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四章 威霆將軍謀反
晏火一番話,恩威並展,朝中大臣心中有的是欽佩,有的卻是冷汗直流。晏火停頓了一會兒,接著說道:“明天是正月十六,本是各位卿家休沐的時候,若誰過去的一年裏麵有一些小動作,明日自行來宮中,便可從輕處置,若是讓朕查了出來,可是要從重了。”
說罷,晏火哈哈大笑了起來,將杯中酒一飲而盡,站著的眾位臣子,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也趕忙將酒一飲而盡了。
晏火望著大臣們的反應,心中早已一清二楚了。笑道:“入席吧。”
上元節宮中家宴由此便正式開始了。
此時,坐在位子上的畢笙望著這一幕,狠狠的盯著安寧雪,眼神之中想要立刻將安寧雪生吞活剝一般,可是礙於大局,隻能用眼神告訴安寧雪:勝負不分,走著瞧。
安寧雪溫婉端莊的落座,絲毫不在意畢笙眼中的挑釁,隻是留給眾人一個淡淡的微笑,在眾人眼裏,淑妃一直是不爭不搶,溫婉雅致的人,這一下,可著實讓人刮目相看,而齊貴妃的更是妒火中燒,咬緊銀牙,不忿的暗道:“帶到我兄長功成,我看你安寧雪還怎麽溫婉可人。”
安寧雪不著痕跡的將眾位妃嬪的神色看在眼裏,卻仍是不甚在意,靜靜的坐在皇上的身側,小心的按照皇上的喜好,靜悄悄的替皇上布菜,而這一舉動在晏火心裏,更是觸動了晏火心底最柔軟的一部分。安寧雪此番舉動,讓晏火想到了平常夫婦吃飯的畫麵,更是讓晏火心中的天平倒向了安寧雪。
新訓練的舞姬在堂下翩翩起舞,歌姬樂師撫琴奏樂,門外忽然飄起了雪,晏火舉著酒杯,望著龍涎殿外飄揚的飛雪,嘴邊忽然莫名出現了一抹笑容,隻是笑容轉瞬即逝,安寧雪見了心中十分詫異,莫不是今晚上這家宴要出事。
安寧雪掩下心中的不安,依舊靜靜坐在晏火的身側,安安靜靜的為晏火布菜倒酒,晏火不著痕跡的觀察這安寧雪的一舉一動,心中不知不覺的竟然將安寧雪看作了沈紫桐。晏火想起了那一年,自己奉父皇的旨意,前去清剿林中的盜匪。卻沒想到,一個不留意,便中了盜匪的圈套,將近四分之一的親衛命喪山野,而自己也是身受重傷。紫桐背著受了重傷的自己,在山野之中逃命,也是突然下起了雪。紫桐扶著自己跋山涉水走了一路,重傷的自己在迷迷糊糊之中,聽見了紫桐在自己耳邊的呢喃:“晏火,你絕對不可以有事,你要是出事了,是生是死,我都會陪著你。”
晏火當時聽了這話,心中竟然不知從何處湧生出來一股不安,掙紮著,醒了過來,語氣嚴肅的嗬斥道:“絕對不可,你絕對不可以隨我一同赴死,我不允許。你要好好活著。”晏火當時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事,明明心中是不在意沈紫桐的,可為何聽了她要隨自己赴死的時候,心中那一股舍不得卻是真真切切的。可知道現在,晏火才了然於心,自己早已經在不知不覺的時候,愛上了那個女子。愛她的恬淡雅致,愛她的敢愛敢恨。
“陛下,莫要再飲酒了。”安寧雪看著晏火一杯接著一杯,不知覺間,關心的話卻出了口。
晏火的思緒被安寧雪打斷了。眼神又落回到了安寧雪的身上。也是這樣,靜靜坐在自己的身旁,不吵不鬧,卻總能用溫潤的話提醒著自己。
晏火不著痕跡的輕輕拍了拍安寧雪的手,將酒杯放下了。帝王的動作,又怎麽能逃得過群臣和各位妃嬪明裏暗裏的觀察呢?
