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0章 情變

  這句話,白子炎不得不認同。


  這是他的使命,他的職責,也是他最大的無奈。


  偏偏,他無法擺脫,這是魔咒。


  白子炎呼出一口氣,聲音很平靜:「我從來沒有瞧不起你們,我沒那個資格,只不過,你擅長的正巧是我不會的。至於未來的吉島,我能做的,只有盡我自己的全力,力所不能及,我也沒有辦法。」


  他從來都是帶著一種悲壯的心態去面對這件事。


  只是因為,從出生起,他就註定了這樣的一條路,他是長子,別無選擇。


  他看著項靖陽:「但是,我們四島和福島本就是相依為命的關係,我只希望我們能夠守望相助,而不是互相傾軋拆台,分高低尊卑也沒問題,我只希望,你們能念著以往的情份,不要太過份。」


  他的聲音漸漸苦澀。


  他知道,他說的,都是廢話。


  他和如明遠,就是五個人中的弱勢,他們從一開始就註定了要被欺負。項靖陽和意鑫憑什麼對他們好?只有他白子炎和如明遠不好,才能更顯出項靖陽和意鑫的好,才能夠更加的取悅於榮志恆。


  有時候,你能深切的感覺得到,被外族的人欺負你還可以接受,而被同族欺壓,那才是了深的傷。


  果然,項靖陽不以為然:「白子炎,你就不用說這些有的沒的了。你不就是想替如明遠出頭,讓我們放過他嗎?我實話告訴你,這件事,你扛不了,我或者意鑫,都無能為力。你別老以為我和意鑫總是撮伙欺負你們,就意鑫那腦子,你覺得他能想出什麼有可行性的點子?他只不過就是站在榮老大的身後站個腳助個威罷了。」


  「我呢?白子炎,你其實知道得太少了,我們家是祥島不錯,可是祥島例代都是為福島斂財的,我們家世世代代都住在島外,只不過,我們跟你們一樣,處處受著島規的制約罷了。但是,我的所見所聞,與你,與你們都是完全不同的。所以項家,從思想上,早就獨立了,也因此,最近這兩代引起了福島的注意,到了我這裡,才把我和你們綁在了一起,說句到家話,我,就是個人質。我只要安安穩穩的陪在榮老大的身邊,我們項家就安全無虞。所以,白子炎,根本沒有你所想像的那種對立面,不過,真出了什麼事,我也不可能站在你們這一邊跟榮老大對立就是了。」


  項靖陽說得極其坦白,不只說明了白子炎和如明遠所看明白的一切,還包括他們根本不知道的。


  項靖陽,根本沒拿他們當成過對手,因為他們根本不夠級別做他的對手。


  他只是陪著玩而已,是陪著榮志恆玩。


  只不過,如果有人得罪了榮志恆,那就別怪他了,因為他必須要站隊,站到榮志恆那一隊。


  看著白子炎獃滯的樣子,項靖陽窩在胸中的那口氣也終於舒發出來。


  「那個女人,是如明遠的吧?榮老大看上了,你如果真的與他兄弟情深的話,我勸你,你還是勸勸他,放手吧,別跟著纏雜不清了。榮老大入了眼,你們還能從他的眼睛里挖走人嗎?」


  白子炎的心重重的被敲了一下,果然如如明遠說的那樣。


  他看著項靖陽,語氣里有了懇求:「明遠和林小姐,是真心相愛。」


  項靖陽嗤之以鼻:「白子炎,愛情這種東西,你居然也信?真是個不諳世事的毛頭小子,你們也太天真了嗎?哪裡來的那麼多偉大的愛情?不過就是為了錢罷了。如果你沒錢,哪個女人會跟你變戀愛?反過來,如果你有錢,女人就會愛上你。」


  白子炎忍不住反駁:「林含煙不知道明遠的家世,不知道他是個有錢人。」


  「哦?原來那個女人叫林含煙啊!白子炎,你可別傻了,但凡是個智力健全的,看到你們住在這裡,就知道你們有錢,哪怕是租在這裡,也得是個有錢人吧?這裡的房價和租金只怕那位林小姐早就打聽過了,說如明遠沒錢,林小姐會信嗎?」


  白子炎無力反駁,他對林含煙說不上了解。


  可他了解如明遠,他不知道如明遠告訴了林含煙多少,是否已經把所有的事都合盤托出了,但如明遠對林含煙的感情是真的。


  「項靖陽,你們,打算怎樣?」他艱難的問道。


  項靖陽聳聳肩:「不是我的打算。是榮老大看上了她,說要把她娶回家去,帶到福島上去,他正在四下打聽她的名字,你看我又佔了先機,從你這裡知道了她的名字,正好可以取悅一下老大,白子炎,謝謝你了!」


  白子炎只覺要被項靖陽氣得吐血了,他居然利用自己得到了林含煙的名字。


  是自己告訴了他林含煙的名字。


  項靖陽轉身往外走,想想意猶未盡:「白子炎,我勸你,冷眼旁觀就是了,咱們都鬥不過榮老大,別說只是如明遠的女朋友,就是他老婆,榮老大看上了,他也得拱手相讓,這沒什麼要質疑和辯駁的。再說,那位林小姐,我瞧著,骨子裡就透著那麼一股子的風騷勁兒,如明遠根本不是她的菜,有在這裡閑硌牙的功夫,不如好好去勸勸如明遠呢。」


  白子炎站在那裡,好半天,都沒有辦法動彈。


  他不得不承認,項靖陽的話是對的。


  可是,他是唯一一個了解如明遠和林含煙的戀愛經過的人。


  他知道他們的愛有多深,感情有多好。


  讓如明遠放棄林含煙,那無異於要了他的命,更何況,還要看著她跟榮志恆在一起,低頭不見抬頭見,你讓他情何以堪?

