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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味道

  第102章 味道

  第102章味道(二更)


  「母親……」蘇錦遲疑。


  許氏搖頭, 示意她聽完,「很早的時候, 柏炎的大哥在軍中出事, 二哥又身體孱弱,盛家老太太執意要將柏譽留在盛家將養,平陽侯府只剩柏炎一個孩子。柏炎的父親對他寄予了重望, 便同我商議, 想在侯府訓練一組身手矯健的暗衛,來保護柏炎的安全。那時柏家手握重兵, 遭天家忌憚, 這樣一組脫離了軍中, 又忠心不二的暗衛很重要。那時柏炎尚小, 他父親握有兵權, 這隻暗衛放在他父親手中太過引人注目, 所以同我商議,將暗衛交到我手中,便同軍中的人事徹底分隔開來, 掩人耳目, 所以, 你今天見到青木, 豐巳呈, 都不是軍中之人,而柏子澗跟了柏炎在軍中, 便不是府中的暗衛……」


  所以有一日, 即便兵權被收, 但平陽侯府暗衛還在,也不會被滲透……


  蘇錦忽然明白了柏炎父親的意圖。


  許氏凝眸看她, 「所以,蘇錦,你還記得我早前同你說起過,平陽侯夫人身上的擔子很重,需要在柏炎身側給他助力,在他做事衝動不計後果的時候攔得下他,讓他有足夠的時間清醒,亦要替他周全,必要時,動用手中的暗衛替他掃去障礙……」


