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5 章

  第 275 章


  馬車離去, 白翊嵐停在原地, 望著寶意離去的方向。


  可惜, 還是沒有把她留下來。


  十二站在他身後, 看著白翊嵐, 欲言又止。


  先前在大殿上他就覺得小師弟一直在注意這個衡陽郡主, 已經超出一般範圍, 今天還特意來送行,讓他越發覺得自己越發沒看錯——


  這就有些不行了啊師弟,你才回南齊多久, 這就忘記在北周的小寶意了嗎?

  人家是長得很好看沒錯,可你這就移情別戀了,是把小寶意放在什麼位置上?


  不該這樣的!

  十二剛忍不住要開口提醒一下白翊嵐, 就見平王殿下走了過來, 於是強自把這話咽了回去。


  他見白迎霆來到白翊嵐身邊,與他並肩站定, 同樣望著那個方向, 說道:「等他們回到北周, 相信很快就會有好消息傳來了。」


  白翊嵐先是點頭, 隨後覺得哪裡不對,轉頭看了哥哥一眼:「好消息?」


  使團回到北周, 帶回去的是大齊要他們結盟, 共同對抗東狄的消息。


  不用孤軍奮戰,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這確實是個好消息, 但等北周的消息反饋回來,那就應該是要同東狄開戰的時候了,這能算是好消息嗎?


  如果兄長說的不是這個,那他指的好消息是什麼?

  白迎霆調轉目光,看著胞弟跟自己生得一模一樣的臉上略顯困惑的模樣,感慨著自己的臉上居然能夠做出這樣的表情。


  再一想到如果把自己已經提出聯姻邀請的事告訴他,他臉上又會出現什麼表情,做哥哥的就忍不住微笑了起來。


  「皇兄?」見兄長只是笑卻不說話,白翊嵐催促了一聲,「到底什麼事,別賣關子了。」


  平王妃朝這個方向看過來。


  本來因為跟寶意分別而有些傷感,但是見到白迎霆唇邊的笑意,她便知他這是要把那件事告訴白翊嵐了。


  一想到麵皮薄的他聽到這消息會如何高興又微微窘迫,她心中的傷感就被沖淡了,變成了看白翊嵐得知秘密曝光的期待。


  「好,我不賣關子。」白迎霆道,「是我在設宴那日,向寧王世子提了一件事。」


  寧王世子?


  見事情好似跟寶意有關,十二豎起了耳朵。


  白翊嵐聞言,不由得思考兄長是什麼時候找上了謝嘉詡,還跟他說上了話,嘴上則追問道:「皇兄和寧王世子說了什麼?」


  「也沒什麼,就是提了提你在北周時和永泰郡主的事。」


  白迎霆一邊說著,一邊抬手拍了拍弟弟的肩膀,示意表情陷入空白的白翊嵐不要緊張。


  「我問了世子,永泰郡主現在可有婚配,若是沒有的話,是否考慮與大齊聯姻,嫁到我們大齊皇室來——」


  白翊嵐看著哥哥帶著笑意的臉,白迎霆後面說了什麼他已經聽不見了。


  他向寧王府提了聯姻,使團回去之後,謝嘉詡就會同寧王提起這件事。


  在平時本來只是兒女私情,何況白迎霆又是在私下同他講的,寧王若是不想讓女兒遠嫁,那就將這件事按下也罷。


  可是現在這個時候,北周跟大齊需要更加緊密的聯繫,寧王自然不可能將這件事情按下不報。


  只要是上報了,北周帝王定然就會希望他答應。


  如果寧王府願意把郡主嫁到大齊來,成為他們的皇后,那兩國的聯盟會更加穩固,而且日後若是生下皇子,這結盟還能延續到下一代。


  白迎霆在私下同謝嘉詡提,是展現了他們大齊的態度,並非趁人之危,在這個時候拿此事來作為要挾。


  但是,也因為在這個時節提出,所以寧王不管出於哪個方面的考量,選擇將女兒嫁過來的傾向都會壓過拒絕的傾向。


  這就是為什麼剛剛他說北周使團回去之後,應當很快會有好消息傳來。


  只是……白翊嵐此刻看著面前成竹在胸,覺得自己為弟弟做了一件好事的兄長,卻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若是寶意沒有變成另一個人,出現在南齊,又或是他沒有那樣認出她來,他還能因為這些話而生出些期待,等待從遠方傳來的好消息。


