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1章 氣息
慕熙臣來到約定地點，是一個私人會所。
門童一看到他，就立刻引他進去。
慕熙臣不由皺眉。
這裡，他第一次來，他們平常習慣了在自己的地盤範圍內聚會，外面的地方不大來。
但看門童的樣子，應該是已經得到授意了，知道他會來。
他打量了一下周圍。
環境很幽靜，布置得很雅緻，他倒真不知道這裡還有這樣一個地方。
「你來啦。」羅晴雨的聲音在側方響起。
慕熙臣循聲望去。
靠窗的位置上坐了一位紅衣女子，正是那位羅晴雨女士。
她的手中，正在沖泡著茶，姿態極其優美，一看就是深諳此道。
慕熙臣走過去，把手中的禮盒放到了桌子上：「羅女士，您的首飾。」
羅晴雨的手上動作沒有停，微微抬頭沖他嫣然一笑，示意他坐到自己的對面。
慕熙臣淡淡道：「物歸原主，告辭！」
他轉身欲走。
「慕熙臣！」羅晴雨放下了手中的茶座，急急站了起來，聲音裡帶著哽咽。
慕熙臣停住腳步。
「慕熙臣，你不想知道我為什麼要送你這麼貴重的禮物嗎？」羅晴雨的聲音緩了下來。
慕熙臣轉過身，奇怪的看著她：「你自有你的道理，我卻沒有興趣知道。」
羅晴雨一窒，苦笑：「你，果然還和從前一樣，一點都沒有變。」
慕熙臣挑眉，這話，是什麼意思？
羅晴雨伸手相邀：「來都來了，坐下來聽我講一個故人的故事吧，你再決定收不收我的禮物。」
慕熙臣想了想，回身走過來，坐到了羅晴雨的對面。
羅晴雨看著他坐到了自己的對面，這樣近的距離，讓她心中一酸。
他們，在她還是葉輕語的時候，他們就幾乎沒有這樣近距離的，好好的，坐下來說過話。
他避她，如蛇蠍。
羅晴雨扭頭，努力眨了眨眼睛，不讓眼淚流下來。
她迴轉過頭，強自微笑，把手邊的茶遞到了慕熙臣的面前：「時間過得真快，一轉眼，阿Moon都長大成人，要出嫁了。」
慕熙臣皺眉，這口氣，猶如她是阿Moon的長輩一般。
「羅女士，我不記得我曾經認識過你。」慕熙臣的語氣冰冷而平靜。
羅晴雨淡淡一笑：「是啊，你怎麼可能認識我？可我，對你卻很熟悉。因為，我有一個最好的朋友，她這一輩子，唯一愛過的人，就是你。」
慕熙臣眉頭深鎖，卻不動聲色。
羅晴雨喝了一杯茶，又自顧自的倒了一杯，看著慕熙臣的眼睛，又慢慢垂下去，手指在茶杯的邊緣輕撫，慢聲道：「我有一個好朋友，她是個美麗能幹的女子，家世背景非常顯赫。從年少時，她就愛上了一個男人，為他，她付出了自己的所有感情，可是那個男人卻還是辜負了她，愛上了別人，與別的女人未婚生子，與別的女人結婚，置她的感情於不顧，後來，她家破人亡，那個男人卻只是和他的女人冷眼旁觀，她的一生，真是愛錯了人。我真替她不值。可是，她是個傻瓜，到死，也只愛那一個人。」
慕熙臣看著羅晴雨，對她的這一番話，只覺莫名其妙。
羅晴雨嘆了一口氣，抬眸看了他一眼：「慕熙臣，我的這位好朋友，叫葉輕語。她，你總該記得吧？」
慕熙臣瞭然，但臉上仍舊是一片冰冷：「我和她不是朋友。」
他和葉輕語，的確不是朋友。
羅晴雨笑笑，笑容有些苦：「對，你們不是朋友，曾經有一度，她是你的未婚妻，如果，不是宋雲卿橫插一腳，現在，跟你白頭相守的人，一定是葉輕語，不是嗎？」
「不是！」慕熙臣答得斬釘截鐵。
「羅女士，你和葉輕語什麼關係我無權過問，但我與葉輕語，從來沒有過未婚夫妻的名義，我的妻，自始至終都是只有宋雲卿一個人。這一點，還請你知悉。」慕熙臣最討厭被牽三扯四的，尤其是涉及到雲卿。
羅晴雨似乎早猜到了他會這樣說，並不吃驚：「你的心，真的好硬。我和輕語是最好的朋友，她生前曾經對我說過，她這一輩子，最愛的男人，只有一個你，從始至終，都只有你，可惜她這一輩子，痴心錯付了。」
她看一眼慕熙臣：「你放心，她已經死了，不會再糾纏你，我呢，想來你也已經查過了，我新寡，只好各處走走散心，來到這裡，是輕語出生和生活過的地方，這裡有她的過去，有她的愛情，所以，我就打算在這兒停留一陣子，去認識她認識的人，也看一看，她愛的那個男人，過得好不好，我本沒想打擾你，那天拍賣會上的偶遇，我知道你想拍那套首飾，一定是想送給你即將出嫁的女兒，所以，就想替輕語完成個心愿。沒想到，你居然不肯收。」
慕熙臣看著她，目光深邃：「既然是葉輕語的心愿，我就更加不會接受了，我們之間，沒有任何情意存在，她如果活著，就該清楚這一點。不要把我的不理不睬當成是對她有情有意，我只是不想讓不相干的人打擾我的生活而已！」