安寧雪深受陛下疼愛,這一點在眾人心中便落下了實錘。
突然,宮門之外火光衝天,歌姬舞姬都突然亂做了一團,呐喊聲劃破了長空,說時遲那時快,方德趕緊擋在了晏火的麵前,高喊道:“護駕!”
晏火不慌不忙的端坐在龍坐上,沉著冷靜,不慌不忙的說道:“歌舞繼續。”
突然,歌姬舞姬之中,一道青光閃過,一位身著舞女服飾的人,執一柄利劍直指晏火衝了過來,還未等眾人看清楚狀況,那位刺客便已經魂斷在影子的劍下了。而那位影子從始至終都沒讓眾人抓住一絲破綻。
安寧雪裝作害怕的樣子,晏火將安寧雪抱在懷中小心安撫著。方德,一個眼神,幾個宮人就將刺客的屍首扔在了宮門外頭。
而門外的兵甲之聲越來越近,可屋內,歌姬舞姬卻聽從皇帝所言,重新奏樂起舞。
而晏火依舊是不慌不忙,抱著安寧雪看著堂下翩翩起舞的眾位歌姬舞姬,方德依舊是守在晏火的麵前,盯著跳舞的和撫琴的眾人,深怕漏過一個有嫌疑的人。
安寧雪靠在晏火的懷裏,靜靜的,仿佛又回到了從前。
自己在醉仙樓和晏火相遇,飲酒隻見暢談人生,好不快活。可無奈,自己不甚酒力,晏火喝了那麽多酒,看似醉了,實則隻是麵上紅了一些。此時,被晏火趕走的世家公子率領著數十家丁前來尋仇,自己醉了酒,握著劍的手也有些拿不穩了。
晏火望著沈紫桐,突然邪魅一笑,握上了沈紫桐握著劍的手,在沈紫桐耳邊呢喃:“小兄弟,劍可不是這般拿的。”
說罷,握緊了沈紫桐的手,開始打鬥起來,隻是有些寡不敵眾,突然,一個家丁揮舞著木棍向沈紫桐砸了過來,,晏火一個閃身,將沈紫桐牢牢擁入了懷中,用劍刺向了來人,可身後卻實實在在的挨了一下。
沈紫桐見狀,實在氣不過,可無奈,來的人實在不少,沈紫桐隻得握緊了晏火的手,縱身一跳,使著輕功,躍了出去。
那一日,自己被晏火攬入懷中,也是這般似的。好像這天塌下來,晏火替我扛著一樣。可是,安寧雪低著頭,在晏火看不見的地方苦笑著,自己的心死了,又怎麽可能重新再原諒他呢?
沈氏一族,殺的殺,流放的流放,收押的收押,這份滔天大仇,又如何可以放下。每每想到此刻,安寧雪心中的一番苦澀,又縈繞在心。
一份出生入死的情意,卻比不上夜夜笙歌,柔情在側的挑唆。二十年,無論是宅邸裏的勾心鬥角,還是皇宮深處的人心叵測,晏火偏向的從來都不是自己。
生生死死之時,是自己從修羅場將他拉回來,在冬天大雪封山的時候,他發著高燒,是自己冒著危險,日日夜夜貼心照料。這一切,竟然都比不過和笙的計謀和挑撥。
沈家上下,誓死效忠他晏火,出生入死多年,將晏火從一個名不見經傳的落寞皇子,一直保他登上大位,卻終究還是輸給了“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的人心。
呐喊聲,打殺聲,越來越近,朝中諸位臣子望著依舊在飲酒的皇上,心中縱然害怕,可還是有了幾分底氣,便學著晏火,也做出若無其事的樣子飲酒。
嘭的一聲巨響,驚醒了眾人。隻見威霆將軍手持利劍,身後跟著數百名親隨,走了進來。眾位歌姬舞姬哪裏見過這番局麵,早已跪倒在了一旁,瑟瑟發抖著。威霆將軍隻是徑直朝著晏火走了過來,而此時,方德早已和一眾貼身侍衛擋在了晏火麵前。
威霆將軍見此情形,冷笑著將利劍放在方德的脖子上,一臉凶狠的說道:“讓開。”
晏火見此情形,隻是微微一個抬手,方德見了,用手推開了威霆將軍,自顧自的站在晏火的一旁,好似準備隨時接應。而貼身侍衛,依舊是拔劍而立,怒目而視的盯著威霆將軍。
“晏火,你殘害忠良,陰險毒辣,定遠將軍自先皇在為之時,就忠心耿耿,沈老將軍對你更是賞識有加,更將愛女許配給你,助你登上帝位,可你竟然恩將仇報。”威霆將軍話語之間,一直拿著定遠將軍作為借口,說著舉起了利劍朝著晏火就要砍落下來,口中高喊著:“我今日就要為沈將軍報仇。”
隻是一瞬間,一個黑色的影子便從晏火身旁竄了出來,一陣光影之間,威霆將軍便當場死在了晏火麵前。威霆將軍至死,雙眸之中還有著一絲不相信。自己明明已經勝券在握,可怎麽會在這關鍵一刻功虧一簣了呢?