  白子炎只覺得頭大。


  他真的很想把頭插到沙中,做一隻鴕鳥。


  因為他想不出解決事情的辦法來。


  可是,事情卻就是向前發展的。


  如明遠還在醫院裡,他傷得很重,只有白子炎在照顧他。


  林含煙沒有出現過,一直沒有,如明遠聯繫不上她。


  如明遠請求白子炎替他去看她。


  白子炎讓他先養好了身體再說。


  如明遠就要頂著層層紗布自己去找,哪怕用爬的,也要去找林含煙。他太擔心她了。


  白子炎沒有辦法,只好去找林含煙。


  夜已深,白子炎就坐在巷子口的一家小吃店等著,他去過林含煙的家,她還沒有回來。而這裡是林含煙回家的必經之地,以前他陪如明遠等過她許多次,以至於小吃店的老闆都認識他。


  「咦?白先生,好久沒來了。」老闆娘熱情的招呼他。


  他點了點頭,要了一碗小餛飩,慢慢喝著湯。


  鄰桌吃飯的人與老闆娘聊著天。


  「聽說老林家的姑娘又交了新男朋友了?」


  「嗯,應該是的,這幾天都是豪車接送。」


  「前段時間不是跟一個很帥氣的小夥子在一起嗎?這麼快就換人了?」


  「唉!現在的年輕人,換男朋友還不是像換衣服一樣啊,何況人家林家姑娘那麼好看,哪個男人看了會不喜歡?老林夫妻倆要就等著靠姑娘過上好日子呢!」


  「那倒也是,有了這樣的姑娘,還愁下半輩子沒有好日子嗎?」


  「前幾天打麻將,還聽老林說,姑娘的婚事就快定下來了,等他們結了婚,就要搬出去住了,就住到那個富人區去,說之前那個小夥子也很錢的。」


  「這有錢人嘛,多了去了,現在這個比之前的那個更有錢,林家姑娘本事可大著呢。」


  「呵呵,別的不說,我就服林姑娘那個小勁兒,總是愛搭不理的一副模樣,讓男人看著心裡痒痒,就是女人見了都得可憐她幾分,真真是個尤物。」


  「這就是手段啊,男人們還不就是吃這套?」


  「也是也是,男人都是賤骨頭,對他好,他未必領情,就像人家林姑娘這樣欲拒還迎的吊著他們的胃口,他們還會愛若至寶。」


  兩個人的聲音雖不大,卻聲聲入了白子炎的耳。


  白子炎只覺脊背發涼。


  原來,從另外一個角度看到的林含煙,是這個樣子。


  他心裡也曾對林含煙的態度有過疑問,可他並不曾想得那麼深。


  一來,他們之前並未接觸過感情的問題,榮志恆他們在聲色場所找來洩慾的女子都是一眼就看得出來的風塵,並沒有像林含煙這樣的氣質的。


  二來,如明遠是真心愛上林含煙,即便白子炎對她有保留意見,但畢竟自己不是當事人,並不曾深想。


  他想到了還躺在醫院裡的如明遠,如明遠的一顆心,連生死都不顧,只想著林含煙,如果林含煙的真面目真的如此的話,那明遠會如何?


  正想著,門外轉來停車的聲音。


  「哎,看到沒?看到沒?來了,來了,這幾天都是這個點。」


  「我的媽呀,這車,我就在電視里看過,這也太豪了吧?」


  「天,這老林,可真好命,生了這麼個好看閨女,什麼都有了。」


  白子炎的目光看著那輛車,目光晦澀。


  那是榮志恆的全球限量版勞斯萊斯,金色的。


  因為太過招搖,榮老爺子不允許他開出來,只做為他的收藏,停在車庫裡。


  這幾年榮志恆追過的女人,泡過的妞兒,數不勝數,他從來沒有動用過這輛車,倒是興起時去郊外飆車用過。


  他們四個人都開過這輛車,限量版的,當然與眾不同。


  榮志恆從車上下來,快步走到另一側,拉開了車門,姿勢極為標準,榮大少從未如此禮遇過別人,哪怕是他爹榮老爺子。


  一隻手伸了出來,搭在榮志恆的手臂上。


  接著是一隻半高跟的皮鞋,榮志恆如同對一件稀世珍寶一樣,小心翼翼的呵護著坐在副駕駛上的人下車。


  赫然就是林含煙。


  林含煙的表情高傲如女王,她和身後的那輛豪車一樣,與這個小小的巷子十分的不匹配,卻也讓這個小小的巷口一下子光芒萬丈。


  榮志恆一臉的溫柔呵護,林含煙迅速放開搭在他手臂上的手,榮志恆伸手替她擋在身旁,彷彿怕有人衝撞了她一般。


  而白子炎,只這一眼,就遍體生涼。


  他知道,如明遠,已出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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