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不念過往(三)
“你們都下去吧,安貴人留下就好!”晏火有些吃力的盡量把自己的話說的連貫一些,安凝雪不禁冷笑,到了這個時候,晏火仍然忘不了他那九五至尊的驕傲,是不是在那個位子上坐的久了都會這樣的。
“是!”齊齊的聲音響起來,一陣規律的腳步聲後,靜的令人不舒服的房間裏就剩下安凝雪和晏火兩人了,壓抑的安靜,可是誰也沒有想著去打破那份平靜。過了好一陣子,許是晏火受不了這種氣氛,才斷斷續續的說道:“還不快過來喂朕吃藥,非的等著藥涼了嗎?”
“哦!”安凝雪淡淡的應了一聲,慢吞吞的站起來走到晏火的跟前,把枕頭放好,讓晏火半靠在上麵,誰知晏火卻不滿意的說道:“讓我靠在你的身上!”
安凝雪不作聲,也沒理會晏火的要求,隻是半跪在床前,用勺子將藥舀起來遞到晏火的嘴邊,晏火沒有再過分要求,乖乖的張開嘴把藥吞了下去,就在安凝雪想舀起來第二勺的時候,晏火卻淡淡說道:“熱了!”
無奈,安凝雪隻好把舀起來的藥在嘴邊仔細的吹了一陣子,才遞到晏火的嘴邊,耐著性子說道:“這次就不熱了!”
晏火剛剛把藥含到嘴裏邊,卻又“噗”的一聲全都吐了出來,“涼了!”
安凝雪真是被晏火的這種態度弄的很不爽,但她又覺得這個情景好熟悉,隻是和另外一個不願意想起來的情景有很大的相似,安凝雪也不說其他,站起身子,活動了一下已經蹲的發麻的腿,就那樣大膽的坐在晏火的枕頭旁,一把拉過晏火的頭枕在自己的胳膊上,端起放在小幾上的藥碗,自己喝了一口,對著晏火的唇就俯下了身子去,對上了晏火那雙吃驚到不行的眼睛。
晏火,你為什麽吃驚呢,你想要的不就是這樣的感覺嗎?既然是你有心試探,沈紫桐又何惜成全。
“你不是她!”晏火眸子裏閃起來的光迅速的暗淡了下去,是呀,沈紫桐的唇是甜的,糯的,軟的,而安凝雪的唇有一種說不出的涼和冷,雖然也讓人很舒服,但是終究不再是同一個人。
“我不是誰?”安凝雪故意的問道,晏火,既然你那日那麽的無情,今日又何必做出這副樣子來,是想彌補你心中的愧疚嗎?可我沈紫桐偏偏不想讓你如願,既然你那麽願意讓你覺得愧疚的女人住在你的心裏,那我沈紫桐終安凝雪這一生都不會承認自己的身份了,歸來的人,早已經是物非人非,還有什麽溫度和憐惜。
“皇上怎麽不說話了,難道在皇上的心裏還一直住著一個女子不成?”安凝雪的聲音裏仔細聽來卻又一種淡淡的嘲諷,晏火,休怪我沈紫桐逼你,咱們的夫妻情分在你逼我致死的時候已經沒有了分毫,本想著歸來的時候,與你的距離遠一些,最好今生不見,可是,你卻偏偏來招惹我沈紫桐,還讓我知道了你在殺了我沈紫桐之後又殺了我全家的事實,我的仇可以與你泯滅了,因為是孽緣,但是我沈府一門上下的仇卻是非報不可了,他們是無辜的。就算是死也不會瞑目的。
“把藥遞給我!”晏火的眸子裏果然是更暗淡了,安凝雪也不說話的就隻是將藥平靜的遞給晏火,晏火接過藥,也不顧那藥的苦味,仰臉如同喝酒一樣一飲而盡,喝完了也隻是隨手的將空碗丟在了那方小幾上,閉上了眼睛也不再多說話。
安凝雪看著眼睛緊閉,嘴角邊還存在著藥沫的晏火,竟然十分自然的解下自己的繡著一枝蘭花的手帕,花枝素淡,花香怡人,是一種說不出來的淡淡的花香,晏火,這種香味你該是極其熟悉的吧!
安凝雪仔細的給晏火擦著嘴角邊殘存的藥,果然,晏火的睫毛微微漾了漾,想睜開卻又不知為何的緊閉上了。
安凝雪淡笑了一下,連笑的聲音還沒有落到晏火的耳朵裏,那邊就又開口了:“皇上既然已經服下了藥,那就仔細歇著吧,臣妾就到殿外侯著,以免擾了皇上的清淨,皇上如果有什麽事兒,直接讓人吩咐臣妾就是了!”
“別走!”就在安凝雪站起來準備走時,手臂卻被晏火突然伸出的手牢牢的抓住了,安凝雪抽了抽,沒有絲毫的鬆動。
“別走!”晏火的眼睛已經睜開,裏麵竟然還氤氳著霧氣,聲音不大,裏麵還帶著乞求,好像是真的不願意安凝雪離開一般。
“皇上,臣妾自知不是皇上心中住著的人兒,皇上許是認錯了,倘若雪兒有什麽地方和她相似的地方,我改就是了!”安凝雪說的不鹹不淡,句句字字卻像錘子一樣敲打在晏火的心頭,“改就是了”,晏火表情痛苦的重複了一句,你若改了,她還能再回來嗎?是不是非的一絲一毫的影子都不留給自己才算安心。
“臣妾也隻是臣妾,不是其他的任何人!”安凝雪像是覺得晏火沒有聽明白一樣,聲音又提高了一些,也更清楚的緩緩說道。
“那如果朕不願意讓你改呢?”晏火的聲音聽起來竟然有一絲討好的試探。
“您是皇上,是九五至尊,您如果有心把凝雪當成其他人來對待,我也沒有什麽別的好辦法,可是,如果您真的下了那個旨意,凝雪也隻有一死來慰藉自己得靈魂了!”安凝雪一句一字,說的不亢不卑。
“你威脅朕?”晏火的眸子裏帶了一些怒氣,他還是不想受任何人的威脅。
“臣妾不敢,臣妾所能做的也就管好自己而已!”
晏火聽了安凝雪的話,半晌沒有出聲,看著安凝雪也沒有離開,這才放心的鬆開了自己的手,安凝雪不滿的活動了一下自己被那雙鉗子似的手鉗的生疼的胳膊,眼睛裏也透出微微的怒意,晏火,既然我重生歸來,咱們最好是做到兩不相欠。
“能不能不念過往,重新來過?”晏火故意的轉過頭去,掩蓋著自己那稀薄如隔世涼風般的卑微,一個屬於帝王的卑微,一個不能掌控生死的卑微,一個妄想留住隔世之人的卑微。
“皇上,安凝雪已經說的很清楚了,我沒有和您過多的過往”!安凝雪的口氣變得冷淡。
“那就不念那些日子不多的過往。我晏火,仍是你的夫,你,安凝雪,就以你的存在,作為我晏火的妻!”晏火終於將頭轉了過來,看著安凝雪的眼睛鄭重的說道,仿佛真的在許諾著一個帝王的允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