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四章 較量（四）
「不錯。」柳辰海點頭，「只是，人數並不多。」
蕭沐潯笑了，「那就來個出奇制勝。」
制定計劃之後，末兒這才與尚婉清一同回到原先的馬車上，那個宮女也並未發現什麼異常，見到於大夫之後還很擔心自己的腳，一點都沒有懷疑在路上耗費的那段時間，自己的主子到底有沒有在馬車上。
回宮之後，晉親王果然派人來問了，末兒雖然不耐煩，但未免打草驚蛇，還是將於大夫答應出診的事情跟他說了。
第二日於大夫來的時候，晉親王果然也踩著點過來了。
「這就是於大夫吧？」
於大夫很高冷地掃了他一眼，頷首作了回答，手上動作不變，一絲不苟地替太子做檢查。
晉親王也沒有發怒，含笑看了尚婉清一眼，「不知婉清今日有無時間，本王對你的那一套刑偵手段很有興趣，可有空跟本王聊一聊？」
尚婉清面上露出一個客套的笑容，「只怕要讓王爺失望了，許將軍如今還生死不明，皇上已經不眠不休找了許多時候了，我一會也要過去幫忙，只怕要等下次了。」
晉親王聞言，笑容更加明顯了，「那就等下一次吧。」
於大夫這邊已經開始寫方子了，末兒著急道：「於大夫，太子哥哥到底怎麼樣了？」
「中毒太深，有兩種法子，一種是常年喝葯將養，足不出戶，人可以漸漸恢復清醒，但是代價就是終身不得勞累，身體也會非常虛弱。另一種就是下猛葯，人會好得很快，但是代價就是折壽，最多能活一年。你們自己選吧。」
於大夫說完，末兒已經掩住嘴巴，難以自制地哭了起來，「怎麼會這樣？！沒有別的方法嗎？於大夫，我求求您，想想別的辦法吧。」
於大夫嘆了口氣，「以老夫的醫術，只能想到這些。依我看，江城的醫術應當在我之上，若是能找到他，興許還有幾分希望。」
末兒的眼裡閃過一絲希望，尚婉清也挽著她的手，「放心，一定能找到他的。你別胡思亂想，我先送於大夫走，若是有江城的消息，我會第一時間通知你。」
末兒點頭。
待他們走了之後，末兒在太子的塌前坐下，滿臉愁緒。
晉親王竟也沒有走，看著末兒道：「公主殿下要當心自個兒的身子，太子這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末兒搖頭，「皇叔，你說該怎麼辦？」
晉親王想了想才道：「為今之計，本王認為最好就是選擇第一種方法，但是若是選了第一種，以太子的身子骨勢必就不能登基了。」
末兒抬頭，「皇叔的意思？」
晉親王道：「本王還是之前的意思，若是末兒公主願意登基，本王是站在你這一邊的。畢竟太子的身子太差，無法處理朝政。而且公主的政治才能也遠在太子之上，相信朝中支持您登基的大有人在。」
末兒還想反對。
晉親王又道：「若是您不答應，那就只有選擇第二種，讓太子服下猛葯，雖然只有一年的壽命，但是可以讓太子在這一年爭取誕下皇嗣，這樣一來江山也不至於無後了。但是太子只能活一年……想來也太過殘忍了！」
末兒咬著下唇沒有說話。
晉親王看出了她的鬆動，又道：「若不然，公主殿下可以先登基，然後太子的身子慢慢將養，等到那位神醫來了，說不定還有法子。」
末兒眼前一亮，「皇叔說得有道理。」
晉親王點頭，「那就按我所說的來辦吧。登基大典本王已經早有準備，就定在後日。」
末兒起身，「有勞皇叔了。」
待末兒走了之後，晉親王確認她回去之後，這才從袖口處掏出一個瓷瓶，從中倒出一粒藥丸，放到了太子的口中。
藥丸一沾水就化，太子無意識地吞咽下去。
過了不到半個時辰，太子就悠悠轉醒，一看到晉親王，他就猶如見到鬼一般，「皇叔，孤……孤沒有啥還父皇。」
晉親王露出一個苦笑來，「本王已經知道了，太子是無辜的，罪魁禍首就在大牢里。太子現在已經沒事了，不過……」
太子聽到自己沒事了，大喜，隨即注意到晉親王的表情，「皇叔這是怎麼了？」
晉親王嘆了口氣，「末兒公主聽說你中毒了，特地回國來看你，這幾日宮中上下都是她的人了，連為殿下醫治的大夫都是她去請過來的。」
太子露出一個驚疑的表情，「末兒一向與孤感情深厚……只是迷糊間，孤好像聽到什麼登基的話，皇叔，到底是怎麼回事？」
晉親王搖頭，「這件事關乎到末兒公主，本王也不敢妄加猜測。」
「皇叔請說。」太子眼裡閃過狠厲。
晉親王這才道：「原先以為太子中毒了，宮裡御醫都束手無策，末兒公主便去請了宮外的神醫過來，結果那個神醫說了，你要麼只能卧床一輩子，要麼只能活一年，總之就是不能登基打理朝政了。」
