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1章 原地踏步（二）

  她輕佻的伸手勾起了他剛毅的下頜，指尖則輕輕觸碰著那新冒出來的青色胡茬，這幾天他一定因為瘋狂的想念而徹夜難眠了?是吧?是這樣吧?！


  她被自己腦海里突然浮現出來的一幕幕嚇了一跳，整顆心像被一隻手用力的緊扭著，抓撓著，這種滋味真不好受，她只得用力的咬住泛白的下唇，只有疼痛，才能喚醒她僅存的理智，不讓她做出什麼出格的事來！


  戚澤殤俯下身去，撿起了地上的那本雜誌，封面上的她剪短了一頭長發，清湯掛麵，單純的如同鄰家女孩，沒有半點大明星的樣子，她隻身處於一片無邊無際的紫色花海中，任憑微風肆意吹撫起她的長發，法國南部的溫暖陽光在她的眉梢眼角處調皮的跳躍著，襯得她原本就白晳的肌膚越發顯得吹彈可破，那雙水漾般的明眸正靜靜注視著前方的某個高昂挺立的身影，而唇畔那抹靜如瓊花般的笑，深深刺痛了她！

  她脂粉未施的稚子之美，讓他的記憶一下子回到了最初遇見她的時候，只是如今她已不再屬於他！

  戚澤殤垂下墨睫，難以掩飾濃濃的失落感。


  從不舍到不甘，他的心百轉千回，他可以放棄任何事物去追隨於她，向她懺悔，求她原諒，他可以不惜為她失去一切！

  但，唯獨不可傷害到她！


  「她確實很美，甚至…」


  洛衣搖頓了頓，眼角睃了睃他黯淡的臉孔，紅唇微啟。


  「甚至比在你身邊的時候還要美！」


  她的話不啻於一把鋒利的刀，狠狠的往他的心窩處戳下！

  他明顯的顫抖了一下，如同在冰天雪地里被突然扔進了冰窖的感覺，戚澤殤緩緩回過頭來，消瘦的俊逸面孔上寫滿了從未有過的孤獨與寂寥，但是那一眼望不到盡頭的湛深里，卻倔強的閃爍著不甘的光芒，如同道道白光，刺得洛衣搖睜不開眼。


  「你瞪著我做什麼？難道我說錯了嗎？黎淵可真有本事是不是？」


  她的意思是說他的頭頂綠了是嗎？戚澤殤轉瞬大笑起來，那笑聲都能震動屋頂，洛衣搖臉上的表情由紅轉白，只剩下錯愕。


  「 你…你笑什麼？」


  「你說的沒錯！她依然很美，甚至比從前還要美，所以我只會比以前更迷戀她，而你，若不是憑著優越的家世，和你那一手精湛的醫術，根本不可能讓我娶你，你現在明白了吧？就算你成了戚太太，在我心裡你永遠無法和她相提並論，你不配！」


  「你…」


  她氣的嘴唇哆嗦，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他怎麼可以那麼殘忍，這和用刀將她的胸腔剖開，再把心臟直接取出來有什麼分別？簡直比殺了她還要讓她痛！

  「你看看你現在這副模樣，和一個瘋婦有什麼分別？除了會罵街，會摔東西，會把氣撒在傭人身上，你還會做什麼？知道我為什麼成天往外面跑，都不願意在這個家裡待上一天半天嗎？你真的以為是工作？」


  他鄙夷的目光在她身上來回睃視，像是看到了什麼怪物一般。


  「不！我是故意在避你，我可以住在OFFICE，賓館，甚至是大街，只要是一切沒有你的地方都可以！就是讓我現在去住監獄，我都會覺得鮮花遍地開，原因只有一個，那裡沒有你！」


  「戚澤殤，你閉嘴，你這個混蛋，不折不扣的混蛋！」


  洛衣搖緊緊捂住耳朵，用著破碎的哭腔喊道，周圍那些只敢遠遠看著，卻不敢上前勸架的傭人們，只得搖了遙頭，紛紛散去。


  「我為什麼要閉嘴？這不是你自己挑起來的嗎？現在沒有勇氣面對了？你看看你自己，過來…」


  他不由分說，強行將洛衣搖半拉至一旁的巨大試衣鏡，強迫的扳起她不住躲閃的臉，讓她定定的看著裡面的自己。


  「你看看你現在這個樣子，別說你的丈夫要躲著你，恐怕就是你父母看到了也會離你遠遠的吧，誰又會喜歡一個人不人，鬼不鬼的瘋婦呢？虧你還是個醫生，麻煩你先好好醫治醫治你自己吧！」


  洛衣搖內心劇痛，這種痛蝕心蝕肺，比起手腕上的痛只是有過之而不及，她發了瘋的狂叫，不住的咒罵，把這世界上最難聽的話都給罵了出來，淚水則像開了閘的洪水傾泄而下，狼狽的爬滿了她暗淡無光的臉。


  她拚命的掙扎，不顧及手上的傷口，只是死命的想掙脫戚澤殤的鉗制，可無奈力量懸殊，她根本掙脫不掉，不一會她便累的直喘氣，身子也只能軟軟的跪跌在地上。


  死一般的靜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