而威霆將軍的一眾親隨,見此情形,早已亂了方寸,而已經稱病多日的逸王爺,竟然率領著浩浩蕩蕩的禦林軍突然出現救駕,將早已亂作一團的威霆將軍親衛一網打盡。
而此時,目睹自己親哥哥計劃失敗,被影衛在大堂之上當場滅口的齊貴妃,早已不顧形象,滿臉是淚的衝了過來,跪倒在了晏火麵前,哭著說道:“妾身自陛下還是皇子的時候就已經侍奉在側了,今日兄長不知深淺,一定是受了別人的蠱惑,希望陛下能夠網開一麵,放過哥哥尚是年幼的孩兒吧。”
齊貴妃說著,不停地衝晏火叩頭,而晏火隻是冷冷的望著齊貴妃,衝著方德耳語了一番,遠遠地給了逸王爺一個眼神。逸王爺便押送著眾位親隨而去。而威霆將軍的屍首,方德也差人送回到了威霆將軍府上。
齊貴妃流著淚望著一眾宮人抬著威霆將軍的屍首遠去,悲戚的說道:“妾身願意前往寒山寺,終身為陛下誦經祈福,求求陛下放過哥哥的孩兒吧。”
晏火閉了閉眼睛,微微歎了一口氣,緩緩說道:“朕念著你的情麵。”轉而看著眾位大臣,高聲說道:“威霆將軍犯上作亂,竟然率兵逼宮謀反,朕念其曾為國立下赫赫戰功,凡其一眾親族,三世之內,不得入朝為官。子嗣,男子送往永安寺出家為僧,女子送往寒山寺削發為尼。讓其子輩日日誦經,懺悔其犯下的過錯。”
諸位臣子紛紛跪倒在地,高喊道:“皇上仁厚,臣等尊旨。”
此時的齊貴妃,望著皇上,雙眸之中滿是淚水。安寧雪看著她的眼神,心中早已明了。又是一個芳魂將要離去了。
就在此時,齊貴妃朝著晏火深深一跪,整了整衣冠,緩緩說道:“臣妾叩謝隆恩。”說罷,便朝著柱子撞了過去。
晏火心驚,趕忙吩咐道:“方德,速傳禦醫。”一眾宮人,也趕了過來,晏火小心將安寧雪安頓好,柔聲和安寧雪說:“無事的,不害怕了。朕過去看看。”
晏火望著倒在血泊中的齊貴妃,心中一聲長歎。晏火慢慢將齊貴妃慢慢抱在了懷中,無限憐惜的看著齊貴妃,齊貴妃笑著說:“臨死之時,妾能得到皇上的一點憐惜,心中也無憾了。”
安寧雪看著這一切,心中的悲涼更甚了。隻不過,剛剛威霆將軍言語之間,好像在說晏火謀害沈氏一族,安寧雪心中不安,更是要把這件事情查個水落石出。
待到禦醫趕到的時候,一切都已經太遲了,晏火吩咐著方德差人將齊貴妃安置好。
晏火站起來高聲說道:“眾位卿家,宮中發生的所有,朕不希望成為民間說書藝人的談資,今日的家宴就且散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