  蘇錦眉頭微攏。


  許氏已與她踱步到暗道最上方。


  許氏道,「蘇錦,要做平陽侯府的當家女主人,除了柏炎的喜歡與信賴,還要有足夠的底蘊和原則,蘇錦,這就是你的底蘊,務必善用。」


  許氏伸手,將她拿著平安令牌的手重重握了握。


  「母親……」似是到了今日,蘇錦才似是對許氏有更清楚的認識,一個並非只有一面的,淡薄的平陽侯府的老夫人。


  但這認識,許是也不過冰山一隅。


  蘇錦沉聲道,「這枚平安令牌這麼重要,母親不應將它輕易交予我。」


  蘇錦微微斂眸,既而抬眸看她,「母親,可是朝陽郡出了事?」


  許氏倒是意外。


  她是未想到,蘇錦比她想象的更聰明敏銳一些。


  蘇錦心底微沉,怕是自己猜中。


  許氏應當是欣慰,語氣微緩,「沒有出事,只是許家在高位久了,總有顧慮,京中亦不太平,才要未雨綢繆。」


  蘇錦眼角微舒,唇畔淡淡笑意,「那這枚平安令牌,蘇錦先替母親收好,等母親從朝陽郡回來,蘇錦再親自還於母親手中。」


  她聲音溫和,語氣卻篤定,若擲地有聲。


  許氏微微怔了怔。


  稍許,低了低眼角,唇邊勾了勾。


  蘇錦將平安令牌放在標記的位置上,暗道的門緩緩打開。


  蘇錦將火把放回原有的位置上,空氣稀薄,等暗門合上,火把很快就會熄滅。


  她扶了許氏出了暗門。


  只是前腳剛出暗門,便見暗門門口一道青衫身影,面上一幅青面獠牙面具。


  蘇錦認得這幅面具。


  當初在去洛城的路上,她曾見過帶這張面具的人來見柏炎。


  都是青面獠牙面具,但眼前這張明顯和青木臉上的不同。


  蘇錦錯愕中,帶那張面具的人已單膝跪下,拱手朝她與許氏道,「長翼見過老夫人……」言罷,又抬眸看她,語氣加重了些,「夫人!」


  蘇錦略微錯愕。


  許氏見她愣住,溫和朝她道,「這是長翼,是府中的暗衛,早前一直跟在我身邊,從今日起,長翼便跟著你。」


  蘇錦轉眸她,「可是母親,您還要去朝陽郡一趟,路上……」


  柏炎已讓豐巳呈跟著她,長翼應當同青木一樣,是母親身邊的護衛。許氏卻伸手示意她噤聲,遂朝長翼道,「長翼,平安令牌我已交給夫人,從今往後,你為夫人馬首是瞻。」


  「是!」長翼應聲,遂而緩緩伸手,從臉上摘下面具。暗衛的臉不能輕易被旁人看見,但許氏已將平安令牌給了她,她便是長翼的主人。


  面具揭下,蘇錦不由伸手捂住嘴角,「你……」


  短暫一瞥,長翼卻已將面具帶上。


  蘇錦還未從震驚中回過神來。


  許氏朝長翼吩咐一聲,「出去吧,我同夫人還有話說。」


  長翼應聲。


  直至長翼離開,許氏才朝蘇錦道,「這就是原因,長翼為何要留在京中。蘇錦,你心思聰慧,應當知曉此人當如何用。」


  蘇錦喉間咽了咽。


  ……


  陶媽媽隨蘇錦一道回了清然苑中。


  外閣間內,柏炎正在案幾前同柏子澗和邱遮一處說話。


  清然苑是內苑,柏炎大都在萬卷齋見人。


  除卻柏子澗這樣的家臣,很少有柏炎的親信到內苑中來。


  今日邱遮來了苑中,蘇錦倒是意外。


  「夫人!」柏子澗和邱遮都拱手問候。


  蘇錦笑笑,「你們先說著,我回屋中了。」


  柏炎頷首。


  陶媽媽遂蘇錦一道回了內屋裡。


  柏炎見陶媽媽身後還跟著許氏苑中的兩個丫鬟,一人手中捧了一疊類如冊子類的東西,一人懷中抱了一個錦盒,都跟在陶媽媽身後,一道入了屋內。


  柏炎心中有數,應是母親將府中的事情交待給了蘇錦,方才丫鬟手中的應是府中的賬冊和重要的物什。


  柏炎收回思緒,繼續道,「這幾日找人多留意東宮和晉王手下的跡象,若是發現矛頭不對,立即來告訴我一聲。」


  柏子澗和邱遮應聲。


  「侯爺,明日朝中若是有人繼續彈劾東宮,我們的人可要動……」邱遮是想問他的意思。


  柏炎未多思索,「我們的人不要吱聲。」


  邱遮微楞,還是應好。


  「回去吧,此事明日再說。」柏炎心思不在此處。


  許家才出了這等變故,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對東宮落井下石,便是考慮許家。


  東宮心思多如牛毛,他的人大凡不動,東宮便應該想得明白,他是讓出了自己的利益,讓東宮對許家緩和。


  眼下的許昭還擔不起許家,但東宮若是放過一馬,許家的兵權不至於旁落。


  許家也有機會喘息。


  許老將軍走得突然,若是再多兩年,許昭已成氣候。


  有時運數就是這方寸之間的事,柏炎煩躁扔了手中冊子。


  爭不爭這兵權,許家都難做!

  最難做的人是許昭!

  柏炎嘆氣。


  ……


  等柏子澗和邱遮離開苑中,柏炎撩起簾櫳入了內屋。


  果真,蘇錦端坐在內屋案几旁的小榻上。


  陶媽媽同她說一個,青苗便從一堆冊子或錦盒中拿出一個,遞給蘇錦。


  蘇錦應是頭次看這些,聽得認真,亦有一頭霧水之處。


  見柏炎入內,陶媽媽和青苗都福了福身,「侯爺。」


  柏炎頷了頷首,看了看蘇錦手中的東西,輕聲朝陶媽媽道,「慢慢來,也不急在這一日。」


  蘇錦知曉他會錯了意,應道,「是我的意思,母親明日要走,我想先看看母親交待的事,若有實在弄不清楚的,還能先問問母親……」


  柏炎頓了頓,緩步上前,這些府中瑣事看似不大,實則費神,柏炎在她身側落座,輕聲笑了笑,「我同你一起。」


  陶媽媽和青苗皆詫異,「侯爺……」


  都是些內宅之事,怎麼能勞煩侯爺,陶媽媽和青苗眼中為難。


  柏炎欲從她手中接過賬冊,蘇錦卻握住他的手。


  他訝然看她。


  蘇錦笑了笑,「去同母親說會兒話吧……」


  他怔住。


  「母親明日就走了……」蘇錦一語中的。


  柏炎眼中莫名微動。


  陶媽媽和青苗卻愣住。


  其實老夫人同侯爺之間的關係一直很微妙,就似是,有關心亦有隔閡,老夫人同侯爺是不會有親近說話還不爭吵的時候,夫人來府中的時間不長,亦不知侯爺最忌諱此事……


  陶媽媽和青苗心中腹誹著,不知夫人可要惹惱了侯爺……


  柏炎卻一直怔住。


  蘇錦遂又笑笑,輕聲道,「還有柏遠,瑞盈……」


  柏炎繼續看她。


  陶媽媽和青苗更為震驚。


  稍許,柏炎深吸一口氣,卻低聲開口,「你……同我一道嗎?」


  他眸間微斂,似是特意遮了眸間期許。


  蘇錦輕「嗯」一聲。


  柏炎臉色微緩。


  陶媽媽和青苗眸間詫異,見侯爺牽了夫人起身一道往屋外去,兩人好些時候才回過神來……


  侯爺主動去看四爺,老夫人,和大小姐?


  ……


  等從老夫人苑中出來,才見苑中似是開始下雪了。


  這雪下得比早前京中幾場雪都要大上許多,雪花落在手中,竟要些許時候才能融了去。


  蘇錦生在南方,還從未見過這麼大的雪,落在掌心中,真如花瓣一般大小,還有晶瑩的光澤。


  柏炎一面撐傘,一面輕嗤,「真出息了!」


  下場雪都似看到寶似的。


  蘇錦也不惱,「原來書上說的是真的,我早前還當是唬人的……」


  柏炎好奇轉眸,「書上說什麼?」


  蘇錦應道,「原來雪花真的是花的模樣,並不是人杜撰想象的……」


  柏炎好氣好笑,「書上還說什麼了?」


  蘇錦轉眸看他,認真道,「說下大雪的時候,夫君若是牽著他夫人一道在雪中漫步,就會執子之手,白頭偕老……」


  柏炎遂將傘扔了。


  蘇錦笑不可抑,繼續道,「下雪的時候不冷,融雪的時候才冷……」


  「還有呢?」柏炎亦笑。


  「我喜歡炎哥哥。」


  他心中微動,卻佯裝握拳輕哼,「……是什麼書,我也去看看……」


  蘇錦笑開。


  只是笑聲未落,他將她抱起,蘇錦微楞。


  雪花飄落一片在她臉頰上,他悠悠開口道,「小阿錦,書上有說雪是什麼味道嗎?」


  蘇錦怔住。


  他舔上她臉頰那枚雪花,俯身吻上她的雙唇,「那記得了,雪是我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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