慕熙臣站起身就走，他通身的氣勢都變冷，頭也不回的走了。
羅晴雨看著他的背影，把手中的茶飲盡，放下茶杯時，已是淚流滿面。
慕熙臣，終是不肯為她微微回頭，哪怕一點點，哪怕他今天露出一點點動容，一點點就好，也可以讓她的心溫暖一點。
慕熙臣，無論生死，我都會跟你糾纏在一起，你逃不掉，宋雲卿也逃不掉，就算我死，也不會放過你們。
離開會所，慕熙臣沒有回頭，他直接拿出手機：「飛馳，查一個叫羅晴雨的女人，越詳細越好，還有，查葉輕語的下落，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羅晴雨面前的茶，讓他聞到了迷藥的氣息，這個女人，到底是什麼來路？
她的身上，有著強烈的葉輕語的氣息。
看起來，還真是山雨欲來風滿樓了，牛鬼蛇神齊聚，只是不知道這個女人與福島是什麼關係。
榮信與意歡終於回到了福島。
榮誠看著弟弟，心中欣慰，臉卻依舊板著：「回來了？」
榮信點頭，把手中拎著的葯交給身邊的人：「大哥，都準備好了，我們什麼時候動身去M市？」
榮誠看著弟弟：「我們暫時不用過去，有項靖陽和伊藤在那邊主持大局，不著急這件事。你們既然回來了，就休息一下吧，意歡，你們的大嫂懷孕了，但是身體不太好，你幫我去看看好嗎？」
榮誠對於意歡，態度就溫和了下來。
意歡吃驚：「大嫂？」
她看向榮信。
榮信也很震驚：「哥——」
榮誠淡淡地說：「桑煙懷孕了，等到她生了孩子，我會補一場婚禮。」
榮信更加吃驚：「哥——」
他欲言又止，在榮信壓迫的目光中，喃喃問了一句：「爸和媽知道嗎？」
榮誠沉默了一下：「到時候會告訴他們。」
榮信「哦」了一聲：「那我們先下去了。」
他剛轉過身，榮誠又道：「阿信，我給桑煙用過你們的葯，她，沒有記憶，不要跟她提起從前。」
榮信「霍」的回身，不可思議的看著榮誠。
榮誠避開了弟弟的目光。
榮信與意歡一起走了出去。
意歡的話如今越來越少了，但是這一次，她禁不住緊追了榮信兩步：「出了什麼事？」
她感覺得到兩兄弟間的氣氛不太對。
榮信皺眉：「那個失憶的葯，能維持多久？」
意歡愣了愣，她無法回答。
榮信又問：「懷孕的人，還能注射嗎？」
意歡吃驚，但是堅決的搖了搖：「不能，榮信，你知道的，不能！」
榮信別過了目光，他知道，只是，他希望意歡說能。
為什麼是桑煙呢？
「意歡，跟我去見大嫂。」榮信淡淡地道。
意歡見榮信臉色不對，沒有說什麼。
桑煙剛剛吐過，傭人幫她收拾乾淨，她倚靠在床頭，靜靜的閉目養神。
房間里點著淡淡的百合香，清新安神。
剛剛的夢中，她又回到了那一個灰暗的地方，這一次，她沒等來那個少年，只有她一個人坐在那裡想著心事，桑煙感覺得到那個自己的心情不太好。
「篤篤篤」，敲門聲響起。
桑煙睜開了眼睛。
一個美麗的女子微笑著走了進來，她的腿有些跛。
「大嫂，你好，我是意歡。」意歡微笑著走到了床邊。
桑煙看著她。
「我們，認識嗎？」桑煙輕聲問道。
意歡看著這個臉色蒼白女人，不由怔了怔。
這是一個極美麗的女子，雖然形容憔悴，可還是掩不住她的天生麗質。
她有一種堅強的柔弱，一種極矛盾的混合氣質，令她的美，更加的脫俗，怪不得榮誠會為她動心，這樣的女子，連她見了都會喜歡，不要說是男人了。
只是，她看上去，很淺淡，就像是，隨時會消失一樣。
曾經有一個女人，也是在這裡，不同的房間，卻一樣的淺淡出離，讓她心生妒意，讓她對她殺心頓起。
可是現在，對著床上的這個女人，她卻心生憐憫，也許是，經年之後，她的心境也變了吧？
她有些不明白，為什麼到了這裡的女人，都會變成這個樣子？
「我們不認識，是榮誠哥讓我過來看看你，他說你懷孕了，總是吐，讓我幫你看看，想想辦法。」意歡坐下來，輕柔地說。
「你，是醫生？」桑煙問道。
意歡點了點頭：「算吧，只不過，醫術不精。」
桑煙微笑，這個女孩子，很好。
「意——」
「意歡，我叫意歡。」意歡的手搭在了桑煙的脈搏上。
「意歡，很好聽的名字。」桑煙喃喃地說。
看著意歡給自己診了脈，她輕輕問：「意歡，我有什麼問題嗎？」
意歡笑了笑：「還好，就是身體太虛弱了，要好好養著，否則對胎兒會不好，你要多吃些東西，吃些有營養的，我會教他們做一些葯膳，幫你調理。」
桑煙聞言：「那，有沒有什麼可以幫助恢復記憶的葯？」
「恢復記憶？」意歡愣了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