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0章 一半的承諾
「照你這麼說，我們什麼也做不了？」賽特皺眉。
「不。」休凝視著腳下的城市，嘴角微微上揚，「想要拖延這段時間，只要抓住他最在乎的東西就好。」
「你是說，這座城市？」
「沒錯，他不是想救這座城市嗎？只要讓這座城時刻處於威脅之中，逼他出手保護這座城市，不就沒時間來找我們麻煩了？等到他自己把自己殺了之後，我們就能輕易地接管這座城市。」
「那我們該怎麼逼他出手？」
「阿蒙。」
休的目光落在這座破碎城市的角落，只見一道流淌的黑色液體已然滲透進了酆都的法則之中，正在龍脈之外勾勒著什麼，隱約之間，一股邪惡的氣息正在蔓延。
突然間，那黑色液體像是察覺到了什麼，幻化作人形，抬頭看向天空。
他聽到了休的聲音。
「吸引異獸的詛咒？」他喃喃自語，「真是……麻煩。」
他猶豫了片刻之後，還是抬起了手中的黑色權杖，在頭頂的虛無中勾勒，森然詭異的氣息從權杖中湧出，很快便畫出了一道詛咒印痕。
阿蒙注視著這道印痕，確認無誤之後，點了點頭，伸手在其上輕輕一點。
那詛咒印痕在空中飄蕩了片刻，便滲透進虛無之中，消失無蹤。
「完成了，別打擾我幹活。」
阿蒙念叨了一聲，繼續低下頭，繼續完成那個比這道印痕複雜數百倍的詛咒，準備著他的國運詛咒儀式。
……
昏暗的街道上。
砰！
一聲輕響傳出，周平的背後爆出一小團血霧，其中白色的絲線遊盪而出，緩緩融入那虛無中的劍道法則之中。
他的身影透明了些許。
周平低頭看了眼自己身上的透明斑點，陷入了沉默。
林七夜抱著懷中的迦藍，看到這一幕，眉頭緊皺。
「【不朽】無法使用，還有什麼辦法……一定還有別的辦法。」
他的大腦急速的運轉。
【星夜舞者】，【至暗侵蝕】，【召喚系魔法】，【永恆的秘密花園】……他將自己現在擁有的所有禁墟，底牌全部清算了一遍，沒有能夠幫得上周平的東西。
他將意識浸入諸神精神病院，披著白大褂，飛快的跑到了梅林的面前，詢問有沒有解決這種事情的辦法。
梅林表情複雜的看著急切的林七夜，無奈的嘆了口氣。
「歷史上，從來沒有人類成神，你說的這種情況，我也是第一次聽說……很抱歉，院長閣下。」
林七夜呆在了原地。
真的，沒有辦法了嗎？
周平看著急的像熱鍋上的螞蟻樣的眾人，嘴角浮現出一抹笑容。
「不用了。」他說。
林七夜等人抬頭看向他。
「不用再想了，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周平微笑著說道，「能在這裡看到你們，能走出這一步，我真的很開心……」
「劍聖前輩……」
轟——！！
沉悶的巨響從遠處傳來，林七夜等人同時望去，只見在破碎城市移動方向的正前方，一隻又一隻造型詭異的奇特生物衝破迷霧，瘋了般向著這裡衝來。
它們的數量越來越多，氣息從「池」境到「克萊因」境不等，像是一道自迷霧中席捲而來的獸潮，眼眸通紅，殺氣衝天。
短短的半分鐘內，就有兩百多隻「神秘」破霧而出！
「哪裡來的這麼多『神秘』？！」曹淵震撼的開口。
周平凝視了那些獸潮片刻，緩緩開口：
「是那幾個神引來的，他們想靠這些『神秘』，來加快我消散的速度，這樣就不會對他們造成威脅……」
林七夜的眼眸中浮現出怒意。
在看到這些獸潮的瞬間，他也猜到了那兩個神明的意圖，這酆都的法則只能抗拒外神的法則，並不會對「神秘」這種東西造成防護作用
那些幽光就像是一個篩子，篩掉了神明這些大塊頭，但尚未掌握規則之力的『神秘』並不在它的阻擋範圍，否則當時安塔縣也不會出現那一隻蟻后。
那兩個神明無法打破酆都法則，也就無法對城內的生命造成威脅，而這些「神秘」，卻是可以輕鬆踏平整座城市的。
他們在逼周平做選擇。
是放棄這城中之人的生命，去殺神，還是選擇對獸潮出手，從而消耗掉自己的力量……
這群畜生！
就在林七夜怒火中燒之時，周平緩緩走到了他的身邊。
他學著之前林七夜的模樣，
伸出那隻僅剩的，滿是血痕的左手
拍了拍林七夜的肩膀，
微笑著說：
「我可以把這座城交給你們嗎？」
林七夜一愣。
他明白了周平的意思，也猜到了他的選擇……
但是他不甘心！
他們好不容易才走到這一步，結果，還是不能改變周平死亡的命運嗎？！
「劍聖前輩，或許還有別的辦法……」林七夜眉頭緊皺的說道。
周平搖了搖頭，「不用了，我已經感知到了那些法則對我身體的壓迫，這種過程是不可逆的……
現在，我希望你們安靜認真的聽完我要說的話，就像當初在倉庫里聽我講課一樣。」
林七夜張了張嘴，許久之後，還是只能點了點頭。
周平笑了笑，他看向這裡的每一個人，
林七夜，百里胖胖，曹淵，迦藍，安卿魚，沈青竹，江洱。
他的眼眸中浮現出一抹溫柔，
「能當你們的老師，是我這輩子為數不多的幸運之一。
但對我來說，這已經足夠了。
因為，
你們點亮了我的人生……」
周平拔起地上的【祈淵】長劍，轉過身，看向那兩個遠遠躲在天邊的身影，邁步向前，身上的黑衫衣角輕輕飄蕩。
「我跟這座城中的人說過，要斬神，然後送他們回家。
我……可能是回不去了，
但現在，這個承諾我能完成一半，
剩下的一半，你們來幫我完成。
我的學生們……
你們能做到嗎？」
林七夜怔怔的看著周平身影，心中泛起一陣酸楚，
他默默地彎下身，恭敬行禮。
「謹遵師命。」
其他隊員同樣行禮，齊聲開口：「謹遵師命！」
周平微微一笑，他站定，抬頭，看著那兩尊神影，雙眸通明如劍。
「世間都說人類不可斬神，我周平，偏要當那第一個斬神之人！」
他手中的長劍一震，身形洞穿空間，眨眼間便消失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