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章 情意
「咱們這樣騙她，到時候知道真相她會不會生氣？」月舞面露擔憂。
尚婉清掩嘴一笑，「到時候自有人去哄她。這次若是他們能心意相通，那便是皆大歡喜了。皇上，你剛剛表演得可真謂是出神入化，以假亂真啊。」
蕭沐潯哈哈大笑，「婉清也是不逞多讓啊！」
月舞很無語地看著這幸災樂禍的兩人。
「好了，咱們也過去看看。」尚婉清笑得促狹。
三人驅馬而至之時，千雪已經跪坐在許笙的病床前，哭得肝腸寸斷。
許笙露出一個虛弱的微笑，「別哭，我不想看到你哭，你笑才好看，我想讓你笑一輩子。」
千雪不斷地搖頭，「別說話，江大夫正在開方子呢，你好好休息，喝了葯就會沒事的。只要你沒事，我什麼都可以答應，便是折壽我也願意。」
許笙露出愧疚的表情，有些演不下去了，他不忍心欺騙千雪。
江城在一邊開方子，暗地裡擰了他一下，九十九步都走了，還差最後一步竟然退縮了。
許笙被這一擰，臉色白了幾分。千雪嚇了一跳，急忙慌張拉住江城，「江大夫，江大夫，你快過來看看，許笙似乎不舒服……」著急之下連「許將軍」也不叫了，直接喚他的姓名。
江城裝模作樣點頭，「這是毒入肝腸了，唉，你有什麼話就快點跟他說，免得以後沒有機會說了。」說完就搖頭出去，順手將門掩上。
千雪一怔，淚水滑落下來。
許笙看得不忍，伸出手想要幫她拭去淚水。
千雪卻忽然抓住他的手，「對不起，我……」
許笙想要開口，千雪搖頭，「你別說話，聽我說，我一直知道你對我的情意，我心裡又何嘗不是？！只是我過不了自己那一關，我害怕再次受到傷害，所以我一直拒絕你，躲避你，就是想要讓這份悸動慢慢平復下去。你值得更好的姑娘。」
「不，你就是最好的。除了你，這一生我無法再喜歡上其他任何一個人。」
千雪的淚再也止不住了，「可是我明白得太晚了，太晚了。到了今日，我才明白，不單單是你，便是我，也是無法再喜歡上其他人，除了你，許笙，除了你，我已經……」
許笙的臉上露出一絲光彩，隨即又暗淡下來，「千雪，你是不是怕我留有遺憾，走得不瞑目才這麼說的？一定是皇上跟娘娘拜託你的吧？你……」
「才不是！」千雪激動地按住他的嘴不讓他開口。
「若我不願意，誰也無法強迫我。我可以為皇上和娘娘獻出生命，但是我的感情，我的這顆心，卻是我自己的，誰也無法命令它做任何違背本心的事情。」
許笙露出欣喜的笑容，眼神灼熱，緊緊盯著她，似乎怕眼前發生的一切只是一場美夢。
千雪已經冷靜下來了，臉上帶了些羞赧，「你不信我，也不打緊。若你有什麼……」她露出一絲慘笑，「我也不獨活。」
許笙大驚失色，幾乎要跳了起來，「千雪，你先聽我說……」
「好了，你別說話，先喝葯。」千雪做了決定之後，整個人都輕鬆下來，是了，最壞的結果，也就是死同穴罷了，又有什麼可怕的。
許笙這個時候才感覺到騎虎難下，苦著臉把葯喝了之後，千雪已經拿過帕子輕輕幫他拭去嘴角的葯漬。
這樣溫柔對待他的千雪，許笙還是第一次見到，很快地他失去了思考，只想要得更多。
「作什麼這樣看著我？我的臉上有什麼東西嗎？」千雪被他炙熱的目光看得發慌，忍不住轉過頭。
許笙溫柔滴看著她，滿懷情意，「千雪，如果這是夢，那我願意沉睡在夢裡永遠不醒過來。」
千雪臉一紅，低下頭，許笙抓住她的手，輕輕在手背上印下一吻。千雪有些害羞，起身避開他，「我去看江大夫那邊的葯好了沒，御醫的葯沒什麼效果。」
她慌慌張張跑出去，沒多久，蕭沐潯就推門而入。
「總算得償所願了？」
「臣謝過皇上的恩典。」
蕭沐潯擺手，「要謝就謝皇后，還是她想出來的主意。不過你也別欣喜過了頭，想想過後怎麼哄人吧。」
許笙臉色一僵，他確實忘記這個問題了。
「皇上，我怕說出真相，千雪會生氣不理我。」
「怎麼做就看你自己了。我想只要心誠，千雪不會不理解的。」
門外，千雪捏著葯碗的手抖了起來，臉上掩飾不住憤怒。尚婉清拍拍她的肩膀，示意她到後院說話。
「娘娘也同他們一起來戲弄我。」千雪有些委屈，眼圈泛紅。
尚婉清拿出帕子幫她擦了擦，「傻丫頭，不這樣做你如何能看清楚自己的真心？難道真要等到年華老去，你們再來後悔不成？」
千雪雖明白這個道理，到底意難平。
尚婉清笑了笑，「你想要出氣也不是做不到。既然這次是我出的主意，那就由我來幫你想想怎麼懲罰他，讓你出了這口氣，也算是我向你陪不是。」
