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二章 造化弄人
安寧雪不知道此刻自己的心裏是怎麽樣的一種情愫,當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告訴自己,如何如何不愛自己,自己是如何人如何狠毒拆散了他和她。少時的天真爛漫傾盡心血相對,後來酒樓裏侃侃而談天下大事時候的心折,再到助晏火榮登大位,自己母儀天下的時候,後宮裏一個小小妃嬪都敢公然誣陷自己。這一切的一切傷痛,那過去的種種,心中恨意從未消退過半分,可自己對晏火的情也好像沒少半分。
太後望著安寧雪的臉龐,心中的思慮更加堅定了。太後看著安寧雪慢慢的說著:“孩子,其他人隻是形似,而你卻是神似。你的骨子裏有當年沈紫桐的那股傲氣以及那種溫婉雅致。隻有你可以讓哀家托付了,皇兒的心裏這股痛,目前隻有你可以嚐試解開了。”
安寧雪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從慈寧宮裏走出來的,心中不知是悲痛還是別的什麽,菡兒扶著安寧雪回到清寧宮,菡兒小心的扶著安寧雪坐下,正準備出去差人備點參湯,便被安寧雪叫住了。
“菡兒,我問你,當年沈皇後的事情,你可知道多少?”
安寧雪雙目無神,隻是呆坐著。
菡兒慌忙將內堂的門窗關好,緊張的看著安寧雪,坐在了安寧雪身旁,小聲的說道:“娘娘,宮裏規矩,任何人不能私自罔議皇後娘娘。你這是不要命了?”
安寧雪雙目含著淚,拽住了正準備離去的菡兒,說道:“菡兒,你告訴我,原原本本,都告訴我。”
菡兒歎了一口氣,拉著安寧雪的手,慢慢的說道:“當年,皇後娘娘身份尊貴,卻不受陛下寵愛,坤寧宮就像個冷宮一樣,皇後娘娘便是皇上的棄婦。當年,定遠將軍滿門因勾結韃虜,通敵叛國,判了刑要被滿門抄斬。皇後娘娘因為身份尊貴,沒有被株連,隻是被罰在自己的寢殿裏閉門思過三個月。可誰料到,皇後娘娘竟然私逃出宮,準備劫獄,半路就被皇上逮個正著,又命人帶了回去,關進了坤寧宮。那天,下了一夜的雪,卻還是沒把坤寧宮的大火澆滅。聽聞皇上與皇後娘娘大吵了一架之後,皇上氣的拂袖而走。皇後娘娘隨後便服下劇毒,而坤寧宮也是皇後娘娘點著的。皇上聽聞這個消息趕忙前去救火,結果火勢太大,皇後娘娘連屍首都沒有,那坤寧宮也成了一片廢墟。後來皇上差人在那片廢墟上種了一片梅林,不許任何人接近。而沈氏一族如今也被關押在天牢之中,等候發落。”
後來,皇後娘娘不知道犯了什麽錯,被陛下賜死。皇後娘娘寫了一封訣別詩,差宮人交給了皇上,皇後娘娘隨後便服下劇毒,而坤寧宮也是皇後娘娘點著的。皇上聽聞這個消息趕忙前去救火,結果火勢太大,皇後娘娘連屍首都沒有,那坤寧宮也成了一片廢墟。後來皇上差人在那片廢墟上種了一片梅林,不許任何人接近。”
安寧雪聞言竟然笑了出聲,可淚也落下了,菡兒手忙腳亂,不知要怎麽辦才好。安寧雪將淚擦幹,輕聲對著菡兒說道:“菡兒,本宮沒事,你先退下吧。本宮想一個人靜靜,等到晚上開晚宴的時候再來叫我吧。”
菡兒聞言,想要說些什麽,可終究還是張了張口,便低頭行禮退了出去,將門掩好。
安寧雪一個人望著空空蕩蕩的清寧宮,那一日的大火恐怕燒盡的還有自己的心吧。
安寧雪就這樣靜靜的坐著,眼淚卻怎麽說也止不住。一句認錯,就能將整整二十年的等待抵消嗎?一杯毒酒斷送的不止是沈紫桐的性命,更是自己對晏火的一片真心。自己醒來之後,沈氏一門無辜被晏火賜死,這筆血債,無論如何,我定要給討回來。
安寧雪轉頭,望著尚在繈褓中的瑞霖,心中竟然徒生出來一絲不舍,輕輕拍著瑞霖,口中嘟囔著:“孩兒,是不是怪母妃了?莫要怪母親心狠,怪就怪你的父皇,殺害了母親的親人。”
而晏火此時,正正站在這梅園裏,一個人坐著喝酒,而站在一旁的方德,看著皇上一杯接著一杯,一壺接著一壺,心下也是急躁著。
晏火有些微醺,舉杯問著方德:“小德子,你說她怎麽就那麽恨得心,撇下朕,說走就走了。從來都是這樣,每次都是,她說走就走,連坤寧宮她都燒的一幹二淨,連個念想都沒給朕留下。朕要這錦繡山河有什麽用?朕要這至高無上有什麽用?”
方德趕忙上前攙扶著晏火,趕忙說:“主子,您可不能再喝了,晚上有群臣家宴,現在就喝多了,可不好了。”
晏火聞言:“家宴?沒有她,算什麽狗屁家宴啊?”晏火揪著方德的領子,喊道:“你說說,朕是不是這天下最無用的人,日日夜夜朝思暮想的人,一直就在朕身邊,朕還要去找,找什麽啊?到頭來,朕沒有負了這天下人,卻負了心愛之人。生生死死的盟誓,一切的榮華富貴,朕原本都是要給她的,可為什麽,可是卻為了一粒沙子,失去了唯一的珍珠?”
方德好不容易從晏火手裏掙紮出來,卻趕忙扶好了皇上,小心攙扶著皇上回到了禦書房了。
安寧雪在床上輾轉反側著,忽然起身,吩咐道:“來人,本宮要沐浴。”
菡兒等人聞言紛紛進來,開始給安寧雪準備起來。菡兒提醒道:“主子,現在距離家宴開始還剩下兩個個時辰啊。”
安寧雪望著鏡中的紅顏,望著身後的熱水,寬衣解帶,緩緩踏入。安寧雪擺了擺手,讓周圍伺候的婢女都退下,一個人在熱水蒸汽和浴桶中水的倒影裏麵,仿佛看見了前世。
難怪自己自便沒有了八歲之前的記憶,難怪自己不知為何一直對太後有一種親切的感覺。安寧雪拂過自己早已光潔沒有任何一點胎記的腰間,心中深深歎了一口氣。太後說的話裏,字裏行間形容的晏火,和殺害自己全家的晏火仿佛是兩個人。
安寧雪掩麵而泣起來。豆蔻年華的時候,自己貪玩,總愛身著一襲男裝招搖過市,因著自己身處將門,對男女尊卑並無大的理解,士族子弟之間自己也從未感到一絲一毫的勾心鬥角,反倒是民生疾苦,治國之術自己看得多了,心中倒生出幾分男兒的氣色和胸襟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