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四章 夜探
蕭沐潯那邊才去赴宴,尚婉清便換了一身夜行衣,趁著皇宮警衛鬆散,施展輕功遁入夜色之中。
皇宮最中心是皇帝的寢宮,他已經賓天了,攝政王雖然已經掌控了吳國的朝政,但是到底還不是皇帝,他暫時還不敢入住皇帝的寢宮,所以那裡暫時是空著的,守衛也不是那麼森嚴。尚婉清打算去那裡看看有沒有什麼線索。
門口的侍衛正在交談。
尚婉清偷偷推開窗戶,閃身進去。內殿收拾得很乾凈,一點都看不出有人住過的痕迹。尚婉清心裡有些懷疑,這裡乾淨得太不尋常了,似乎在掩飾什麼的樣子。
門口的侍衛竟喝起了燒酒。
尚婉清心裡存疑,偷偷躲在門背後偷聽。
左邊的侍衛似乎有些喝大了,說話大著舌頭,「宜春殿那裡今晚可是熱鬧了,咱們可就慘了,守著個空蕩蕩的宮殿,一點油水都沒有。」
「可不是!唉,你聽說過沒有,這裡可是死過不少人的。」
「呿,這個皇宮死的人還少了。」
「不是,我說的不是那個。」說話的侍衛似乎有些顧忌,猶豫了半天才道:「咱們都是最近才調過來的,難道你就沒想過,之前守著這裡的那些兄弟哪兒去?!」
「這……難道不是調到其他地方當值了?」
「嗨,你這死腦筋,以後怎麼死還不知道呢。我可跟你說了,他們都沒了,在先皇賓天那日就跟著沒了的。」
「這……難道外頭在傳的,都是真的?那太子殿下真的逼宮了?」
另一個侍衛似乎笑了,「是真是假就沒人知道了,只是我感覺啊,這裡面肯定是不簡單的。」
「大兄弟,難道你還知道什麼內幕不成?」
「去去去,別胡說,我也就是猜測。來來來,咱們再喝一杯。」
兩人又碰了一次杯。
那個喝高了的侍衛敲了敲酒杯,「晚些時候還有好東西。」
尚婉清心裡愈發狐疑,想了想,還是繼續呆在後面,打算再聽聽看有什麼線索。
沒多久,大概是酒都喝光了,兩個侍衛又說起話來。只是都沒有什麼有用的信息,尚婉清正打算離開,就聽到侍衛之一忽然開口了:「姝兒妹妹來了?」
「這是?」另外一個侍衛開口。
侍衛一笑了,「是太子殿下那兒的姝兒妹妹,也是最近才調過去的,你應是沒見過的。」
尚婉清動作一頓,立刻按捺下來。
外頭被稱作「姝兒妹妹的」姑娘似乎帶來了什麼東西,她放下之後才道:「今個兒前頭有貴客,我們那裡的侍衛鬆散了些,我這才找到機會出來。李大哥,這是我給你做的點心,你試試合不合口味。」
「姝兒妹妹做的都合我口味。這一趟出來,外頭的侍衛可有為難你?」
「唉,還是老樣子。」姝兒嘆了口氣,「東宮的日子自打太子被監禁以來就不好過,可惜我沒有銀錢,不然還能疏通著離了東宮。」
「妹妹別擔心,你李大哥每月的月例都攢著,這也有二十幾兩,你且收著,該用的時候就用,別心疼錢。」
「我怎麼能用李大哥的錢,萬萬使不得。」
「妹妹還跟我客氣,我這都吃了妹妹多少的點心了,別跟我客氣,快收著。」
那個姝兒半推半就便收下了。
「李大哥的恩情,姝兒一定銘記於心。這幾日那異國皇帝來訪,想來行宮那邊需要很多宮女過去服侍,若是能找人疏通關係,說不得就能脫離了這苦海。」
侍衛忙拍著胸口,「妹妹放心,我一定給你想想法子。」
「多謝李大哥。哎,這人真是奇怪,我這想著盼著的就是逃離東宮,竟然有人疏通關係進了東宮。你說這人是不是腦子有病?」
疏通關係進了東宮?!