  白翊嵐再次調轉了目光,看向車隊離開的方向。


  她有自己的世界,有自己的抱負,就算回去,也不會因為這樣就答應嫁過來。


  見到弟弟的反應不如預期,白迎霆臉上的笑意褪去,敏銳地從其中察覺到其中或許多了些自己不知道的事。


  平王妃站在幾步之外看著,在夫君轉頭看向自己,跟自己視線相接的時候,也浮現出了困惑神色。


  她以眼神問「怎麼了」,白迎霆對她輕輕地搖了搖頭,然後才看向望著遠處出神的弟弟,問道:「可是哥哥多事了?」


  其實,他並沒有那麼喜歡那位小郡主,其實並沒有想要把她娶到大齊來?

  「不是。」白翊嵐望著遠方,應道,「不是。」


  朝陽之下,官道上疾馳的馬車裡,寶意坐在馬車中,隨著馬車前進的顛簸在微微搖晃,她也在想著今日到城外來送行的白翊嵐。


  他雖出現,兩人卻沒有說上什麼話,甚至也沒有打上幾個照面。


  隨她一起坐在馬車上,在飛揚的塵土中放下了窗帘的少女小柔轉過身來,兩眼明亮地看著寶意:「阿姐,我們這就要回大周了?」


  像她這樣在南齊長大的周人,北周對她來說是只存在於長輩與書中的故國,要回到這片土地上去這件事令她心情振奮。


  「對。」寶意從自己的思緒中回過神來,對她點了點頭,「我們要回去了。」


  等回去之後,有更多的事在等著她。


  一想到這些事,寶意就能夠將那個站在城門外送行的身影留在背後了。


  ……


  北周使團歸國,衡陽郡主同行,一路上有皇宮禁衛軍在身側守衛隨行,所到之處無論城郭還是驛站都準備妥當。


  原本從皇都到邊境需要七日,但有隨行軍隊打點一切,竟是前所未有的順利,想來只需要五日時間就能夠抵達北周。


  到了日暮時分,在官道上極速前進的車隊停了下來,進入了已經提前有人來打點好的驛站。


  前後都是荒野,不見人煙,這座驛站在晚霞映照下獨獨地立在此處,為了迎接貴賓而清洗一新的欄杆反射出夕陽落山前的最後一點餘暉。


  驛丞站在門口搓著手等著他們進來,等見到自己被特意囑咐過要好好接待的貴賓到來,他立刻迎了上來,行了禮:「各位大人,小的蔣亮,是這裡的驛丞。」


  走在前面的是北周使團的馬車,謝嘉詡他們一下來就見到這麼個熱情的驛丞,見到眼前雖然古舊,但是卻清理得很乾凈,而且掛上了紅燈籠的驛站,想著這是南齊讓人先來打理的了。


  不過他們使團之中都是男子,這麼精細的安排,想來也不是為了他們。


  驛丞直起了身,目光在他們身上掃過,記得這些是來打點的大人說過的來自北周的使臣,而還有一位更尊貴的郡主,他卻沒有看到,於是目光朝著後面看去。


  總算,讓他見到了在後面馬車上下來的寶意。


  「郡主。」與寶意同乘的少女先靈活地跳了下來,然後伸手來扶寶意。


  她在兩人相處的時候會喚她「阿姐」,等到在外人面前便改口,恪守職責地做著一個侍女。


  寶意扶著她的手從馬車上下來,也將目光投到了面前的驛站,見到這裡已經飄起了炊煙,顯然是提前來打點的人算的時間與他們到來的分毫不差。


  而那驛丞在看見自己之後,就繞過了前面站著的北周使團,來到了她面前,朝她恭敬地行了一禮:「見過郡主。」


  寶意一點頭:「起來吧。」


  「是。」那驛丞站起來,微微躬著身對她說道,「小的蔣亮,是這裡的驛丞,知道郡主和各位北周的大人要來,小人已經命人將驛站都收拾乾淨了,保管讓郡主和各位大人住得舒心。」


