著一大堆自己叫不出名字的東西,驚得不敢收:「你這是幹什麼呀?回趟娘家,就恨不得把你婆家給搬空了,不怕人說閑話?」
喬薇就道:「離搬空還早著呢,這些都是給我的,我自己用不完,放著也是壞了。」
「給你爹送去啊。」羅大娘說道。
喬薇扒了扒桌上的盒子:「送了。但您看這些雪花膏啊、料子啊,總不能也給我爹用吧?」
她嘴上這麼說,羅大娘卻明白這些東西並非她真的用不著,是特地為他們準備的:「這幾盒又是什麼?」
喬薇打開了盒子:「蟲草人蔘和靈芝,乾娘你沒事燉點補湯來喝。」
羅大娘大驚:「哎喲,這麼貴的東西,我可喝不得!」
雖說如今的日子比從前好上太多,但到底是庄稼人,哪裡就能喝這麼矜貴的東西?
喬薇就道:「一說您乾女兒都是姬家的少夫人了,孝敬您幾盒人蔘靈芝怎麼了?我還想給您再蓋座大房子呢。」
羅大娘笑道:「房子你哥在蓋。」
喬薇微微一驚:「我哥在蓋房子?真的假的?」
羅永年販蝦賺了不少,現在十里八鄉地收鴨蛋,每日都能賺不少,最近打算和村兒里幾個老實人合夥在後山辦個小養殖場,想來日後賺的會更多。
手裡有了點閑錢,自然想把房子整一整了。
羅大娘說道:「沒正式動土,這會子正在鄭師傅家商量這事兒,說是挑個黃道吉日,便開始動土了。」
……
午飯是在羅大娘家吃的,桌上果不其然,有隻燉好的雞,因不知喬薇要來,沒準備更好的菜,臨時炒了倆雞蛋,殺了一條魚。
羅大娘要將雞腿挾給孩子,喬薇夾了一個放進她碗里:「您是老壽星,雞腿是您的,您得歲歲有今日,年年有今朝。」
羅大娘的鼻子一下子就酸了。
幾人在一張大桌子上吃飯,鎏哥兒古怪地看著那個寒酸的媽媽(羅大娘),與那個好像很溫柔的丫鬟(翠雲),不明白為什麼要和這家人一起吃飯。
菜也是黑乎乎的,一點都不漂亮。
景雲和望舒自己動筷子了。
鎏哥兒不動。
「怎麼不吃?」喬薇問。
「我要喂。」鎏哥兒看向碧兒,碧兒是馬車裡唯一的丫鬟,這個他還是清楚的。
碧兒坐他對面,扒著碗里的飯,好像沒接收到他投來的目光。
喬薇毫不客氣地揉了他一把:「你多大了還要喂?景雲望舒兩歲就自己吃筷子了,要麼自己吃,要麼餓肚子。」
那我就餓肚子好了。
鎏哥兒倔強地想。
「好香好香!」望舒吃了一顆肉丸子。
望舒吃東西真的好快好快的。
鎏哥兒的肚子餓得咕咕叫,眼看著桌上的肉丸子就要被望舒給干光了,可這桌人居然沒有一個被他的絕食威脅到。
真的好殘忍。
他要絕食,他要絕食,他真的真的要絕食!
他拿起了筷子。
不,勺子,他不會用筷子。
黑乎乎的菜,一定好難吃。
喬薇給鎏哥兒舀了一個小肉丸子,翠雲做肉丸子捨得放料,咸香咸香的,很是可口。
鎏哥兒嘗了一個,和他在府里吃的淡淡的味道不同,好咸啊,可是怎麼可以這麼好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