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3章 死亡
這一場「母慈子孝」，羅晴雨看得津津有味。
裴瀟瀟轉而哀求她：「羅小姐，你看，鴻飛的任務完成得很好，我沒有說錯吧，您可要說話算話。」
羅晴雨淡然一笑：「放心，我說話算話，但是，我看小衛總卻未必願意領你這個親媽的情啊！」
她的目光轉到了衛鴻飛的臉上。
衛鴻飛已悄然轉身擦去眼淚，他恢復了平靜：「我媽可以走了嗎？」
羅晴雨愣了一下，繼而大笑，好不容易才止了笑聲：「當然，當然可以走了，不過衛鴻飛，你覺得，你媽會願意走嗎？」
她笑意盈盈的看向裴瀟瀟。
裴瀟瀟此時對著兒子看過來的目光，才有些不自在的低下了頭。
但很快，她就抬起頭：「鴻飛，我，我也沒什麼地方可去，難得羅小姐這邊，我還有個用武之地，所以，所以——」
「所以，你就用你自己的命把我騙來。」衛鴻飛已經明白了事情的始末，他的聲音很平靜。
「我，我不是要騙你，我是——」裴瀟瀟急急道。
「你是為我好。」衛鴻飛打斷了她的話。
他什麼都不想再說，也說不出口，她給了他生命，而他能為她做的，也只有這些了。以後，如果還有以後，他不可能再幫她任何了。
羅晴雨看火侯差不多了，打圓場道：「好了，母子倆，都是為對方著想，你們母慈子孝的，我很羨慕，衛鴻飛，你做得很好，以後，就留在我身邊吧，放心，我一定會達成你的目標的。」
衛鴻飛看著羅晴雨那張美得無懈可擊的臉，淡淡道：「我的目標，就是將你們繩之以法！」
他的手臂抬起，手中一把烏黑的手槍已經對準了羅晴雨的頭。
「啊！」裴瀟瀟尖叫一聲，向後退了兩步，退到了羅晴雨的身邊不遠處。
羅晴雨的神色一變，她緩緩站起身：「衛鴻飛，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
衛鴻飛一動不動的用槍指著羅晴雨的頭：「當然。」
「為什麼？」羅晴雨不解。
衛鴻飛盯著羅晴雨：「道不同，不為謀，你處心積慮的謀划這一切，都要我成為你的爪牙，可惜，不能如你所願了。」
「那你知不知道這是我地盤，你這樣做，是與虎謀皮，你覺得你能成功嗎？如果不成功，我覺得我還會給你活命的機會嗎？」羅晴雨的眼神肅殺。
「我本也沒想活著回去。」衛鴻飛更加的鎮定。
羅晴雨盯著他，完全不明白這是哪裡出了差錯。
「鴻，鴻飛，你快把槍放下！快放下！你這是幹什麼？羅小姐，是為我們好！她是我們這一邊的，你別不識好歹啊！」裴瀟瀟急得跺腳。
衛鴻飛卻看也不看她。
羅晴雨冷冷一笑：「衛鴻飛，機會我給你了，你可要想好！」
衛鴻飛什麼都沒有說，手指已經扳下了槍的保險。
羅晴雨神色一變，卻伸手拉過了裴瀟瀟擋在了自己的面前，冷聲道：「衛鴻飛，既然你這麼反對你媽媽為你安排的一切，那你殺了她好了！」
裴瀟瀟嚇得捂住自己的眼睛：「啊——，鴻飛，鴻飛，不要，不要啊！」
衛鴻飛愣了一下，眉頭皺起。
再怎樣，他也沒有辦法向他自己的母親下手，即便，她做了那麼多錯得離譜的事。
裴瀟瀟嚇得渾身發抖：「鴻飛，鴻飛，你這是要幹嘛呀？啊？你，你，你要幹嘛？我是你媽呀！」
衛鴻飛看著裴瀟瀟被嚇得沒有血色的臉：「我從來沒想過要成為什麼首富，那從來也不是我和我爸的人生目標，我們只想踏踏實實的做事，問心無愧的做人。你是我媽，也不能擺布我的人生，我不是一個五六歲的孩子了，我想要的東西，我會自己去爭取，而不是讓你用這樣的方式來幫我。可是你是我媽，聽到你被綁架，我還是來了，我沒什麼可以還給你的，如果你要，那就把這條命拿走吧。」
羅晴雨用裴瀟瀟擋住自己，冷冷道：「這麼說，我讓你送的東西，你也根本沒有送過去嘍？」
衛鴻飛平靜地說：「沒錯，我給他們送去的只是盒子而已，我之前既然已經問出來你送的東西是什麼樣的作用，又怎麼會拿這樣的東西去害人？且不說宋阿姨和葉董事長對我們創元一直照顧有加，就算我跟他們沒有任何過往，我也不會為一己之私去害無辜的人，更何況你所說的東西又是那樣的慘絕人寰。」
羅晴雨隱惻惻的對裴瀟瀟道：「裴瀟瀟，你不是說你兒子一定會聽你的嗎？你現在聽到了吧？他不過是陽奉陰違罷了，根本不是像你想的那麼好。我交給他的任務他並沒有完成，你說，怎麼辦吧？」
裴瀟瀟瑟瑟發抖，說不出話來。
衛鴻飛冷聲道：「你用不著威脅我媽，我這條命是我媽給的，大不了我今天還給她，我們母子的情份也就到這兒了，實話告訴你，我既來了，就沒打算活著回去，我放得下一切，也就不怕你威脅了。」