  寶意贊了聲「有心了」,這驛丞忙道這是自己的份內事,然後引著他們進去。


  這驛站供來往的官員歇腳,總共有十來個房間,現在都打點好了,將最好的那一間安排給了寶意,而且還請了僕婦來供她驅使。


  驛丞原本還擔心郡主金枝玉葉,這些從附近請來的僕婦粗手笨腳,又目不識丁,會叫她不滿意,可是沒想到這位郡主卻十分的隨和,對什麼人來伺候她都不拘,也沒有什麼過分的要求,著實讓他鬆了一口氣。


  算起來,這是他擔任驛丞以來接待過最尊貴的客人,竟這般順利,叫他都要回去燒高香了。


  平日里,驛站包括他在內,小吏總共也就三四人,如今加上他從附近過來的那些僕婦湊了十人之數,不過一下子要應對這麼多人,也有些手忙腳亂。


  還好這些北周來的大人同郡主一樣,也同樣十分隨和,沒有什麼要求。


  燒了熱水先供郡主沐浴之後,剩下的他們又不停地燒著,分批次地給了這些大人用,等到洗去一身塵土和疲憊,眾人才各自在房中用晚膳。


  洗過澡以後,寶意換了一身更輕便的衣服,看著送到自己住的地方來的這些食物。


  這驛站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為著他們準備的菜色倒是豐盛,應該是那殷勤的驛丞早早去附近的村鎮里買來備好的。


  那被分來服侍寶意的僕婦是最穩重的,對著這樣的貴人也不像其他人一樣局促到連話都不會說,殷勤地同寶意介紹桌上的菜式。


  這一帶盛產菌子,原本的人只是在糧食不足的時候采來充饑,現在卻發展成了當地的特色風味。


  在春季的時候菌子漫山遍野,採回來之後吃不完的部分便晒乾儲存,現在蔣驛丞拿出來的就是晒乾后的菌菇,用來做了鮮美的湯和幾道燉菜。


  寶意坐了下來,將桌上的菜肴每一樣都夾來試了試,確實不錯。


  她放下筷子,他們要在這麼短時間弄這麼多食物來,確實難為他們了,於是對桌旁侍立的僕婦道:「這些菜肴我很喜歡,這裡不用服侍,你先下去吧。」


  僕婦應了一聲「是」,然後行了一禮,從屋裡退了出去。


  很快,少女小柔也洗漱完畢,從裡面出來之後,便招呼她一起吃。


  剛剛沐浴完,身上同樣還冒著熱氣,一張臉被熱水熏得紅紅的少女在桌前坐下了。


  寶意遞了筷子給她:「嘗嘗,據說是這裡的特產,別處吃不著。」


  她夾起一塊菌子,說道:「怪模怪樣的,好吃嗎?」


  等放入口中一嘗,卻立刻眼睛一亮。


  寶意見狀便說道:「好吃便多吃些。」


  少女小柔點了點頭。


  等到兩人用過了膳,招來僕婦把這些東西撤下去之後,寶意才見她坐回了榻上,摸著肚子說了聲「好飽」。


  外面的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屋內卻依然明亮,是因為奢侈的點了很多盞燈。


  「阿姐。」吃飽喝足,少女又有了精力,寶意聽她對自己說道,「我們這一路回去都有人打點,跟來的時候可完全不一樣了。」


  寶意回想了一下來時,她們入京的時候就只有兩人,少女趕著馬車,她在馬車裡,一路上只能在宵禁之前進入到城鎮里,這驛站她們卻是沒有資格停留的。


  哪怕寶意手上有足夠多的錢,也買不到像如今這樣的舒適。


  少女兩手撐在身後,眼睛仰頭看著屋頂,有些可惜地道:「我們在南齊有這樣的好處,等進到大周以後就沒有了吧?」


  都說由簡入奢易,由奢入簡難,眼下過得太享受,等要再過回之前趕路那個苦日子,只怕是要非常不習慣了。


  「不會。」寶意道,「等回到大周,只會比現在更好。」


  「真的嗎?」少女一下子坐直了身體,問道,「難道我們回到大周,也是跟使團同路,一起回到京城去嗎?」


  聽寶意這樣說,她所能想到的只是繼續跟使團同路,不必一路為了找住的地方而折騰。


  可是寶意卻搖了搖頭,說道:「我們不跟他們一起走。」


  她大哥他們是要回京都,而她們要去往江南,這是兩個方向。


  對今後便要跟著自己的她,寶意也沒有隱瞞的打算。


  燭光下,寶意眼睛望著南邊,「大周國庫空虛,一旦打起仗來,將士的盔甲、戰馬只怕都會成問題。而且先前江南洪澇,為了賑災,陛下又打開了糧倉,現在能調動的糧草應當已經不多了。