「混賬，是哪個庸醫，孤這不是好好的嗎？」太子勃然大怒。
晉親王急忙道：「太子聽我說完。本王原來也信以為真，所以自然是以殿下的身子為重，勸說末兒公主登基，公主滿口應下了。只是公主走後，本王的一位隨從懂些醫術，說太子只是迷魂之狀，用點土方子就可以醒，本王不信，便讓他試了一下，沒想到竟然是真的。」
「你是說……末兒為了皇位，竟然想要害孤？」太子的表情有些驚疑不定。
晉親王點頭，「如今宮中的侍衛都只聽公主一人，所以……」
「大家都想害孤，連孤的妹妹都……」太子的表情漸漸變得猙獰起來，「孤不會讓她得逞的，皇叔扶孤起來，孤就去找她對質。」
「殿下請忍耐一下。」晉親王按住他，「如今宮中都是公主的人，若是被她知道你已經沒事了，只怕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
太子愕然，「難道……不會的，孤還有皇叔，皇叔手中就沒有一點兵力嗎？孤不信會打不過她。」
晉親王遲疑了一下才道：「逆賊劉博飛的虎符倒是在本王這裡，但是人都在城外，遠水救不了近火。」
太子想了想才道：「皇叔有了虎符，難道還調不動那些兵馬嗎？咱們暗中將人帶進來，將整個皇宮包圍起來，還怕她能飛出天去嗎？孤知道父皇的大印在哪裡，只要兵馬一到，咱們立刻就可以突圍出去。」
晉親王眼中精光一閃，「太子是說……先皇的皇印？」
太子點頭，「不錯，被孤藏起來了。」
晉親王暗道，難怪他一直沒有找到。
臉上卻是沒有一絲毫變化，他連連點頭，「那就好，登基大典就在後日，殿下不如就假裝還在昏迷之中，到登基那日，兵馬調遣好了，正好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就依皇叔的。」
兩人約定之後，太子就依言躺下，晉親王又吩咐了幾句，這才與隨從一起離開。
「王爺真的把解藥給了太子？」隨從是他的心腹，對他此舉有些不理解。
晉親王心情不錯，「是啊，不然他哪能這麼快醒過來？」
「可是王爺，太子若是一醒，咱們所圖之事……」
晉親王笑得別有深意，「你覺得太子難對付還是公主難對付？」
隨從想了想，道：「末兒公主雖然有些治國之才，朝中人望也不錯，但是到底是女兒身，太子可是正兒八經的皇子皇孫，根正苗紅，若是他振臂一呼，必定有那等迂腐之輩上趕著擁護的。」
晉親王搖頭，「你錯了，太子不過是個昏庸無能之輩，要對付他還不用本王費什麼心思。但是公主就不一樣了，她本身的才幹不說，你不要忘了，她的額駙可是還有那一位的支持，這才是本王忌憚的原因。」
隨從愣了一下，「您是說……這是咱們吳國的事情，他們不至於干涉咱們的內政吧？」
晉親王笑了，「你看他們為了一個將軍至今還留在吳國境內，就知道這些人看重的是什麼。吳國終究不夠強大，若是交到本王手中，不出十年，必定會成就一個新的吳國。」
隨從立刻跪下，「屬下期待那一日的到來。」
「起來吧。」晉親王心情更好了，「軍隊召集得如何了？」
隨從有些遲疑，「大部分人還是只認虎符的，但是也有幾個說要見公主和太子。不過王爺放心，這幾個人屬下會處理好的。」
晉親王點頭，「那就好。」
隨從想了想又道：「若是事成，是不是……」他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晉親王笑了，「太子么？這倒不急，本王還等著他把傳國玉璽拿出來。」說著忍不住摸索著手中的扳指，「本王找了許久，沒想到竟然被他藏起來，倒是本王小瞧他了。沒有這傳國玉璽，終歸有些名不正言不順。」
「屬下明白了。」
晉親王背手而立，「還有一事。將那些影子留一部分出來，本王有其他用處。」
隨從愣了一下，「他們是保護王爺安全的，是王爺手中的底牌，怎麼能夠……」
晉親王擺手，「你認為後日會有什麼意外嗎？放心吧，如今全都本王的掌握之中，不會有任何危險的，影子留在本王身邊也沒什麼用處。再說了，本王也只是要分出一部分出來。」
「王爺要他們做什麼？」
晉親王這一次笑入眼底，比以往每一次都要愉悅，「幫本王暗中帶一個人過來。本王希望她能夠留在吳國，永遠的，秘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