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被拖入局
鳳魅央以手撫額，打斷道：“你所說的這些涉及的隻是前朝政事，朕根本不能拿這些向他問罪，你手裏難道就沒有關於他結黨營私圖謀不軌或者禍害百姓的罪證？”
“陛下，草民的爺爺死的冤枉啊，江州太守林子川與攝政王勾結，爺爺暗裏查證此事不幸被江州太守發現，攝政王便派出刺客將草民的爺爺沿途攔截殺害。”
“你知道攝政王具體如何與林子川勾結的嗎？”
“草民隻知道，每年進貢朝廷的稅銀有七分是進了攝政王的私庫的！”
鳳魅央眉頭緊鎖，這曆代貪腐瀆職大有人在，韓禎是五朝元老，在朝堂地位固若金湯，想要連根拔起，豈是區區一樁貪汙案能夠扳倒的。
衛鍾麟哼道：“石晉棠，除此之外，你就沒有其他事情隱瞞陛下的嗎？可有發現攝政王有什麽圖謀不軌的行跡？”
石晉棠戰戰兢兢地抬頭，惶恐地看了一眼鳳魅央，複俯首顫聲道：“草民的爺爺曾經到停屍間查過鳳冥夏將軍的遺骸，將軍明明是中了毒，可攝政王那邊的人卻隻說是突發時疾暴斃身亡！”
鳳魅央握緊拳頭，額上青筋暴起，眼中都快要噴出火苗了。
衛鍾麟道：“翊琛，你先把他帶下去安置，我跟陛下有事要談！”
站在衛鍾麟身邊的侍衛上前將石晉棠帶了下去，後麵一行侍衛也跟著撤了出去。我心底一喜，正要起身跟著退下，衛鍾麟突然厲聲喝道：“放肆，陛下有說讓你起身麽？”
乍然被這麽大嗓門一喝，我竟被嚇得跪回了原地。
好你個顧元熙，你有種！
“陛下不也沒說讓人把石晉棠帶下去？”我揉著跪得酸痛的膝蓋骨，冷冷回道。
衛鍾麟一怔，無話可說了。
鳳魅央煩躁地說道：“你也退下吧！”
“陛下若是想要早日報仇雪恨，身邊就應該有個得力的謀士！此女狡詐，又通曉政事，陛下若不用她，還是早日除去為好！”
鳳魅央看了看衛鍾麟，又看了看我。
我的心跳頓時漏了一拍，不可置信地看向衛鍾麟。
果然，他朝我身上一指，道：“陛下可知她是誰？”
我沒好氣地哼道：“我不過是個任人宰割的亡朝公主，能有什麽本事扳倒攝政王，主司大人未免太抬舉我了吧？”
鳳魅央亦是略感詫異地看著衛鍾麟。
“陛下想必聽說過萬花穀穀主白承仙的大名吧？”衛鍾麟問。
“據說是鬼穀子後人，有經天緯地之才！”
“白承仙一生隻收過兩名弟子，一個是楚君諾的太傅，另一個，便是眼前這位姑娘，”衛鍾麟轉頭看我，道，“聽說白穀主有軍、政、商、卦、醫五門絕技，凡是收歸門下的弟子隻要習得其中一門絕技便可出師，在下如果沒弄錯的話，姑娘是習政的吧？”
鳳魅央笑道：“姑娘雖是女兒身卻有如此大才，何不與我們聯手……”
我撲通一聲跪倒，以額觸地：“陛下，小女子跟隨師父學習不過一餘載，哪裏通曉什麽政事，傳出去隻怕壞了師父賢良的聲名，萬萬不敢以謀士自居，還請陛下莫要為難小女子！”
鳳魅央表情已經有些鬆動，顯然，他也不相信我這樣一個黃毛丫頭會懂什麽政事！
“姑娘好一招李代桃僵金蟬脫殼，不僅解了你亡命天涯的困境，楚君諾肯定還以為你是個重情重義的女子，對你刮目相看，感激你在他最落拓的時候助他一臂之力。”衛鍾麟繼續煽風點火。
我不動聲色地瞥了他一眼，淡淡回道：“你究竟想說什麽？”
“我已經派人查過，暮府落敗後公主曾施以援手送你離京，可這些年你依然被韓禎派去的刺客追殺，能逃過韓禎陰毒精密的布局，還能在他的槍林彈雨窮追猛打之下獨善其身的人，肯定不是一般人。死裏逃生，故地重遊，隻怕是來者不善吧！”
我越聽越氣，隻覺遍體生涼，還以為他之所以提及萬花穀純粹是想拉我攪進這趟渾水，並無意泄露我的真實身份，現在看來，他根本沒有留情的餘地。
“主司大人也太看得起我這小小女子了。金蟬脫殼不假，解了亡命天涯的困境也沒錯，可並未如大人意想的那般，前朝太子對我並無感激之意，主司大人想利用我對付他的如意算盤恐怕是要落空了。”
“明明是對雙方都有利的交易，姑娘為何不同意，難道你就不擔心雪妃娘娘？”衛鍾麟激道。
“如果，我還是不答應呢？”
“姑娘可知道，那日在金水鎮瀟湘館前想要追殺你的是何人？”衛鍾麟比我還要鍥而不舍。
“你知道？”我以問代答。