  「現在大周國內的存糧應該都在江南富商手中,在洪澇之前,他們就是最倉廩充實的一批人,開倉賑災時還有人趁機囤積了糧食。」


  少女動了動唇,原本想問寶意是如何知道這些的,可是又有種直覺,不該問。


  「馬上就要打仗,我們不能等他們自己吐出來。」寶意的神色慢慢變得堅定冷硬起來,她要先讓他們自己吐出來,否則對商人來說,大周的門打不打開,他們又是由什麼樣的人來統治,這並沒有什麼所謂。


  如果歐陽昭明還在,他現在應當已經對這些人採取措施了,可是他不在了,所以寶意就要替他完成。


  他走之前,已經對京中諸事做好了安排,但歐陽離到底年輕,或許能夠在歐陽昭明不在的時候,在旁人的輔佐之下掌控好京都諸事,但是江南的事情,他想不到那麼遠,手也伸不到那麼長。


  因此,寶意打算將歐陽昭明的信物留下,把黃銅鑰匙送回去。


  拿了黃銅鑰匙,他們可以徹底調用自己在興隆錢莊的那一部分錢庫。


  爺爺積攢下來的錢跟歐陽昭明這些年錢生錢賺下來的財富,數額驚人,但寶意不知道這能不能讓大周撐過這一次站爭。


  故而她去江南還有第二個目的,攫取財富。


  「攫取財富?這個好!」


  聽到這個,少女的眼睛就越發地亮了起來,她就知道跟著阿姐定然會過得豐富多彩,不會像小鎮一樣枯燥平淡。


  她忍不住問道:「這個要如何做?我到時候可以幫上阿姐什麼忙?」


  但寶意卻賣了個關子:「現在先不告訴你,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兩人在閑談了一陣之後便熄了燈,今日一天舟車勞頓,所有人都累得很了,而且明天還要繼續這般趕路,都抓緊時間休息。


  只不過第二日起來,卻出了些狀況。


  寶意的房間在獨棟的小樓上,雖然在這荒野的一陣夜晚起風會將窗子吹得嘩嘩作響,但是卻很安逸。


  等到翌日清晨起來,想跟大家一起用過膳之後就上路,卻見到大堂里一個人也沒有。


  「人呢?」少女心中疑惑,昨夜她並沒有聽到什麼聲音,應當不是有什麼人來偷襲,於是對寶意說,「郡主在這裡等著,我去看看。」


  寶意拉住了她:「再等等。」


  說完就見到驛丞臉色蒼白地過來,一見到她就要倉皇地跪下:「郡主……」


  「起來說話。」寶意託了他一把,問道,「發生了什麼事?其他人呢?」


  蔣驛丞支支吾吾地道:「其他人……其他大人生病了……」


  「生病?」


  寶意聽他戰戰兢兢地說了昨夜發生的事,原來昨天在用過晚膳之後,北周使團眾人也都早早睡下了,可是從半夜開始卻發生了各種狀況。


  有人上吐下瀉,腹痛不止。有人神情恍惚,滿嘴胡話,還走到外面來亂晃,若不是叫禁衛軍拉住,差點就從樓梯上滾下去。


  於是蔣驛丞連忙去附近的村鎮叫了大夫來,希望看過之後能夠不耽誤行程,可是抓了葯煎服之後卻依然止不住。


  現在禁衛軍已經疑心飯菜里是不是有人下了毒,將整個驛站都封鎖起來,而北周使團的人不必說,自是還躺在床上。


  昨日夜深,寶意這邊又沒有同樣的動靜,於是禁衛軍隊長才沒有驚動她。


  那麼多人吃同樣的食物,中招的就只有北周使團,說不是針對北周的陰謀都沒人信。


  蔣驛丞眼下愁眉苦臉,就是怕這件事回頭追究起責任來,就算自己什麼也不知道,也逃脫不了責罰。


  寶意聽了他的話,說道:「幾位大人現在在哪裡?帶我去看看。」


  驛丞愣了一下,寶意身邊的少女則說道:「還愣著做什麼?你不知道我們郡主是如何被封為郡主的嗎?」


  她這一說,蔣驛丞才想起來,眼下這位郡主是因為治好了王爺,所以才被加封成了郡主,帶她去,說不定就能看出這些大人是為什麼發病了。


  他反應過來之後,立刻說道:「請郡主隨我來。」


  他帶著寶意跟她身旁的少女去了北周使團下榻的小樓,寶意一來到這邊,就見到禁衛軍隊長也在這裡。


  而從附近的村鎮上請來的兩名大夫正湊在一起,額頭冒汗地研究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兩人在睡夢中被挖起來,一路帶到這裡,在問診之後開了方子,卻是開得保險。


