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無悔

  "【凡塵神域】，就是凡世之間的神國么……"書童念叨著神墟的名字，恍然大悟，"所以，守夜人的高層才那麼注重林七夜，因為他就是這座城市的靈魂。"

  "沒錯，為了延續這個奇迹，守夜人暗地裡一直在關注著林七夜，防止他離開【凡塵神域】的範圍，因為一旦他離開，這座失去了靈魂的城市，便將不復存在。"

  "既然這樣，那他們為什麼還要讓林七夜成為守夜人？讓他一直默默的當個普通人，維持這個奇迹不就好了嗎？"書童疑惑的問道。


  "我之前就說了，維持如此大範圍的奇迹，需要海量的神力，米迦勒灌入林七夜體內的神力只能維持這座城市十年，當十年期限一到，也就是半個月後，這座城市還是會消失，而重新擁有完整【凡塵神域】的林七夜，將會成為這個世界上潛力最大的神明代理人。


  那個時候再告知他關於禁墟，神秘與神明的一切，就晚了……他很可能會墮入黑暗的一方，被古神教會的人哄騙，成為惡神。


  所以，他加入守夜人，本就是高層計劃的一環。"

  陳夫子長嘆一口氣，想起了葉司令給他打的那個電話，繼續說道："這次我們來滄南，目的也不是什麼調查神明波動，而是考察林七夜現在的精神狀態，判斷他能否接受半個月後城市破滅的現實……


  沒想到，這群外神又橫插一手，提前了滄南破滅的時間。


  好在這十年來，守夜人一直在為這一刻做準備，即便滄南消失，他們也有最為完善的收尾方案……"

  書童轉頭看向這座逐漸消失的城市，嘆了口氣。


  "滄南市的那些居民，在茫然無知中被抹殺，又被複活，享受了十年的人生，留下了自己的子嗣……林七夜的功德，可太大了。"

  "並不是所有人都不知情。"陳夫子看了眼窗外，緩緩開口，"有一個人，從一開始就知道一切，他……才是這座城裡，最辛苦，最悲傷的那個人。"

  ……


  事務所樓頂。


  陳牧野，吳湘南，紅纓，溫祈墨四人站在那，還沉浸在司小南離開的茫然不解之中，一言不發。


  "隊長，冷軒也不見了。"紅纓抿著嘴，臉色有些蒼白，"小南她……"

  "小南她沒有背叛我們。"陳牧野篤定的說道，"她只是暫時離開，去做她想做的事情了……我相信，她還會回來的。"

  溫祈墨沉默許久，點了點頭，"我也相信，小南不會背叛我們。"

  紅纓正欲開口說些什麼，大量的金色光點便從城市中升起，周圍的一切都在消失……


  "發生了什麼？"吳湘南見到這一幕，直接怔在了原地。


  遠方，一個又一個的行人化作金色的光點，消散在空中，即將化作光點的家長，撫摸著孩子的頭，微笑著告訴他們要堅強……


  因為他們是奇迹的一代。


  "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除了孩子，所有人都開始消失了？"溫祈墨皺眉開口，他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身體，並沒有化作光點的跡象。


  紅纓和吳湘南互相對視一眼，他們也沒有化作光點。


  "因為你們來滄南的時間太短了。"陳牧野的聲音從一旁傳來，他坐在樓頂邊緣，看著逐漸消失的城市，平靜的開口，

  "只有十年前的10月24號，下午2點36分19秒那一刻呆在滄南市範圍的人……才會消失。"

  溫祈墨等人互相看了一眼，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我記得，紅纓你是四年前來的滄南。"溫祈墨說道，"而我是三年前，副隊長好像是……"

  "我是五年前來的。"吳湘南開口道。


  一旁的安卿魚疑惑的看著自己的身體，同樣沒有光點飄出，思索片刻之後，點了點頭。


  "十年前的十月份……我應該在淮海市上小學，那時候還沒有來滄南。"

  吳湘南沉思片刻，緩緩說道：


  "我記得，我們之中，在滄南呆了十年的好像只有……"

  說到這，他突然一愣，似乎是想到了什麼，猛的轉頭看向一旁。


  獨自坐在樓頂邊緣的陳牧野低下頭，看著自己的身體，眼中浮現出一抹苦澀。


  他的身體，在消失。


  點點金色的光芒從他的指尖開始消散，一點點的擴散到手掌，手腕，手臂……金色的光輝將他的臉頰照亮，他抬頭看著消失的城市，眸中倒映著滿城的光點。


  彷彿星辰般璀璨。


  "隊長！！"紅纓見到這一幕，整個人猛地愣在了原地，片刻之後，她瘋了般的跑到陳牧野的身旁，死死的盯著那些光點，渾身都開始顫抖。


  "隊長，你……"

  "沒關係。"陳牧野的臉上浮現出溫柔的笑容，他伸出另一隻手，輕輕摸著紅纓的腦袋，"我等這一天，已經很久了。"

  "陳牧野！"吳湘南的眉頭緊緊皺起，"這究竟是怎麼回事？為什麼……"

  陳牧野長嘆了口氣，抬頭看向遠方，平靜的說道："十年前，還在上京市的我收到命令，獨自離開上京，前往滄南尋找宙斯預言中，能夠顛覆神權的那個人，我的任務就是找到他，並將他帶回上京。


  沒想到，在邊境的神戰中，蓋亞搶奪了【濕婆怨】，並不惜損耗力量，直接抹殺了整個滄南市……那時候，我正好在滄南境內。"

  陳牧野苦笑著搖了搖頭，"多虧了林七夜，我又有了活下去的機會，當時我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後來從司令口中知曉一切后，我便自願留守滄南，隱藏【濕婆怨】，從此不再回京，銷聲匿跡。


  後來，你們就來了……"

  說到這，他將手伸到胸口，取出了被【無緣紗】所包裹的羊皮卷，交到了紅纓的手中。


  "小南沒有拿走【濕婆怨】，她不是壞人，接下來……我應該是沒辦法再守著這東西了，紅纓，你替我保管好它，等到高層來人，便將它上交。"

  陳牧野的身體已經消失了一半，金色的光點照亮了黑暗的一角，紅纓早已哭成了淚人，她從陳牧野的手中接過【濕婆怨】，重重的點了點頭。


  陳牧野低下頭，從口袋中掏出屬於自己的那枚紋章，輕輕念叨著背後的小字，看著眼前的這座城市，眉宇間浮現出一抹笑意。


  "我陳牧野，守了這座城十年，現在……是時候與它一起離開了。"

  "隊長！！"紅纓哭喊著伸出手，似乎想要拉住消散的光點，卻只能握住虛無。


  陳牧野的目光在幾人的臉上一一掃過，他笑了笑，說道：


  "對了，再見到林七夜，記得替我謝謝他。


  謝謝他給了我，給了我的孩子，給了這座城中的所有人……一個奇迹。


  這十年，我陳牧野，無悔……"

  聲音逐漸消散，陳牧野的身體化作金色的光點，飛升到天空之中，與那金色的洪流匯聚在一起，化作一片璀璨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