當日我被一群金衣女刺客阻殺，曾懷疑是韓禎的人，但是後來韓堅的出現讓我打消了這個念頭。
“是太後的人！”
“你倒是說說看，我與太後無冤無仇，她為何要派人來殺我？”
“姑娘有所不知，全天下最想殺暮家的人並不是韓禎，而是太後娘娘。令堂當年為了迎娶娘家勢力如日中天的苗夫人，背棄了太後娘娘，她如今是恨不得將你們暮家趕盡殺絕啊！”
我聽得一陣心驚，一直一語不發冷眼旁觀的鳳魅央聽到這番話，眉間露出開朗之相：“莫非，你就是……”
我不願與他虛與委蛇，供道：“沒錯，我就是當年被你拐跑的那個暮家二小姐的親姐姐！”
說完繼續傲視衛鍾麟，冷聲道：“左右不過一死，閣下難道以為，這個可以成為促成我們合作的籌碼？”
“姑娘就算不為自己打算，也得想想自己的親人和朋友吧？”顧元熙確實非常了解我，知道我絕不會棄雪兒於不顧，更清楚我暮家與石家的情分，這樣的威逼之下，我的確無力招架。
可最讓我好奇的是，鳳魅央究竟是他什麽人，值得他不惜如此威脅逼迫我。當日在華舞宮碰麵的時候，即使我撞破了他與韓禎的談話，他待我也不曾這般苛厲。
這讓我非常懷疑，他真的是顧元熙嗎？
“主司大人句句搶在陛下前頭，難道朝堂之上也是如此？”我一改先前的強勁，走挑撥路線。
“你不必挑撥離間，主司的意思便是朕的意思。”鳳魅央一語便戳穿了我低級的挑撥。
“既然陛下和主司大人都已經掌握了我的死穴，我哪還有反抗的餘地，想讓我做什麽，你們說吧！”我發出了認命的喟歎。
鳳魅央道：“並非朕存心要挾，隻是想拜托姐姐助我一臂之力。如今的局勢你也看到了，攝政王把持朝政，想讓朕當傀儡皇帝，雪兒流落宮外不知所蹤，韓禎必定會以她要挾……”
這哥們習武出身，怎麽說話老愛拐著彎？
“既然陛下也知道我們之間有這層關係擱在那兒，有什麽話直言即可，又何必要東拉西扯顧左右而言他？”我頓時不爽地打斷他。
鳳魅央被我這麽一駁，顯然已經非常尷尬，可他今兒真是讓我長了見識。
“多年未見，沒想到姐姐還是這不饒人的性子。如今既已說破，姐姐可願幫我？”
他既然叫我一聲姐姐，那奔的便是攀關係的路線，雪兒是我親妹妹我自然不會見死不救置之不理，可他好端端的又把政局攪進來，動輒談及利益關係，實在讓人著惱。
一般人口風轉變總會有個過渡，他倒好，急流勇進啊！這求人幫忙也太理直氣壯順理成章了點。
“那你要我怎麽幫你啊？”既然他叫了我一聲姐姐，那我少不得要端起姐姐的架子來。如此一來，便顯得鳳魅央方才太過低聲下氣，他不悅地蹙眉，沒有說話。
一旁的顧元熙蹭了蹭鳳魅央的手臂，動作自然嫻熟，兩人看起來竟毫無主仆之分。怕是真如衛鍾麟當日所言，他們兩人交情匪淺。
鳳魅央被衛鍾麟這麽一提醒，才接著說道：“還請姐姐為我謀劃！”
我冷笑道：“陛下看誰不順眼，讓龍隱司幫你收拾了不就行了，還要我謀劃什麽？”
“龍隱司再得力，那也隻不過是陛下棋盤上的棋子，還需有姑娘當操棋手，方能為陛下翻盤。”衛鍾麟道。
“那咱們可要先說好了，陛下身為君主負責識人斷物，我也就隻負責謀劃布局了，以後若是出了什麽幺蛾子，那可都是陛下識人不明的罪過了，我可不擔半點罪責。”
“隻要姐姐肯上心，魅央不擔心會出什麽幺蛾子。”
“我如今身份特殊不能直接出麵做什麽，要是能有一雙替我盯著前朝眼睛那就好了！”
鳳魅央前麵種種鋪墊，等的就是我這句話，此時自然欣喜萬分，當即誇下海口：“姐姐想要怎麽做盡管開口，魅央自然無一不應姐姐所求。”
“既然如此，那我就鬥膽請陛下先賜我一道特赦令！”
“這個當然沒問題！”
“還有，請陛下賜旨解散龍隱司！”
“什麽？”鳳魅央臉色倏地暗了下來，我仿佛在他這張晴空萬裏的臉上看見一條斜斜劃過的閃電，“你可知，龍隱司對於朕來說是什麽？”鳳魅央話中隱藏慍怒。
“我自然清楚龍隱司在陛下心中的分量，可是陛下，龍隱司既是您手中的利器，也是敵人對付您的匕首。自楚國開朝以來，龍隱司便是這一台陰毒的殺人機器，陛下您能被推上這至尊寶座並非全憑攝政王一人好惡，更是因為您在黎民百姓心中樹立了仁厚的威望。這龍隱司既然在民間的聲譽如此不好，那就該廢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