「放得下一切？難道你連你爸也不管了嗎？」羅晴雨才不信。
衛鴻飛的嘴角露出一抹笑意，蒼涼卻也絕決：「我爸自會得到妥善的照顧，不勞累心了。如果我依從了你，下一步，你們就會用我來要脅我爸，如果我猜得不錯，你的目的根本不是我，而是我爸，你們知道我爸這一輩子最在意的就是我，所以，只要把我抓在手中，我爸就會任你們驅使，可惜，你們打錯了算盤，我絕不會讓我爸這一輩子再有悔不當初的事。」
他爸爸，一生中最後悔的事，就是娶了他的媽媽。
如果，這些人再用他來要脅爸爸，讓他做一些違背了他良心的事，爸爸這一生該有多痛苦？
「沒想到，你這麼孝順，只不過孝順的是你爸，而不是你媽！」羅晴雨語氣嘲瘋。
衛鴻飛淡然的看著裴瀟瀟：「我說過了，我這條命是我媽給的，我可以還給她，我阻止不了她入歧途，那就讓我以命相抵好了。」
他的槍對準了裴瀟瀟的頭，緩緩閉上了眼睛。
就讓這一切結束吧。
一聲槍響。
三人皆是一愣。
裴瀟瀟以為衛鴻飛開了槍，不由尖聲大叫，想要從羅晴雨的鉗制中掙扎出來。
緊接著響起密集的槍聲。
羅晴雨驚怒：「衛鴻飛，你帶了什麼人來？」
衛鴻飛也不知道是什麼人，他愣了愣。
但迅速回過神來，他向側面走了兩步，再次向羅晴雨舉起了槍：「我沒有什麼人可以帶的，這是我和你之間的私人恩怨。」
他扣動了扳機，卻打偏了，子彈擦著羅晴雨的耳邊飛過。
羅晴雨牢牢抓住竭斯底里的裴瀟瀟擋在自己的身前，氣急敗壞的喊：「來人！人都死了不成？」
身後的門打開，立刻衝出來兩個全副武裝的人，沖著衛鴻飛就開槍，衛鴻飛就地一滾，躲開那一排密集的子彈。
「夫人，外面來了一個小隊，火力太猛，我們根本頂不住！」其中一人掩護著羅晴雨，另一人已把哇哇大叫的裴瀟瀟抓在了手中。
衛鴻飛已躲到了柜子的後面，這裡原本就是餐廳，收銀的柜子並沒有被挪走，只是靠了邊而已。
衛鴻飛不敢再貿然開槍，他知道，羅晴雨身邊的兩個人都是行家裡手，反而他才是業餘的，就是手中的這把槍，也是阿Moon之前交給他，讓他防身用的，這是他生平第一次開槍。
羅晴雨恨恨的看向這邊一眼，吩咐手下：「通知大家撤離。」
「是！那這個女人怎麼辦？」抓著裴瀟瀟的人問道。
羅晴雨抬手打了裴瀟瀟一耳光：「閉嘴！」
裴瀟瀟的哭叫聲戛然而止。
羅晴雨喊道：「衛鴻飛，既然你安排得這麼周密，那我就替你送你媽媽一程了，你還她命之前，先看著她因你而死吧。」
槍聲響，裴瀟瀟一聲尖叫，繼而沒了聲息。
「媽！」衛鴻飛再也忍不住，探身沖了過去，羅晴雨身邊的人立刻沖他開槍。
衛鴻飛只覺得有一個人影撲到了他的身上。
他聽到子彈打進身體的聲音，只不過，不是他的身體。
前門被一腳踢開，一排子彈掃向羅晴他們。
「夫人快走！」羅晴雨的手下一把把從羅晴雨推了出去。
「不許動！」
「不許動！」
低沉渾厚的聲音，整齊劃一的動作，進來的是五個荷槍實彈的人。
當衛鴻飛被從一個身體下面拉出來時，他轉身抱住了壓在自己身上的那一具身體：「媽！」
裴瀟瀟在最後關頭，毫不猶豫的撲上來替兒子擋住了子彈。
衛鴻飛心裡五味陳雜。
裴瀟瀟緩緩睜開眼睛，輕輕嘆口氣：「我怎麼樣才能回到衛家去，做衛家少奶奶呢？」
她的眼睛緩緩閉上。
「媽——」衛鴻飛的眼淚落在了裴瀟瀟的臉上。
裴瀟瀟的一生，事事皆錯。
「鴻飛，你沒事吧？」一個低沉醇厚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衛鴻飛吃驚的抬頭：「韓，韓澤！」
他放下母親，吃力地站起身，卻感覺到腿與腹部有一種酥麻的痛感。
他低下頭，看到自己的腹部有一塊血跡正在慢慢擴散，他的心，莫名一慌，他中彈了。
「鴻飛，你受傷了！」韓澤吃驚，一把扶住他。
衛鴻飛靠在韓澤身上，很穩，他的心莫名的安定下來，還好，他沒有讓不好的事情發生，無論如何，他阻止了這一場惡性事件，他誰也沒有傷害。
他滿意的笑了：「沒事，韓澤，我不後悔，我沒有被脅迫，沒有按他們的要求害人，只是，你幫我，照顧婭婭，和我爸爸，告訴我爸爸，我沒有給他丟臉。」
衛鴻飛在倒下的那一瞬間，聽到韓澤的怒吼：「衛鴻飛！你不能有事！你得想想婭婭和你爸爸！你給我挺住！」
爸爸！是啊！爸爸還在醫院裡。
爸爸的癌症可能有了新葯了。
爸爸教他要做個好人!
爸爸，還有婭婭！
都是他愛和愛他的人。
他，不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