尚婉清腦中靈光一閃,想聽得更仔細些,那姝兒卻又不說了。
姓李的侍衛附和著她,「可不就是。不過這樣也好,有人進去了,你要出來才容易些。」
兩人又說了一會話,那個叫姝兒的才收拾好東西離開。
尚婉清跟在她後面,一路到了東宮的門口。
「兩位大哥辛苦了,這是我的一點心意。」姝兒將一兩銀子塞到其中一個侍衛的手中。
侍衛接過,順手摸了一把姝兒的手,笑得有些猥瑣,「上面可是吩咐過了,這裡就是只進不出,這還是看在姝兒妹妹的份上,我們才格外網開一面。」
姝兒抽回手,壓抑著怒氣,還得扯出個笑容來,「那真是多謝這位大哥了。我也得趕緊回去了,太子殿下那裡身邊可離不開人。」
「嗨,還叫他太子呢,要改口了,叫廢太子。姝兒妹妹也別怕,他現在就是個廢人,不必怕他。就是姝兒妹妹想離開東宮,爺也不是沒有法子的。」
姝兒眼前一亮,臉上的笑容殷勤了許多,「若真的那樣,姝兒必有重謝。」
說著輕拍了一下侍衛的胸口,扭著腰肢進了東宮。
直到看不到門口了,姝兒才啐了一口,「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尚婉清跟在她後頭,只見她直接回了自己住的地方,有個小宮女迎上來,「姐姐可回來了,方才殿下想要喝茶也找不到人,我只好讓新來的過去了。」
「嗤,還當自己是尊貴的太子呢,也不看看如今是什麼情形了。」姝兒說著又嘆了口氣,她是做夢都想離開東宮的,只是那些侍衛個個光佔便宜不干事,她又認識不了更有權勢的人。若是能調到行宮那裡……
聽說那位皇帝非常英俊,滿宮裡也就一位皇后,若是自己能得了他的青眼,這以後一輩子就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了。
「不行,還是要想想別的辦法。」姝兒咬著唇片恨恨地想著。
「姐姐還不去太子殿下那裡?」
「不去,誰愛去誰去。」這個時候還往前面湊,是嫌命不夠長了不是?她這麼想著,忽然憶起方才小宮女的話,「你剛剛說那個新來的去太子那裡倒茶了?」
「可不是,我這裡實在走不開,瞧著她手腳利索,人也不多話,便叫了她去。」
姝兒點了點頭,「這人就是託了關係進來的那個?」
小宮女點頭,「可不就是她麽,臉上還有一塊疤,瞧著怪嚇人的。」
姝兒冷笑一聲,「是個腦子不好的,以為太子還有復起的時候,這才趕著來巴結了。也不看看自己長得那個樣子,狗見了都嫌,太子再落魄還能看得上她?」
小宮女想說「那個新來的看起來不是那樣的人」,只是看姝兒一點頭沒放心上,便閉口不說了,只管應聲答是。
姝兒又道:「她想做什麼別管她,只要不鬧出事兒來就好。這幾日你且多辛苦著些,待姐姐我出了這牢籠,必定不會忘了你的好。」
小宮女一愣,「姐姐有法子離了這裡?」
姝兒扁了扁嘴,「總會想到法子的。」
尚婉清聽到這裡,心裡已經有了主意。不過眼下天色已晚,那邊宴會也差不多了,未免引起懷疑,她轉身離開了東宮。
回到行宮沒多久,蕭沐潯便回來了。
大老遠的一陣香風飄來,尚婉清打了個噴嚏。蕭沐潯不悅地看了庄公公一眼,「先帶這位姑娘去廂房歇息吧。」
舞姬魚煙也知道這時候急不來,只得跟在庄公公後頭,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尚婉清挑了挑眉,「皇上艷福不淺啊!」
蕭沐潯笑了,「皇后可是冤枉朕了,這還真是自己貼上來的,還說知道晉親王的一些機密,想著靠出賣主子來邀寵。」
「噢?我看皇上也是很樂在其中呢。」尚婉清佯怒。
蕭沐潯急忙上前,「朕真是無處喊冤啊!這一路朕可是給她熏得頭暈腦脹的,看來以後說話得隔個幾里遠才好。」
「撲哧!」尚婉清忍不住低頭笑了。
蕭沐潯又解釋,「這個到底是不是晉親王算計好的,暫且還有待考證。所以這個人,皇后想要怎麼處置都好,朕就交給你了。」
「好了,我就是逗你的。」尚婉清也收起笑容,「這個姑娘暫時還動不得,以免引起晉親王的戒備。皇上讓人盯著她就好,不要讓她有往外頭送消息的機會,關鍵的時候還能用上一把。」
「哼,那也得她能拿到消息再說。」蕭沐潯半點都不放在心上,「皇后今夜去,可有什麼發現?」
尚婉清點了點頭,「末兒的父皇的死確實是個謎,裡面一定是有蹊蹺。而且我還發現太子那裡戒備森嚴,以晉親王的為人,一般來說會第一時間殺掉太子,現在卻只是監禁著他,似乎用他在引什麼人上鉤似的。」
「皇后是說……末兒跟左洋?」
「沒錯,所以晉親王一定是知道末兒跟左洋回來的,有可能他們還打過照面,末兒他們發現了什麼東西讓晉親王很是忌憚,所以他用太子來引末兒他們上鉤。」
「這麼說末兒他們沒有在晉親王手裡?那也說不通,他們既然沒有危險,為什麼不聯繫我們?我們現在來訪吳國的消息必定已經傳得沸沸揚揚的,以左洋的功夫,若只是傳遞消息,必定可以做到的。他為什麼不聯繫我們呢?」
尚婉清也嘆了口氣,「一定還出了什麼意外。今晚我聽到一個宮女提到,有人特地用錢疏通關係,混到太子身邊去,我在想這個人會不會是左洋他們的人。但是後來她們又提到,這個人面上還有塊大疤,一時間我也拿不定主意。」
「繼續再暗中查探吧。東宮那裡暫且不要去得太頻繁,晉親王既然用他當誘餌,裡面必定是守衛森嚴。咱們先看看情況再說。」
「我也是這樣想的。」尚婉清點頭,「此外,我發現東宮的一個婢女,必要的時候可以用點錢財跟她交換,我想她一定會樂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