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9 章

  第 99 章


  第99章


  虞寄柳在知道傅瑤的身份后, 其實一直有意避諱她與謝遲的舊事,因為總覺得這興許是她的痛楚, 怕貿然提起惹得人難過。


  可直到如今, 她親眼見了謝遲以及兩人之間的往來之後,卻發現並不是這麼回事。


  若真是心有怨恨或是不甘,是沒辦法像她二人這般的。


  尤其是謝遲方才那個目光……虞寄柳回想了一番, 忍不住打量著對面傅瑤的神情。


  傅瑤捧著茶碗, 專心致志地小口喝著茶,神情八風不動, 彷彿壓根沒將這偶遇放在心上似的。


  然而……


  虞寄柳敲了敲桌, 提醒道:「你拿錯茶碗了。」


  傅瑤:「……」


  她這才意識到, 自己的確是在晃神間用了方才謝遲用過的茶碗。


  當年還是夫妻之時, 同飲一盞茶壓根不算什麼, 可眼下就難免有些尷尬了。


  見她板著臉將茶碗換了回來, 虞寄柳好奇道:「你方才是不是在想他?」


  傅瑤沉默片刻,解釋道:「畢竟多年未見……」


  「我懂我懂,」虞寄柳一副瞭然的神情, 「這個在話本上呢, 就叫做——見面三分情。」


  傅瑤被她調侃得沒話說, 只能繼續埋頭抿茶。


  「我先前聽人議論謝太傅, 說他這也不好那也不好。我並不了解他這個人, 所以對此也不清楚,但就如今來看, 至少他還是有一點好處的——」虞寄柳拖長了聲音, 等到傅瑤看過來之後, 才笑道,「樣貌好。」


  傅瑤沒繃住, 笑了出來。


  她放下茶碗,也不再有意迴避這件事,附和道:「的確。」


  她偶爾也會想,自己對謝遲應當算是見色起意,在壓根不認得的情況下愛慕了那麼些年,一頭熱地栽進去,也是不可思議。


  但的的確確,這麼些年從南到北,她就沒見過比謝遲更合眼緣的,更未曾有過半分心動。


  「從前在南邊的時候,愛慕你的人不少,其中也有出類拔萃的。我那時還不明白,你是怎麼做到心如止水,半點不動搖的,眼下也算是清楚了,這是珠玉在前啊。」虞寄柳又開玩笑道。


  這話的確也沒錯,傅瑤托著腮,微微頷首。


  「只是這麼一來,我又有不明白的事了。你為他寫話本鳴不平,顯然是心中覺著他好的,他又是這樣出眾的人物,那你當年為何要和離呢?」


  傅瑤反問道:「你怎知是我要和離?而不是他不要我了?」


  「若是他提出的和離,方才見著你就壓根不會停下來問候,而是直接過去才對。」虞寄柳分析得有理有據。


  她看過傅瑤寫的那話本,能體會到其中的心血,所以便覺著和離之事八成是謝遲提的,直到今日親眼見著謝遲才覺出不對。


  「他的確是什麼都好,唯一的不好大概是——不怎麼喜歡我。」傅瑤也開了個玩笑,「那時又湊巧遇著些意外,我少不經事覺著太累,便順勢分開了。」


  說完,她便止住了這話,吩咐銀翹去付茶錢:「歇得差不多,也該動身了。」


  見她不願再說,虞寄柳也知情識趣地未曾再問,轉而閑聊起了旁的事情來。


  雖然都是前往涼城,但謝遲一行人輕裝快馬,疾馳而行,自然是要快上許多的。


  等到傅瑤她們不慌不忙地抵達涼城之後,才發現城門居然已經戒嚴了,只准進不準出。就算是要進的人,也要仔仔細細地搜查一番才能通行。


  從見著謝遲開始,傅瑤就知道涼城這邊八成是有大事發生,不然絕對不會勞動他親自前來,所以對些情形倒也不算意外。


  一行人經過了嚴格的搜查之後,終於得以進了城。


  虞寄柳一直挑著帘子,不住地向外邊看著。當年家破人亡倉皇逃離,離鄉多年得以回來,這熟悉的街道看了都讓人眼酸。


  傅瑤也會時不時地看上幾眼。


  涼城收回小半年,到如今,城中的百姓已經悉數安置妥當,秩序井然,甚至還能聽到路旁的攤子那中氣十足的討價還價聲,讓人忍俊不禁。


  「真好……」虞寄柳寫過那麼多話本,一時間卻想不出什麼華麗的辭藻,只乾巴巴地重複著這麼一句。


  她見過當年被卷進兵禍的涼城是怎樣的人間煉獄,也見過北狄有多窮凶極惡,簡直都要成了這些年來揮之不去的噩夢。


  現下看著百姓安居樂業,才總算是得了些緩解。


  一路看過,等到在客棧安置下來,虞寄柳收斂了先前調侃的態度,真心誠意道:「謝將軍是個很有本事的人。」


  傅瑤趴在窗邊,看著街道上人來人往,低聲附和道:「那是自然。」


  眾所周知,如今整個北境都在謝遲手中,他握有極大的權利,甚至可以不經過朝廷批准隨意認命官員。


  蕭鐸像是甩包袱似的將這邊的事情都打包給了謝遲來管,也並不擔心他會忙不過來,畢竟當年最難的時候,天下這爛攤子都在他肩上,照樣撐了過來。


  謝遲這個人若是決定要做什麼事情,就一定要做到最好才行。


  於是他不止顧著戰場上的事情,與北狄兵戎相見,還要忙著搞民生,讓百姓們能夠安居樂業,不再有餓殍。


  這兩年辛勞卓有成效,哪怕京城那邊總有人說他擁兵自重,可北境的百姓、軍中的下屬對他卻大都是頗為敬重。


  謝遲倒並不在乎旁人如何說,只想好好地處理完北境的事情,回京城去,為此可謂是十分勤勉,一年到頭都不見鬆懈。


  身邊跟著的親兵並不知道自家將軍的打算,最初見他辛苦操勞,總是會勸他保重身體。裴老將軍留下的舊部與謝遲相熟,說得上話,也都勸他不必將自己逼得太緊,大可徐徐圖之。


  但久而久之,眾人都已經徹底習慣他的行事作風,軍中都知道,謝將軍天賦異稟格外勤勉,是個就算能休沐也不歇息的「奇葩」。


  所以在謝遲提出自己要在涼城停留一段時日的時候,親兵們的第一反應都是,難道還有什麼沒收拾乾淨的餘孽要他親自料理?

  等到弄明白他竟然是破天荒地準備休息十天半月,眾人倒是顧不上欣慰,面面相覷,都從彼此臉上看到了震驚——


  北狄在謝遲手裡吃了幾次大虧,近來倒的確是老實得很,前線也有靠得住的副將坐鎮……可他怎麼看都不像是那種會主動歇息的人啊!

  謝遲將下屬們的反應看在眼中,有些好笑道:「行了,別愣在這裡現眼,該做什麼做什麼去。壓下的人挨個提審,威逼利誘也好,嚴刑拷打也罷,撬開他們的嘴,給我把消息給問清楚了。」


  眾人立時正色,齊齊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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