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祭奠

  冷月宮,宴火親手給她宮中提名,冷月葬花魂,他讓她永遠記住和笙的魂魄葬於她手中,讓她在這冷月宮中反思一輩子。


  安凝雪眉間含著淡淡的疲倦,她進了打掃得幹幹淨淨的屋子,裏麵的白幡還未取下,廳堂上還擺著她的牌位。


  安凝雪覺得這一切像是做夢,她靜靜地凝視著自己的牌位,發現上麵的字跡是宴火的,是他對於她的死太興奮了嗎?連她的牌位都親筆提名了?

  安凝雪隻覺得心累,她也不多想,直接往裏麵寢宮走去,躺在往日她最喜歡的軟床上睡去。


  待她醒來時,天色已經全黑了,屋子一點光線都沒有,她看了好一會兒才借著月光看清屋內的景象。


  這時候,她隱隱約約聽到一陣哭聲,頓時給嚇了一跳,還以為鬧鬼了!


  不對,她這個鬼都在這裏,是何人在鬧?


  安凝雪摸著床爬起來,穿了鞋子跑出去,看到天空中掛著一輪明月才鬆了一口氣,前殿的窗戶傳來光亮,安凝雪的牌位就在那裏,哭聲也是那邊傳來的。


  安凝雪從後門轉了過去,躲在簾子後麵悄悄觀看,見一個穿著淺藍宮裝的宮女在哭泣著,她跪在地上,哭得聲音嘶啞,“皇後,你大仇得報了,奴婢現在就下去陪你!”


  安凝雪聽得出這是鸞兒的聲音,頓時給嚇了一跳,急忙跳了出來,喊住了她,“等等,鸞兒!”


  鸞兒一隻手正握著一根尖銳的簪子,正要往脖子上麵劃去,一下子被突然傳來的人聲嚇了一跳,手一抖,在脖子上劃了一條血痕。


  “鸞兒,你別做傻事,皇後不希望你這樣做的!”安凝雪的心都顫抖了起來,她向來最寵著鸞兒,怎麽偏偏鸞兒這般愚笨。


  陪她,她需要嗎?她明明希望鸞兒好好活下去啊!


  鸞兒沒料到這裏還有人,一時將手上的簪子收了,但眼神中還是死灰一般冷漠,顯然還是沒什麽求生的希望。


  “你也是來看望皇後的嗎?我原來以為你是想利用皇後的,沒想到你還有幾分心,我替皇後娘娘謝謝你了。”


  鸞兒眼神柔和了一些,見安凝雪從偏房出來,便以為安凝雪的目的和她是相同的,語氣友善了許多。


  安凝雪慢慢地走了過去,思索著該怎樣說服鸞兒。鸞兒一心求死,她能怎麽阻止她?

  “鸞兒從小和皇後一起長大吧?現在沈家被滿門抄斬,難道你不想為他們平反嗎?”


  安凝雪眼神十分複雜,她不想將鸞兒也拖到這件事情當中,但是現在又沒什麽辦法,她隻能給這樣黑暗的希望讓她活下去,再慢慢愈合她心中的傷口。


  鸞兒的目光閃了閃,用沉鬱的聲音問:“你知道些什麽?”


  安凝雪鬆了一口氣,她走到鸞兒麵前,蹲下身子,“我知道齊家是冤枉的,通敵賣國,這個罪名他們背負不起!”


  鸞兒的目光終於被點亮了起來,她抓緊了安凝雪的手,正要訴說著什麽,卻聽見了有人推開門的聲音,頓時警覺了起來。

  冷月宮是個禁宮,宴火下令要將有關皇後的一切埋葬,這冷月宮自然是在此處的。雖說這宮沒人看守,但也沒有誰觸犯皇上的禁忌。


  難道宴火來了?安凝雪眼光一閃,抓著鸞兒的手臂往簾子裏走去。


  “等等,有血落到地麵上去了!”鸞兒回頭,看見地麵上有著細小的血跡,內心後悔極了,她縮了縮腦袋,想跑回去將地麵上的血跡擦幹淨了,但來得很快的是門外的人。


  “娘娘,你小心點,看著路!”一個婢女的聲音傳來,將她們驚醒。


  “不要管,先躲起來!”安凝雪看那血跡痕跡不大顯眼,隻是幾點,就直接拖著人藏在簾子後麵。


  剛藏好,一盞燈籠偏融了進來,黎妃站在門口,歎息著說:“看他也還有些良心,知道祭拜一番,可憐紫桐現在也感受不到了!”


  安凝雪聽到黎妃的聲音微愣,不由詫異地望向一旁的鸞兒,問她是怎麽回事,鸞兒衝著她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讓人看不懂她的意思。


  一杯薄酒傾倒在地麵上,散發著酒香,紙錢燒盡的火光大亮,安凝雪看著黎妃祭奠心中也說不出是什麽滋味。


  “出來吧,簾後的人,你也是來祭奠皇後的嗎?”黎妃飲了一口酒,臉燒的薄紅,印射這火光,煞是美麗。


  安凝雪準備出去,下意識看了鸞兒一眼,鸞兒卻搖了搖頭,安凝雪隻好自己揭開簾子出去,走向黎妃。


  黎妃並沒有給安凝雪一個眼神,她隻是用朦朧的目光望著沈紫桐的牌位,“紫桐癡情一生,唯一有所欣慰的不過是這個皇後之位,最後卻也因此而死!真是可悲可歎!”


  安凝雪微微咬了一下牙,卻做不出一副可悲可歎的模樣,她的眼淚在眼眶中微微震蕩,最後卻平靜了下來。


  “我陪黎妃姐姐來飲一杯吧!”安凝雪給多的話,拿起了酒壺,看著黎妃放在沈紫桐牌位上麵供著的酒杯,也不避諱,直接取來喝喝下了。


  黎妃倒是吃了一驚,細細望著她,卻沒有說什麽,隻沉默地給她倒著酒,兩人在燈火中一杯接一杯地喝著。


  正喝得盡興,突然前院又傳來了人聲,一旁的丫鬟綠漪正警惕著,急忙喊了聲:“有人來了,這裏是禁宮,主子,我們先躲起來吧?”


  安凝雪也清醒了過來,拉著黎妃她們往簾子裏躲去,她顯然望了後麵還有一個鸞兒,正想起來了,卻發現簾子後麵已經沒人了,顯然是鸞兒已經悄悄溜走了。


  一個醉鬼闖了進來,直接跌坐在了門檻上麵,一動不動的,安凝雪想悄悄去瞧一眼,卻又怕被發現,隻能耐心等待著。


  “沈紫桐,朕想起你陪朕喝酒的那些日子了,你若是男兒身,我們何苦這般?”


  果然是宴火,安凝雪卻往牆裏移了移,怕被宴火發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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