「哪兒要娘娘勞神，我也沒有怪娘娘。千錯萬錯都是許笙的錯，看我再理他！」
「誒，這就不對了，好容易兩人才互通了心意，可不能說過就翻臉。來，附耳過來，我教你一個出氣的法子。」
千雪臉色一紅，隨即也好奇起來，難道真有法子氣氣他？！
聽完尚婉清的計劃，千雪笑得直捂肚子。
「娘娘主意就是多，我以後可是萬不敢得罪您的，不然還不知道得吃多少苦頭呢！」
尚婉清輕笑，「我是為了誰呢？還不快去，再久了他們就該懷疑了。」
「誒，我這就去，看我不狠狠還回去。」
許笙這一邊，蕭沐潯走了之後，他就陷入深深的自責和苦惱之中，想來想去還是坦白的好，只是這說辭一時半會之間想不周全，急得他臉都白了。
千雪端了葯進來，「你看著臉色很差，快把葯喝了，剛剛江大夫說了，你身上的毒他想出法子來，只是這藥引子要慢慢試，真是謝天謝地。」
許笙腦里靈光一閃，自以為明白了江城的用意。
沒錯了，只要江城說他有救了，然後他就可以慢慢好起來，這樣這個善意的謊言就可以悄悄掀過去，千雪不會知道真相，等以後兩人感情穩定了，他再找個機會慢慢說，千雪到時候說不定都忘了，自然不會惱他。
江大夫真是個好人。
許笙一臉感動，接過碗就把葯給喝了。
「怎麼樣？」千雪笑吟吟地看著他。
許笙眉頭緊皺，怎麼感覺這葯特別的苦？江大夫也是的，隨便開些清熱的藥材就行，怎麼下了這麼多黃蓮？！不過千雪問，許笙還是笑了笑，「感覺好多了，這一次真是多虧了江大夫。」
「那當然了，你等著，我去問問有什麼避諱的地方，吃食上哪些不可以吃，一會再過來。」
千雪去了沒多久，就帶著吃食過來了。
「江大夫說了，目前只能吃些清淡的，比如白粥，過了水的青菜，油膩肉類一概不許碰。還有就是為了不讓劇毒進入腑臟，每日都要起來倒立一個時辰。」
許笙愕然，搞不清楚江城的用意，「江大夫真的這麼說？」
「你不信我？」千雪瞪他。
許笙忙搖頭，「自然不是，只是……」
千雪看著他，「只是什麼？難道你想不遵醫囑？」
「當然不是，我照做就是了。」
於是第二日開始，每到飯點的時候，千雪都會擺好一桌子的魚肉雞鴨，然後在許笙面前擺一海碗的清粥素菜，「快吃吧，我特意把飯菜拿過來陪你吃。」
許笙有些狐疑，「這些……」
「哦，這些是我吃的，你就喝粥。」千雪夾了一筷子燒雞肉放進嘴裡，「快吃吧，別餓壞了。」
許笙覺得奇怪，千雪以前有吃這麼多東西嗎？怎麼看著像是誘惑他多一些呢？難道千雪看出了什麼？
喝完粥一臉菜色的許笙被千雪盯著去倒立，又各種折騰，一連幾日，花樣不帶重樣的。許笙再遲鈍，這個時候也明白了怎麼回事。
千雪一定是知道了。
待千雪走開之後，江城過來看許笙。
「怎麼樣？需要我幫忙給你開幾劑葯么？」
許笙笑了笑，一臉的輕鬆，「多謝了，不過這樣就很好。我一直擔心千雪會不原諒我，如果這樣能讓她出氣，那就是一輩子我也甘之如飴。」
江城挑了挑眉，「你倒是想得開。不過你上次執行任務的傷還沒好徹底，你自己當心些，免得舊傷複發。你怎麼就不告訴她呢？」
「不，我不想讓她擔心。再說也不是什麼大問題，不還有你麽？行了，你快回去吧，千雪快回來了。」
江城也不再堅持，轉身離開了。
沒多久，千雪回來了，這一次，她沒有再拿清湯寡水來了，倒是熬了些湯，聞著有些藥材的味道。
她有些沉默，半響才道：「這次就算了，如果再有下次……我就不會再原諒你了。」
許笙一愣，隨即狂喜，「千雪，你真的不怪我了？」也不再掩飾，跳起來抓著千雪的手。
千雪臉頰發熱，嬌嗔一聲，「小心湯灑了。」
「你特意煲湯給我喝嗎？」
「誰特意去煲了？！只是給娘娘做了，娘娘喝不完才給你的，別想太多。」
「好好好，怎麼樣都好，只要是你做的，我都會吃光。」說著伸手就去拿湯。
千雪輕拍他的手背，「燙著呢！」又有些不好意思，「我得回去了，娘娘那邊離不了人。」
許笙拉住她，將她緊緊箍在懷裡，「千雪，嫁給我，做我的娘子吧！」
千雪一愣，獃獃看著他。
許笙不給她拒絕的機會，俯身含住她的朱唇，緊緊擁抱著她。
一吻畢，千雪臉紅如天邊彩霞，羞赧地一跺腳，轉身跑了。
許笙一愣神，急忙追了出去。
蕭沐潯和尚婉清站在廊下，看著追逐打鬧的兩人，臉上露出欣喜的笑容。
「總算沒白費我們的一番心意。看來許將軍也是好事將近了，皇上，千雪與我情同姐妹，可不能委屈了她。」
「咱們回宮，細細商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