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橫屍門前的我被熱情的掌櫃的送客聲驚醒,楚君諾企圖甩脫本姑娘逃遁未遂。我悄悄尾隨他們進了一個山莊。
跟楚君諾接頭的是十七煞,他們在林子裏見了麵。
我無聲地沒在草叢中,盡量小幅度地動作著,頭上戴著編製的草環,身上堆著枯葉,耳朵摳得幹幹淨淨,腦袋過濾得非常靈光。
不知道楚君諾跟他們說了什麽,十七煞的情緒十分激動:“太子殿下,你與我們岐王有約,隻要你肯交出公主,岐王出兵助你複國。公主明明無恙,可你先前卻騙我們說公主已死,是何道理?”
“我如今身陷囹圄無法自保,岐王若真心想助我複國,就應該拿出點誠意來。至於公主要不要去岐國,那要看她自己的意願,難不成讓我綁了她送到你們岐國去?”
“殿下,奉勸你還是把人交出來的好,金鵬衛隨你那忠心耿耿的下屬倒戈降了鳳魅央,如今你身邊就那幾百號紫衣衛,當真動起手來,你不見得能討著便宜。”
楚君諾冷笑:“我一亡國太子如今還有什麽好怕的,如若不能複國,便是我死了也不會把公主交給你們的。”
“你以為,我們不敢殺你?”
“我今日既然敢來見你們,便不怕會死在這紫竹林之中。我死了,你們也就永遠找不到公主了,岐王會放過你們嗎?左右不過一起死,有人陪葬,倒也痛快!”
“你,你究竟想怎麽樣?”十七煞動了怒。
“你們暫且留在楚國,幫我找一個叫蓮雪的女子,務必趕在鳳魅央之前找到她,到時候我自會拿公主與你們作交換。”
十七煞們麵麵相覷,合算了一會兒,同意了。
他們走後,楚君諾站在原地,對著我的方向說話:“聽了這麽久,也該現身相見了吧?”
我心肝兒猛地一顫,正猶疑著要不要出去,樹上適時飛下來幾個人,剛好停在我落腳的地方,金鵬衛的那個鳳梨頭首領風漓就在裏邊。
我手忙腳亂地撥開身上的碎草就要發足狂奔起來,可腳步還沒邁出就被人卷了過去。
我身體一涼,陷入了魔爪的禁錮。娘噯!劇本裏的女主都不是這麽短命的呀!
風漓一個迅捷的轉身輕輕巧巧地將我帶跌在地上,緊跟著一聲利器入木的聲音響起,七支祥雲狀的詭異暗器排成一行釘在我頭頂的樹杈上。
與此同時,楚君諾飛身過來用刀幫我擋開另外一個方向飛射過來的暗器,朝我喝道:“還不快跑?”
話音剛落,羽林軍狂風一樣殺了出來。
“喂,老兄……”一柄鋼刀橫掃過來,我一個後趴呈人字形跪倒貼在地上。
“我跟他們不是一夥的……”又一柄鋼刀從頭頂刺了下來,我險險側身避過。
“媽的怎麽不聽人……”我剛撿起地上一把鋼刀就要加入仇殺陣營,卻被一雙臭腳狠狠踢到了一邊,整個人滾雪球似的沿著地勢較低的坡地快速翻轉而下,最後好死不死地卡在兩棵樹之間,動彈不得,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上邊不斷有人哇呀一聲就狼狽地滾落下來,羽林軍淩厲,楚君諾更不是個好相與的角色,此時我隻希望他趕快把毛賊們收拾完然後下來拯救我這個腦袋和腳丫子都被樹幹牢牢卡住的可憐蟲。
過了約莫一炷香的時間,上邊的打鬥聲漸漸消停,想來楚君諾已經解決得差不多了。
“喂,楚君諾,下來幫幫忙,把我拉上去啊!”我敞開喉嚨一聲大叫,沒有人回答。
“喂,太子殿下,幫幫忙嘛,都這麽多年交情了,且不提當年我們相親的情分,好歹我妹曾與你談婚論嫁你差點就做了我妹夫……”
我自覺無趣,於是便住了嘴,整個坡地充斥著的都是我的回聲,很明顯我一直都是在自言自語。
我失望地歎了口氣,艱難地掙紮了一下麻木得難受的身體,準備揮起手中的鋼刀用蠻力解決問題,頭頂適時傳來了楚君諾的聲音。
“是鳳魅央派你來殺我的?”
這問的又是哪門子八竿子打不著的問題,我忍不住笑了笑:“你覺得鳳魅央會派我來殺你嗎?”
“為什麽你要背叛我?”楚君諾又問。
我身上的雞皮疙瘩立即耷拉了一地,這話聽起來好像在埋怨我始亂終棄水性楊花呢!
待要爭辯幾句,有個男的回答:“當日屬下全家性命掌握在鳳魅央手中,不得不降,如今安頓好家人,風漓特來以死謝罪。”
我心裏一抽,識相地住了嘴,原來楚君諾交談的對象不是我。
“你來請罪,卻帶來了一長串要刺殺我的尾巴,的確該死!”
“風漓承蒙公主眷顧,送入太子府,又被殿下視為左膀右臂,本不該屈服於逆賊的淫威,隻因屬下長年在外從未盡孝,愧對家中親長,不能棄親人於不顧。今日本欲前來以死謝罪,卻讓殿下陷於險境,風漓鬥膽求殿下饒命,將來助殿下成功複位,自當自刎謝罪!”
“……你起來吧!”
“……”
上邊的說話聲越來越小,不知過了多久,頭頂滾下來一堆沙石碎草,楚君諾淡漠的聲音飄了下來:“還沒死麽?”
“沒死,沒死!快下來救我!”我欣喜若狂地大叫,感覺就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
“你跟著我幹什麽?”
“你先救我上去再說!我,我就快要掉下去了。”我瞅著身下那根出現明顯裂痕的樹杈,幾乎是屏著呼吸在說話。
“不交代清楚就別想上來!”
“殿下,你看看我這張臉,再想想我現在是什麽身份,我不跟你跟誰呀?”我軟言相求。
“你還是自己走吧!”楚君諾冷漠地轉身,留給我一個美得要死的背影。
“喂,你別走,……”後邊的話在樹幹一聲極其刺耳的“吱呀”聲中被我吞回了肚子裏,取而代之的是我跌滾下山坡的驚恐的鬼喊鬼叫聲以及灌木叢和寄生在灌木叢中的小生物被蹂躪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