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3章 信

  而這，只是一個開始。


  林七夜望著這滿牆的刀痕語句，神情有些複雜，


  但最終，他還是提起手中的刀鋒，堅定無比的在牆面上用力刻畫起來！

  刻完幾個字之後，林七夜便將刀放回桌上，深吸一口氣，轉身推門離開了這間病房。


  「小偷！瀆神者！該死的爬蟲！！」


  剛一推開門，【混沌】便站在門外，惡毒的罵道！

  林七夜完全無視了祂的存在，身形直接穿透而過，徑直向下樓的階梯走去，而【混沌】只能咬著牙，跟在他的身後。


  「所以，你現在又要去做什麼？給他寄信嗎？」【混沌】走到他的身邊，神情突然前所未有的凝重，「你放棄吧……他是不會回你的，就在你做夢的時候，我已經把他給殺了！！哈哈哈哈……」


  【混沌】囂張的笑聲響徹樓道，林七夜就像是沒聽到一般，面無表情的穿過院子，來到諸神精神病院大門旁的綠色信箱前。


  那是個平平無奇的信箱，林七夜剛得到這座病院的時候，它就已經存在了，當時林七夜只覺得這個設計十分雞肋，畢竟根本沒有人會向這座病院來信……更何況，如今這座病院已經置身於高維世界。


  但這次，林七夜打開了信箱，一封羊皮信靜靜的躺在其中，鮮紅的郵戳印在表面，

  信封的右下角，則寫著一串優美的中世紀英文字體：


  ——Dear_Lin.

  看到這封信，【混沌】的臉色鐵青。


  在【混沌】罵罵咧咧的聲音中，林七夜拿著信回到房間，反手鎖上房門，將【混沌】攔在門外，隨後在書桌前拆開這隻信封。


  「親愛的林，也許，你已經完成了第112，290，017次夢境？」


  「我已經回到『灰層』之中了，想必你也已經從夢境中蘇醒？這次，你是否還記得自己是誰？」


  「我想你不會忘記的，你已經經歷了這麼多次的夢境循環，你的強大已經完全超出了我的想象，也許，你與阿撒托斯的差距已經很小了？」


  「不用擔心我，我的朋友，我在灰層很安全，如果你也同樣平安，請給我回一封信……畢竟，這是我們在第一次夢境循環結束后，就立下的約定。」


  「祝你平安的開始下一次夢境循環。」


  「——你的朋友，耶蘭得。」


  看完這封信，林七夜的眼眸中，終於浮現出一抹輕鬆，他將這封信翻了過來，憑空捏出一隻羽毛筆，在信的背面寫道：


  「親愛的耶蘭得……」


  「如你所說，我已經完成了這次的夢境循環，而且順利的記起了一切。」


  「另外，我很安全，在這上億次的夢境循環中，我與阿撒托斯都在不斷的重複著我所經歷的一切，在【教唆者】的力量下，我能感覺到，阿撒托斯的意志正在逐漸被我同化……祂開始認為自己就是我。」


  「我不知道我已經同化了阿撒托斯多少的力量，總之，我每次記起自己是誰的時間都越來越短，這說明祂的意志已經被削弱很多了，但想戰勝祂，應該還不夠。」


  「這場意志的戰爭還遠遠沒有結束，我與阿撒托斯之間，註定只能有一位贏家……贏者，便將成為高維世界的唯一主宰。」


  「我很快便會進行下一次夢境循環，既然一億次的循環還無法戰勝祂，那就等兩億次，三億次……總有一天，我會重現第五宇宙。」


  「期待我們的正式相遇。」


  「你的朋友，林。」


  林七夜寫完最後一個字，將其重新塞入信封中，向門口的信箱走去。


  在最開始的那一戰中，林七夜將自己與阿撒托斯的意志關入第六間病房，當時在阿撒托斯的強大意志下，他真的遺忘了自己是誰，完全將自己當成了阿撒托斯，即便是阿撒托斯發現了第五宇宙失蹤，腦海有些割裂，也沒能喚醒他的記憶與人格。


  於是，阿撒托斯就這樣在病院中被關了很久……直到有一天，一封羊皮信從病院門口的信箱中飄出。


  那封信上，寫著一段優雅的英文，翻譯過來便是：

  「見此信時，諸邪退散。」


  那是一道聖約。


  一道由半步「升維」的強大存在，締結的聖約……耶蘭得。


  這封信中的聖約，短暫的壓制住了與林七夜意志廝殺的阿撒托斯意志，喚醒了林七夜的記憶，也是從這封信中，林七夜得知了「灰層」的存在。


  所謂灰層，便是處於低維宇宙與這方高維世界之間的，類似於裂縫的存在。


  而第五宇宙中，突破了半步「升維」的生靈，並不會隨著宇宙的消亡而消失，而是會卡在低維與高維的裂縫之間，耶蘭得便是如此。


  耶蘭得的靈魂在宇宙深處，目睹了林七夜與阿撒托斯的那場大戰，於是耗盡了所有的神力，用聖約將這封信從灰層丟入了高維世界的信箱之中，第一次與林七夜建立了聯繫。


  就是耶蘭得的這封信，將林七夜從意志消亡的邊緣救了回來。


  恢復清醒的林七夜，想到了利用【教唆者】作為武器，同化阿撒托斯意志的方法，他強行調動那部分被阿撒托斯同化的力量，締造了一個「夢境」，而對阿撒托斯而言，這便是創造一個全新的第五宇宙……


  在這個被締造的第五宇宙中，林七夜將記憶中的一切重演，將阿撒托斯的意志直接代入曾經的自己，完成一個絕對完美的「教唆」！

  不止是阿撒托斯在試圖同化林七夜……林七夜，也在試圖同化阿撒托斯！

  這是一場精神病院中，無聲無形的戰爭。


  林七夜將這封信投入信箱，目光透過那扇龐大的鐵門，看向病院之外……


  宛若鉛石的灰黑天空之下，是一片空曠而死寂的世界，此刻的諸神精神病院，便在距離這片灰黑天空最近的位置。


  而此時，在病院的正前方，一座幾乎充斥整片空間的黑色巨核，正無聲的懸浮著，以某種緩慢的頻率擴張，收縮……像是在呼吸。


  那，便是阿撒托斯的本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