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九章 流言
老嫗帶著江城去給其他得病的難民看病，不出江城意料，這些生病的難民基本上得的都是瘧疾。
只是江城覺得奇怪，這個季節的蚊子並不多，理應不是傳播瘧疾的季節，而且根據他的觀察，巫靈國之前好像並沒有發現過有瘧疾的案例出現，而現在怎麼會突然之間就出現瘧疾橫行的事呢？
「我剛才在那邊聽人說，皇上整日荒淫無度，如今朝堂之上的朝政都是那個妖后在打理，我覺得，要不了多久，咱們巫靈國就要改朝換代了。」江城正琢磨著為何突然瘧疾會大肆盛行，這時突然聽到有個難民這樣說著。
他凝神仔細聽著那個人說，期間打量了他一眼，只見那個人的頭髮亂蓬蓬的，上面還夾雜著幾根稻草，衣服雖然有些髒亂，但是並沒有補丁的痕迹。他似乎感覺到有人在打量著他，於是回頭看了江城一眼。
江城與他對視著，因為他的臉上臟乎乎的，江城並看不清他的長相，而他看了江城一眼之後，眼中出現了提防的神色。或許是因為江城衣冠整齊，與這些難民們有些格格不入。
一旁的老嫗見狀連忙上來打圓場：「這江大夫可是個好人，他聽說我們這些難民生病看不起大夫，他便跟著老身過來替我們看病呢。」
聽老嫗這樣說，那些原本正在散播謠言的難民才鬆了口氣，氣氛緩和了一些。
江城裝作對他們話題感興趣的樣子，走近他們問道：「在下方才聽你們說什麼改朝換代之類的，這些消息是從哪裡傳來的？」
「聽說是從京城那邊傳來的。」之前說話的那個人說：「我一個鄰居到京城去探聽消息，昨天回來剛回來，他就跟我說了這些消息。」
「那皇上可有派人到咱們這裡來緩解災情？」難民二問道。
難民三冷哼一聲，接話道：「我看是沒有派人來，就連賑災的糧食都不曾看見，還指望看到朝堂之上的官員前來？」
「就是，這位小哥剛才不是說了嘛，如今可是妖后執掌朝中大權，皇上哪裡還會管我們這些賤民。」一個看上去像是七八十歲的老大爺，他嘴裡都已經都掉了好幾顆牙齒，說話有些含糊不清的，他聽到眾人在討論皇室的事情，忍不住來湊個熱鬧，「哼，之前皇后攝政的時候，我就覺得這個國家遲早要會在當今皇上的手裡。女子本就該遵從三從四德，朝堂政事哪能隨便讓她們涉及。」
「那可不見得，」那些難民討論得熱火朝天的，江城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個間隙插話：「大家之所以反對後宮攝政，想必是覺得女子頭髮長見識短，許多事都不及男子想得深遠。可是，皇后的能力，在上一次鬧水災的時候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而且大家不覺得，自從皇上立了這個皇后，國家的運轉變得更好了麽？你們如今在街市上有看到多少乞丐，這城裡現在每月發生過幾起偷盜殺人案件？」
有人覺得江城說的話似乎也有些道理，於是紛紛附和著。
但是最早說話的那個人又開口打斷眾人：「就算皇後有治理這個國家的能力，皇上也不能將權利都交到女子的手上，而且不知道這皇后使的什麼手段，竟然讓皇上在後宮之中獨寵她一人，甚至為了她要廢去整個後宮。」
「為何你們如此確定皇上將所有的權利都交到了皇后的手上，親眼所見了嗎？」江城僅一句話就將那人的話給反駁了回去，他接著說：「況且在下認為皇上在後宮之中獨寵皇后一人，並欲為此廢去整個後宮也沒有什麼不對的地方。難道在這裡的各位不是都只有一個妻子嗎？大家不覺得，皇上這樣做，不就與大家一樣，只有一個妻子了嗎？」
「是啊，皇上要是後宮之中只有皇后一人，就算荒淫無度，也不會荒淫到哪裡去。」一直未曾開口的老嫗說道。
難民二也點頭附和：「有道理。最近關於皇室的流言太多了，誰知道你那鄰居從京城得來的消息是否準確。」他一邊說還一邊看了最先挑起話頭的那個人。
「說不定這些又是謠言，我大伯的兒子前些日子到鄰國去做買賣的時候，也聽聞那邊有人在說一些皇室的流言，還有人宣傳反對皇室的言論。」難民一聽難民二這樣一說，他覺得他們說的這事也不是沒可能是對的。
