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 不過是勢均力敵
安凝雪見狀，衝鳶兒點點頭，免了她的禮，讓她向前走幾步，便又繼續坐在床上，和鳶兒閑聊著有關明日上妝的事情。
鳶兒站起身後，聽話的向前走了幾步，立在安凝雪身前，她雙手握成拳，為自己壯了壯膽，輕輕走到安凝雪身前，輕聲問道，“那小主明日準備梳什麽樣的發式？”
“你看著辦就好，若是讓我來挑，定是和昨日一樣，簡便就好，”安凝雪輕聲細語道。
這小丫頭從來沒見過這陣仗，心裏定然怕得不行。她輕笑，又添了一句，“你的手藝我放心。”
“奴婢明白了，”鳶兒點點頭道，“那便梳一個靈蛇髻吧！不僅輕便，又會襯得小主脖頸修長……首飾也戴那套白玉的，簡單又清涼……小主意下如何？”
“便依你，”安凝雪點點頭，也不多言語，隻看著銅鏡，任鳶兒細心的訴說搭配和挑選首飾。見宴火依然不言語，她心中不禁連連冷笑，喲，倒是挺能忍啊。
寵幸新人後跑到自己這裏來，難不成還等著自己示好？此時再來探尋自己的反應又有何用處！想起剛才小花園的光景，她不禁斂下眉眼，也不去看坐在一旁，安安靜靜等著的宴火，隻一心等待鳶兒為自己明日的妝容做出最後的決定。
鳶兒全神貫注於為安凝雪出謀劃策，加之宴火坐得較遠，又不言不語，一時便忘了他還在，心裏想著，嘴上還絮絮叨叨的說個不停，說什麽為她挽了發髻後，一定要選個搭配合適的首飾，她邊說邊打開台子上的梳妝奩，興高采烈道，“小主，這套白玉的不管見多少次奴婢也覺得好看得緊！”
“……”安凝雪笑而不語。那套首飾是今年正月宴火賞給自己的，上好的漢白玉首飾。她微微一笑，並不去看宴火反應，隻慢條斯理道，“鳶兒若是喜歡，我賞你一件也未嚐不可。”
宴火雙目微眯，心道他便要看看這小丫頭敢不敢接這賞賜。
“啊？”鳶兒不由得瞠目結舌道，“小主，您快饒了奴婢吧……都說人挑首飾，這首飾也是挑人的。小主花容月貌，自然能壓得住白玉，奴婢渾身一股小家子氣，又怎敢受了小主天大的賞賜？”
安凝雪還沒發話，便聽到宴火爽朗一笑道，“雪兒是個會tiao教人的，身邊宮女也是靈澈通透，賞她五十兩紋銀如何？”
安凝雪嗬嗬笑道：“既然皇上想，賞了也無妨。”
宴火心中忍不下去了，隻得大踏步走上前來，坐在了安凝雪身邊，回頭衝著鳶兒揮了揮手，笑道：“鳶兒，你且先退下。我與你家主子有要事要說。哦……對了，別忘了去方德那領五十兩紋銀！”說罷，也不看鳶兒，隻是專注的看著安凝雪。
她長發披肩，三千青絲柔軟滑順，勾得人心癢癢，恨不得立刻摸上一把。
鳶兒一愣，連忙謝了恩，看了一眼安凝雪，見她點了點頭，才退了出去，臉上是難掩的笑意。
見鳶兒走了出去，還帶上了門，安凝雪收回目光，撇了撇宴火，不熱不涼道：“臣妾還不知道皇上深夜前來，有何貴幹呢？”難不成她的心肝寶貝接受不得一點半點的委屈，非得要連夜趕過來替她討個說法嗎？
沒等宴火開口，安凝雪瞥他一眼，接著調侃道：“皇上深夜前來，可是為了馮答應一事？”
聞言，宴火不由苦笑一聲，他緩緩走到安凝雪身邊，坐了下來，無奈道：“雪兒。我今天來不是為了這件事情。”
安凝雪無所謂的笑了笑，道：“那皇上有什麽事非得今天說？臣妾今日有些累了，不如皇上今日先回去，明日，臣妾一定掃榻相迎。”
宴火的笑容更加苦澀，他示弱道：“雪兒如今便這麽不想見到我嗎？”
安凝雪咬了咬嘴唇，冷笑道：“臣妾哪敢。那皇上便快些說吧。臣妾好好聽著。”
宴火無奈的歎口氣，苦笑道：“雪兒。我現在站在你麵前，不是為了馮答應一事向你問罪的。我相信你。”他伸手，握住她的手，笑道，“我隻是受不了故意對你冷淡，故意不注意你了。……我隻是，想你了。”
安凝雪一愣，連手都忘了抽出來。
宴火加重了幾分力道，無奈的笑道：“我寵幸馮答應……也隻是為了能讓你吃醋。誰知道……最後吃醋的是我。”
安凝雪“哦”了一聲，她沒有反駁，也沒有附和，就是一句話都沒有說。以往的經驗告訴她，與其相信宴火說出的話，還不如相信母豬會上樹。
見她的反應，宴火心中更是苦澀，真是恨不得一巴掌呼死之前想出這麽一個損招的自己，尤其是當時的自己還是那麽的得意洋洋。真是……往事不堪回首月明中。
良久，安凝雪嗬嗬笑道：“皇上……您這可是說完了？那便早日回去休息吧。馮答應還在等著您呢，千萬別誤了春宵……那可就是臣妾的不是了……”
宴火低著頭，悶聲道：“馮答應騙我說，你親手打了她，我已經下令處置了她。”
這個處置……說的自然不是冷宮，就是賜死了。
安凝雪突然想起了自己前世，也是被眼前的這個男人賜死的。而她心中剛剛升起的，那點因為他的解釋，才出現的柔情，一瞬間，便因為這句話消失的一幹二淨。
這才是宴火。不……應該說，這才是帝王。而這最是無情的便是帝王家。
你如果對他有用，他自然不用你求，便會對你千般寵溺，萬般遷就。可是……如果有一天，他利用完了你，甚至是榨幹了你最後的一點兒價值，或者說，他厭煩了你，那他便會絲毫不留情麵的翻臉不認人，就會無情的拋棄你。
見安凝雪沒有說話，宴火一臉委屈道：“抱歉啊，雪兒……我以後再也不會做這種蠢事了。你這一次就原諒我吧……”
蠢事？嗬嗬。可不是一件天大的蠢事嗎！
馮答應雖然縱容仆人說了她的壞話，但哪裏值得宴火以此為理由處置她？
安凝雪閉上眼睛，將心中的同情收了起來，下一秒，便睜開了眼睛，她淡淡道：“皇上多慮了。”
再她沒有報仇之前，在她還需要宴火的幫助之前，她是不會與他撕破臉皮的，那樣顯得她太蠢了。
宴火見她終於說話了，不由得一樂，笑道：“雪兒。你最後信我這一次，我一定不會再這樣了。雪兒，還是那句話，且看將來。”
且看將來？安凝雪心中一笑，覺得更是諷刺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