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突然的冷遇
安凝雪回去的時候,宴火也正好回去。
她現在心情煩躁到了極點,壓根就不想再看見他這個始作俑者,接著無視了他,就要進內室。
見安凝雪渾身大汗淋漓的,麵色還是蒼白如雪,宴火心中就是一火,衝著鳶兒張嘴就罵道:“怎麽回事?你家主子這是怎麽了!上午不是還好好的嗎!”
鳶兒也是一臉的不知情,沒有敢吭聲說話。
說完,宴火心疼的就要去扶安凝雪,鳶兒識相的離開了原來的位置,默默地讓給宴火。
剛剛一碰上她的胳膊,安凝雪便狠狠甩開了他的手,冷笑道:“這點小事就不勞煩皇上了!皇上政務繁忙,臣妾不敢隨意叨擾,皇上請回吧!”
宴火難以置信的睜大了眼睛,似乎不明白她怎麽一下子變得這麽冷漠。
不是一直好好的嗎……
這又是……怎麽了?
“小主……”鳶兒也被她的反應嚇了一大跳,有點怯怯的開口。
安凝雪用力閉了閉眼,又睜開,用力的喘著氣。
宴火看著她,心裏又是心疼又是氣惱,也弱弱的喊她的名字,“雪兒……”
安凝雪沒有離開,隻是冷冷的再次下了逐客令,“皇上,臣妾不舒服,今日皇上便請回吧!”
宴火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他不說話,也不動。
良久,安凝雪平靜了呼吸,神情淡漠,她沒有看他,道:“皇上,臣妾現在暫時不想看到你。皇上請回吧。”
“雪兒……”宴火喃喃著叫她,往前走了幾步,想問清楚這到底是怎麽了,是他又惹著她了嗎?
安凝雪轉過頭,冷冷的瞥了他一眼,目光如果化成實質,一定會刺死宴火。
宴火神情一凜,心中也是一緊,腳下也是識相的停在了原地,不再掙紮著要走過去。
她的目光,真的給了他一種,如果可以的話,她一定會動手殺死他的感覺。
安凝雪見他停住腳步,便平靜的收回了目光,她轉回頭,抬腳,走進了內室。
獨自留下震驚和焦慮的宴火與鳶兒麵麵相覷。
宴火覺得自己心裏焦躁了極點,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狠狠的按了按發抖的眼皮,強壓下心中的怒火和驚訝,冷著聲音,低喝道:“鳶兒!你說!這究竟是怎麽回事!怎麽之前還好好的,現在突然就成這樣了?太醫呢?有沒有請太醫?趕緊給朕說清楚!”
鳶兒心中也是焦躁和不安,道:“回稟皇上,奴婢實在是不知小主為何突然如此。”她想了想,一五一十交代道,“小主早上去了慧妃娘娘的院子,與慧妃娘娘和嫵妃娘娘聊了很長時間。隻是奴婢當時在屋外,聽得並不是十分清楚……隻是……”她抬頭看著宴火,目光有些害怕,而眸光最深處,還藏著許些鄙夷和憤怒。
宴火瞪去一眼,道:“這都什麽時候了?有話直話就是,朕恕你無罪!”
聞言,鳶兒似是放心的鬆了一口氣,解釋道:“奴婢當時站在屋外,聽得不是十分清楚,但還是多多少少聽見了一些東西。小主像是在和慧妃、嫵妃兩位娘娘討論為齊妃娘娘求情之事。隻是說著說著,嫵妃娘娘突然提起了昔年定遠將軍府謀反一案,大概是說什麽皇上您似乎是因為這件事……才對齊家另眼相看的!”
越聽,宴火心中的火氣越大,極其憤怒的喝道:“反了她了!”
鳶兒被他的語氣嚇了一大跳,下意識地縮了縮腦袋,心中卻是連連冷笑。當年下令處死先皇後一家的可是皇上您自己!當年不分青紅皂白,輕信了齊家的也是皇上您自己!如此,齊家妄想謀反,真是天道好輪回。
宴火覺得自己的氣的肺都要炸了。隻是,他也不知道自己這次,究竟是在氣嫵妃的不識抬舉、一意孤行,還是在氣以前的自己有眼無珠,管中窺豹。這說到底,安凝雪還是恨他。而他自己也鄙視這樣的自己。
宴火一歎,心中大概明白了她會如此表現的原因。這些事情,是她和他早就商議好了的。借由安凝雪告訴容妃,太後意欲立齊妃為後,借此挑撥太後和容妃的關係。然後再由安凝雪出麵,引導慧妃與嫵妃對齊妃產生欲除之而後快的敵意,然後,他安排在齊妃身邊的人一直迷惑著她,讓她以假懷孕為理由重新獲寵。最後,在由安凝雪出手,趁機撞破她假懷孕的事情!
宴火鼻息粗重的喘息著,看上去倒是有幾分臉紅脖子粗,氣急敗壞的感覺。他伸手狠狠地揉了揉眉心,吐出一口長氣,黑色臉色道:“罷了,朕知道了。你去請太醫,讓太醫好好給她看看,千萬別出了什麽差錯。”
鳶兒猶豫了一下,怯生道:“皇上,皇上現在請太醫,小主知道了……一定會更生氣的。”
“朕這是為了她好!”宴火心中一氣,語調一下子高了起來,說罷,他瞥了瞥安靜內室,有些後悔的揮了揮手,搖頭道,“罷了罷了,別去請太醫,去把逸王爺請過來吧。那群庸醫朕也不放心。”
鳶兒連忙躬身應道:“是!”
宴火又盯著內室看了看,看不到她的身影,隻能看到隨風微微搖曳的紗絹。
“記得讓她用些東西,別餓著了!”宴火頗為氣惱的甩了甩袖子,轉身便大踏步離開了。
嫵妃、慧妃、齊妃,這些人他一個都不會放過。
午後陽光正好,宴火徒步於山間小道,走得飛快,似是腳底生風。他無奈,卻又無可奈何。
這些事情是他做出來的,可以說,他就是那個應該人人喊打的始作俑者。
宴火突然覺得這些事情有點兒好笑,他前不久還說著什麽且看將來、且看將來!結果幾日不到,便出了這等紮心的事情。真的是要他在安凝雪麵前無地自容了。他當年下令殺她全家,甚至是……差不多親手結束了她的生命。如今老天給了他一個失而複得的機會,卻被他自己弄得是七零八落,糟糕透頂。
沈家三百四十口人,全是她的親人。
宴火暗暗罵了自己一句,實在是太小心眼、太蠢了。和她受的委屈相比,自己那些受的氣,挨得打簡直就是小打小鬧,甚至於有利於tiao情。而她收到的委屈……又何止這些?
宴火搖了搖頭,歎了一口氣。滅門之恨,是橫亙在他們兩個人之間的巨大天塹,是鴻溝巨壑。
而這樣的裂痕,是不可能完全愈合的,他隻能慢慢的去填補,去修補。
思及此處,宴火冷冷一笑,笑意中竟然還透著幾分殘忍之意,這齊家,便是那塊最大的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