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三章 探東宮
尚婉清這裡，蕭沐潯出門，她也跟著出門，照舊還是身著男裝，拿了晉親王給的令牌就來到東宮。侍衛見了令牌，果然連盤查都沒有就讓他進去了。
東宮裡卻是一派蕭條的景象，隨著太子被釋放的希望漸漸消失，宮女和太監都知道了各自的處境，個個都知道出去無望，臉上都是消沉絕望的神情。
尚婉清拿的是晉親王的令牌，下人們都認為他是晉親王的人，個個躲避不及。以前晉親王也派過別的官員過來，每次來都是一番審問，都有人被帶走了，從此就沒有再回來，想來不是放了就是死了。
所以不等尚婉清開口，宮女們立刻都躲開了。
尚婉清挑了挑眉，也不多問，直接進了太子的寢宮。
落難的老虎被犬欺，古人的話是有道理的，太子被關押了，身邊伺候的太監竟沒有一個在，就是喝茶用飯都得自己動手。
尚婉清一進來，太子手中的茶盞立刻摔了個粉碎，顯然是受驚不淺。
他長得與末兒有幾分相似，但是眉宇間有一股鬱氣，臉色蒼白無血色，整個人看起極度虛弱。看到尚婉清，他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只是不停地喘著氣，捂著胸口沒有說話。
尚婉清替他倒了杯茶，「喝口茶順順，放心，我不是晉親王的人。」
太子依舊警惕，連她遞過去的茶水都打翻了。
尚婉清見他怕到如此地步，只得退開一些，在他三米開外的地方坐下來，這才道：「我是你的妹妹末兒公主的朋友，因為她聽到吳國的消息，擔心你們，所以才回吳國來，沒想到一回到吳國就失蹤了。我是為了找她而來的，她有沒有給你傳過什麼消息？」
「末兒……」太子似乎終於想起自己有個妹妹了，點頭，「末兒，對，還有末兒，末兒會來救孤的。」
他的神志看起來不太對。
尚婉清不敢刺激他，順著他的話往下說，「沒錯，末兒還曾經託人給我送過信，她說她相信你沒有謀朝篡位，沒有殺害你們父皇，希望我能夠來救你。她有沒有來找過你呢？」
太子瞪大眼睛，抓住了關鍵詞，「救孤？你是來救孤的？」
尚婉清有些無奈，「我們正在想辦法，只要查清楚誰是殺害你們父皇的兇手，那太子你自然也就清白了。」
「不是孤！！」太子忽然發狂了，「孤沒有殺害父皇，你們相信孤，真的不是孤，是晉親王冤枉孤的，你們去抓他，殺了他，殺了他……」
看他癲狂若此，尚婉清知道問不出什麼東西來了。
嘆了口氣，她起身離開。
來到東宮的園子里，尚婉清打算找幾個近身伺候的宮女問一問。
就在這時，一個宮女打扮的姑娘竟主動走過來，「公子可是有事？我叫姝兒，是這東宮裡的大宮女，若是公子想問關於東宮的事情，也許我能幫得上忙。」
「姝兒？」尚婉清笑得意味深長，她說怎麼這人如此眼熟呢，原來是那日她跟蹤過的宮女。原還想著有機會可以跟她做個交易，沒想到竟然就撞上來了。
見尚婉清笑得別有深意，姝兒低頭一笑，露出自己好看的白皙的脖頸，「莫非公子認識我？」
尚婉清收起異色，搖頭，「這倒不是，不過是覺得這名字好聽罷了。」
姝兒臉色更紅了。
可惜尚婉清壓根就沒有管她的小心思，直接道：「這東宮之中的人都歸你管？」
姝兒急忙壓下滿心思的算計，露出一雙刻意勾人的眼波，「宮女和太監都是歸我管，不過外頭的侍衛大哥是直屬晉親王的，他們不為難我們就是好的了。」說完，她就露出一個委屈的神色，泫然欲泣。
可惜媚眼拋給瞎子看了。
尚婉清直截了當道：「宮女與太監就足夠了，你替我將近身伺候太子的宮女和太監都叫出來，我有話要問他們。」
姝兒愣了，大概是沒想到尚婉清竟然一點兒都不上鉤，不由地有些著急。不過她也不是蠢貨，聞言立刻換了一副臉色，「公子，此事若是我協助你，你可否幫我一個忙？」
尚婉清點頭，「你說。」
姝兒擦了擦眼淚，「東宮的日子不好過，特別是下人。我爹娘日日盼著與我相聚，卻始終不得相見。求求公子能否想個法子，讓我離了這牢籠？」
尚婉清早就知道她的打算，也清楚她不一定就有她說的那樣凄慘，但是這件事於她而言卻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相信晉親王也不會太過為難一個無辜的宮女。
所以她點了點頭，「可以，一會我離開就帶你一起走。只是你也想清楚了，除了這個門，你以後就不用想著回來。而我也只負責帶你出去，至於你的去處就不歸我管了。」