「對啊，」附和江城的人越來越多，有個難民一拍大腿說道：「我們這裡不也是每逢初一十五便有人來宣傳反對皇室的言論，肯定是有奸人想用此事來推翻當朝皇上，所以最近才會出現這麼多關於皇室的流言在民間流傳。」
眾人說的正歡，絲毫沒有發現最先挑起流言的那個人正悄悄的退出他們的圈子，正往另一個隱蔽的角落走去。
上山采了葯回來的尚婉清和月舞回到老嫗的家中，發現江城並不在。問了看家的小姑娘才知道他跟著老嫗去給其他病人看診去了。
她們在家中等了好久也不見江城和老嫗回來，她們想著會不會是患病的人太多了，於是打算去給他打下手，便讓小姑娘給她們帶路。
出了屋子向左轉了個彎，然後朝著西北的方向走了大概六七百米的樣子，經過了一個十字路口之後，她們在靠右手邊的斜前方那個巷子口，發現了江城和老嫗的身影。
尚婉清正想喊他，卻見他突然停了下來，與那個頭髮亂蓬蓬且發間還夾雜著幾根稻草的男子說話。因為他們之間的距離大概有兩三百米的樣子，所以她只看到他們的嘴唇在動，並聽不清他們的對話。
既然她們已經找到了江城，那也沒什麼必要將那個帶路的小女孩兒留在這裡，於是尚婉清讓她先回家守著她家的那個病人。
她與月舞相互使了一個顏色，往江城他們的那個方向走去。
本來她們是想與江城打聲招呼，告訴他葯已經才回來，接下來需要做什麼，她們再回去準備。但是她們走近了一些時，正好聽到了那個最先挑起流言的人說什麼尚婉清使了手段，讓蕭沐潯將皇權全部交給她之類的話。
或許是因為女人的直覺比較敏銳一些，她從那個人的話語中聽到了一絲不懷好意的味道，於是拉住正欲直直往前的月舞，用眼神示意她藏起來，聽一聽他們接下來會說些什麼。月舞也是一個聰明人，很快就明白了尚婉清的意思。
她們左右環顧了四周，右手邊的牆壁上正靠著一個手板車的車架，於是兩人默契的往那邊去，欲用它隱去自己的一些身形。
不多時，江城就用三言兩語將百姓們從皇室的流言中給拉了出來，並且還有很多難民回應附和著他的話。
尚婉清和月舞並沒有急著出去，而是靜靜觀察著局勢，她們有種感覺，散播謠言的人肯定也混進了難民之中，而且這一群人里一定有那人。
剛才江城與那些難民們的對話，尚婉清也聽到了個大概，看來宣傳反對皇室言論的這個幕後策劃者野心勃勃，因為他們不僅是只在巫靈國宣傳這些言論，而是在很多國家同時宣傳著。
「那人似乎有些蹊蹺。」月舞輕輕拉了拉尚婉清的衣袖，用眼神示意她看那個頭髮上有幾個稻草的男子。
尚婉清正在琢磨著這幕後指使者的目的是什麼，自然是沒有注意到江城那邊有什麼動態。不過經月舞這麼一提醒，她便馬上回神，往那個方向看了過去。
那個人正往人群外擠，而方向是朝著她們這邊，所以尚婉清能看到那人的側臉，只是他的臉很臟，她並不能夠看清那個人的長相。也正是因為這樣，於是令尚婉清起了疑心，對他的關注也更多了一些。
只見那人擠出人群之後，神色略帶慌張的四處張望著，隨後看了一眼談得正歡的眾人，見沒人注意到他之後，他才往另一個方向，腳步有些急切的向前走。
尚婉清越看那人越覺得有些可疑。「跟上他。」她朝著月舞的方向打了個手勢，悄聲跟了上去。
兩人從暗處出來，運起了輕功，並且讓腳步盡量放輕，就連呼吸聲也小心翼翼起來，以免被前面的人發現有人跟蹤他。
那個挑起流言的人走路異常小心，他時不時回頭往身後看一眼，見沒有人跟著，才繼續走。「做賊心虛」估計說的就是像他這樣的人。
幸好尚婉清和月舞兩人同是特工出身，靈敏度比常人都更高一些，她們趕在他將要回頭之前，提前隱去了自己的蹤跡，才不至於被他發現。
其實跟蹤也是一種費腦的活兒，走路的時候不僅需要高度集中注意力觀察著被跟蹤的人有什麼動態，跟蹤者的大腦還需要提前做出應對的反應。一旦有一瞬的失神，跟蹤者就會被人發現，從而暴露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