  主要裡面這些是周人,跟他們齊人有些地方也許就是不一樣,有些東西他們齊人吃了沒事,這些周人吃了就不行。


  昨晚剩下的殘羹他們也研究過了,沒發現什麼問題,因此有些找不到頭緒。


  正焦灼著,就見到蔣驛丞帶著個異常美麗的女子進來,雖然衣著低調,但細節處卻透著華貴。


  寶意如今沒有再戴上面紗,守在這裡的禁衛軍隊長見到她來,立刻便扶了刀來到她面前:「郡主。」


  寶意開口示意他起來。


  禁衛軍隊長起了身,看了寶意身邊的驛丞一眼,先為沒有第一時間將這裡的事情告知她請罪:「昨夜北周的諸位大人突然發病,臣便將這驛站中的相關人等都控制了起來。出行之前,陛下說過若非無法處置之事,不要驚擾郡主,所以臣昨夜才沒有立刻同郡主稟報,請郡主恕罪。」


  聽到白翊嵐的囑咐,寶意眸光閃動了一下,然後才對禁衛軍隊長說道:「無妨。」


  她看向那兩個待在原地的大夫,禁衛軍隊長見不知該如何反應的兩人,皺起了眉道:「見到郡主還不快行禮?」


  這兩名鄉野大夫見到地位最高的也不過是驛丞而已,在意識到面前的是郡主時,才要行禮。


  寶意制止了他們:「兩位先生看過了裡面諸位大人的情況,如何?」


  這兩名大夫站起了身,覷著寶意的神色,見這位郡主不是什麼說不清的人,於是其中一人開口道:「回郡主的話,小人與齊大夫都為幾位大人診治過了,小人的看法同齊大夫一樣,雖然諸位大人的癥狀不盡相同,但應該都是吃了同樣的食物。」


  他一邊說著,一邊將目光投在了桌上放著的那些殘羹剩飯上。


  這因食物帶來的毒性並不猛烈,不像是禁衛軍所擔心的有人下毒。


  可是禁衛軍隊長對他的判斷並不信任:「既是中毒,那就必定有人下毒。」


  寶意抬起一隻手,她明白禁衛隊長的職責所在,不光是要護送自己,也同樣要保護北周使團,不能讓他們在回去的路上,在大齊境內就發生意外。


  蔣驛丞小聲道:「可是北周的諸位大人吃的東西同郡主吃的是一樣的,昨日做的那些食物,剩下有多的我們也分食了……」


  這驛站裡面沒有什麼油水,昨天做那麼一桌好宴,做的分量多,他們就每個人也都分了些。


  他們都沒有事,就偏偏北周有事,也是很奇怪了。


  站在一旁的齊大夫道:「所以我與孟大夫在這裡是想著,會不會是因為這幾位大人來自北周,周人的飲食習慣同我們不同,所以吃了這些食物以後就產生了中毒反應?」


  他們說的都有理。


  不管怎麼樣,寶意都決定進去看一看。


  她看向這些隱隱傳來呻.吟聲的房間,開口問道:「寧王世子是在哪一間?」


  禁衛軍隊長為她指了謝嘉詡所在的房間,寶意於是帶著自己身後的少女走了進去。


  那兩個大夫在外面看著,忍不住對視一眼,心裡想著這位郡主進去有什麼用?她又不是大夫。


  留在外面的驛丞看到這兩人的表情,心中生出一點優越感——


  傻子,你們不知道這位是怎麼封的郡主,你們查不出來的問題,她肯定知道!


  一進房間,寶意就聞到這個房間里的熏香和藥味,她走進去,繞過屏風,就看到自己的大哥正躺在床上。


  北周使團全部中招,而禁衛軍又怕驛站里的人有問題,於是把他們關押在了一處,現在留在這裡照顧他們的都是禁衛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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