姝兒連連點頭，「公子能答應已經是大恩典了，姝兒想清楚了，絕對不會後悔。」
自然如此，交易達成。
看到立刻就可以逃出東宮，姝兒做起事來非常賣力，不等尚婉清催促，她立刻召集東宮內的宮女太監，加上粗使的嬤嬤，一共也不過十二人。其中，近身伺候過太子的就三個人，兩個宮女一個太監。
尚婉清一個個找來問話，卻都一無所獲，太監宮女都一致說並無收到什麼信件，提及太子，眾人都是一副又怕又厭惡的樣子。
「怎麼回事？」
有個膽子大一些的宮女遲疑了半響才道：「太子自打被監禁之後就好像變了個人一樣，開始的時候日日尋歡作樂，每每都對我們……」她哽咽地說不下去，旁邊的宮女也低頭拭淚，接著道：「這也就算了，後來見出去無望，太子的脾氣一日比一日壞，整個人似乎有些癲狂。一發脾氣就要打人，我們身上幾乎都沒有一塊兒好肉了。」
尚婉清嘆了口氣，她剛剛也看到了，太子看起來精神狀態確實不太正常。
「所以我們都害怕被叫去伺候太子。」有個小太監低聲開口，「還好後來茉莉來了，我們這才逃過一劫。」
「茉莉？」尚婉清皺眉。
姝兒急忙站出來，「她是新來不久的宮女。」說完她有些氣惱，轉頭問身邊的人，「茉莉人呢？不是說讓你們都過來嗎？」
有小宮女道：「茉莉昨日被太子殿下扔出的茶杯砸傷了，還在休息呢。」
姝兒生怕尚婉清怪她辦事不力，立刻遷怒道：「傷了哪兒？人沒死就都要過來，你們兩個過去，拖也要把她拖過來。」
「等等。」尚婉清不悅地掃了姝兒一眼。
「既然她身子不適，就不要強行帶她過來了，我親自過去看看，問了話就走，也不耽誤她休息。」
姝兒懊惱地低下頭應是，隨即拉開小宮女在前面帶路，好像是為了拉回些臉面，她給尚婉清說起了這個茉莉，「她是後頭才進的東宮的，聽說還是自個兒疏通關係進來的，人長得丑，臉上有一塊大疤。」說到這裡，她忽然拍手，「公子，她會不會是別有用心啊？」
「任何沒有證據的猜測都是誹謗。」尚婉清不喜不怒掃了她一眼。
姝兒立刻閉上嘴。
到了地方，尚婉清對她道：「你就在大門口等我吧，問了話我直接就回去，免得到時候找不到你。要是耽擱了時辰走不了，那可就不是我的過錯了。」
姝兒一聽，立刻喜色顏開，「姝兒知道，姝兒現在就去大門口，公子放心，姝兒一定半步都不離開。」
尚婉清笑了笑，不置可否。這個姝兒這樣多嘴多舌，未免她聽到什麼說出去，還是支開安全些。
等她消失之後，尚婉清這才推開門。
床上躺著一個人，這樣的聲響似乎沒能吵醒她，依舊臉朝內一動不動。
尚婉清敲了敲門，「茉莉姑娘？」
床上的人依舊沒有動靜。
尚婉清想了想，失笑，咳了咳之後這才將刻意壓低的聲線放鬆開來，用自己本來的聲音道：「末兒！」
床上的人幾乎是一躍而起，一個頂著一塊大疤的宮女轉過頭難以置信地看著她，隨即掩嘴失聲哭了起來，「娘娘？！」
「好了好了，別哭了，這不是來救你了嗎？」尚婉清大步上前，拍著她的肩膀輕聲安慰著。「別忘了你還有身孕，情緒起伏太大對寶寶不好。」
末兒抽泣著，好半響才緩過勁兒來，帶著哭腔道：「娘娘怎麼知道是我？」
尚婉清笑了，「你送出去的紙條我們拿到了，我也是猜的。說說，你怎麼會在這裡的？」
末兒摸了摸肚子，這才道：「我與左洋被追殺，他將我安置在客棧里，自己去引開那些人。誰想到竟然有士兵來搜客棧，我看情況不對，便躲進了一輛出來採買的板車中一筐菜葉子里。沒想到陰差陽錯，那板車竟然是宮中御膳房的，我就這樣被帶進宮中。」
似乎想到什麼艱難的回憶，末兒的眼淚又出來了，「左洋當時還受了傷，不知道如今如何了。」
「你放心，皇上已經過去找他了。那你進了宮，怎麼又來到東宮？」
末兒嘆了口氣，「我知道太子哥哥的處境不好，便使了法子來到東宮，一來是躲避晉親王的搜查，二來是想看看太子哥哥。誰知道，一進來才發現什麼消息都送不出去，給娘娘的信還是當時在外面的時候寫的，因為不確定那個宮女會不會出賣我，所以也不敢寫出我的藏身之處。」
尚婉清理解地點點頭，「那太子呢，他沒認出你？」
末兒苦笑，「太子哥哥讓父皇保護得太好了，一有些苦難就受不了，我來到的時候就發現他的情況不對，我也不敢跟他相認，就怕他胡言亂語的時候說漏了嘴。」
尚婉清想了想才道：「你先跟我離開吧，太子這裡，待我們出去之後，想法子找個御醫過來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