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牙錢
聽他說直接去過戶，景江就問：“不先去找牙保嗎？”
這時候買田宅可都是需要官府牙保監督田宅交易雙方一同去官府立契約的，說白了就是田產中介，景江買水田那時候是直接找的村長幫忙，這些個規矩他都知道的。
莊頭沒想到他還懂這個，看來真不是普通莊稼漢。
“大兄弟怎麽稱呼啊？”
“我姓景，招財村那邊的。”
“招財村的景家？”莊頭原本想著招財村那不是窮鄉僻壤？再一想姓景的……
早就聽說過招財村出了個人物，土生土長的莊稼漢做起吃食生意來，新鮮吃食一個接一個，那財源滾滾的，生意從鎮上做去了縣城，如今還動了買田的念頭，看來是發大財沒跑了。
要景家真能買下這田，當然是最好，如今賈家是暫時困頓，不得已買了些田產，等將來盤活了，老爺肯定是想買回來的，那賣給大戶人家當然不如賣給這平頭老百姓，將來也好周轉拿捏。
莊頭本身是賈家老爺身邊的得力人，哪怕丟了莊子的活計他去老爺身邊也能混得開，心裏想的也是如何從中得些好處，今後在老爺那兒能賣個好。
“賈老爺說了的，這賣田的事兒我來辦就好，咱雙方過了戶不就成？何苦找個牙人在中間吃一層回扣，還得掏錢繳契稅。”
“那可不行，我聽村長和裏正說過的，要是沒有牙人經手，那我家買了田地是不合法的，要被治罪，不成不成，還是去找牙保吧，該掏的錢少不了。”
景江說的是事實，“田宅交易，須憑牙保，違者準盜論。”
莊頭真就沒想到，一個農家漢子，還知道要找牙保過文書，他暗暗歎氣，隻能作罷。
“你知道要多少銀錢不？真有錢？”
景江老實巴交點著頭，說有的。
“我這一趟來主要是還想看看田地的位置，還有這田咋樣，才好下手買了不是？就幹脆自己過來了。”
莊頭一聽，知道景江不是好糊弄的，就與他說了一番田地的情況，“我們賈家可是大戶人家，這十裏八鄉誰不知道賈家？還能坑騙你不成？你要真有心買地，咱這就可以去找牙保，到縣衙把田契給簽了！”
賈家是著急賣地的，跟管家和莊頭都交代過了咋賣，隻要銀錢夠了就成，莊頭是真希望這筆能成，要是成了他就可以從中掙點小錢。
景江看過地覺得是不錯，再聽他說了整賣的價錢，比自己預想的還要便宜些，就想點頭說行。
景季茵小聲說：“爹，有些貴了，整賣急賣的價，哪裏能和零賣一樣？”
她聲音本來就小，何況特地放輕了？莊頭沒聽見，隻見景江皺著眉說貴了，要考慮考慮。
他急了，“這還要考慮啥？好好好，我就私自做個主，給你再把價錢降一降，三個指頭，不能再少了，這可是上好的田呢，連帶著這一個莊子，都一起賣，你不虧的！”
景江還是沒說話，看著那田眼神有些糾結，想著閨女教的話，歎息說：“其實我家也是好不容易才攢了些錢，手頭也沒那麽寬裕，這田是多，可要一下子買下來，真不太容易。”
整個莊子一起賣，要是有那麽容易，早就賣出去了，哪裏會有景江上門來的機會？
莊頭咬咬牙，隻能說了心底裏預期最低的價：“二百八十八兩，真不能再少了！已經是賤賣了！再低價，我家老爺可是要惱的！”
景江見好就收，“那好吧……要不現在就去官府那邊把田契過了？”
莊頭看景江趕著驢車，也沒多說啥，叫了個跑腿的給他趕了牛車來。
莊子裏田地多，還養著好幾頭大黃牛，農忙的時候可以下地耕田，農閑的時候還能拉貨拉人，莊頭一招手，就有人拉著莊子裏最舒適的牛車來，招呼了景江一起出發。
莊頭順著閑談幾句，無非是想探探底，看一看景家這頭是咋樣個情況，景江也是個憨厚的，有問有答。
他還想接著問，景江卻閉了口，憨笑著不再說了。
莊頭眼尖著呢，看清了，有一隻白生生的手從車廂裏伸出來，扯了扯景江的衣擺，那漢子才沒接著說下去。
莊頭探究的目光往車廂裏瞅了瞅，“景老爺車上還有別人啊？”
“不是別人，就我家閨女，小孩子家家的，不耐煩聽大人聊天，您多擔待。”
他這麽說，莊頭就覺得大概是個年紀偏小的女娃娃，就沒多想。
買賣田宅有專門的莊宅牙行管的，一般來說一塊區域就是一個牙行負責，要是這塊地方裏有人私下交易了，牙行不知，那也是要論罪的，這麽一條規定下來，買賣田宅必須有牙行參與，能讓牙行賺上一筆，而官府那頭也能收到契稅，減少逃稅的，可以說是雙贏。
當然，對買賣雙方就不是那麽一回事兒了，莊頭是真不知道說景江是傻還是聰明，說他聰明吧，把錢往縣衙送，說他傻吧，他還知道未雨綢繆。
到了莊宅牙行，莊頭就跳下車，叫說去找牙保立字據。
景江原本想讓景季茵在車上等著，她卻不太放心，堅持要一起去，想著那錢是閨女的，她在場看過了戶也是應該，就答應讓她一起進去。
“咋磨磨唧唧的？快些吧！”
莊頭不耐煩地催促，一回頭才看見景江扶著個小娘子下了車，那小娘子瞧著就讓人眼前一亮，尤其是那雙水靈的眼睛，十足的乖巧美人，哪裏是景江口中不懂事的丫頭片子？
景江站在閨女身前，倒是習慣了陌生人對閨女那欣賞的目光，就是心裏還會不太舒服，反過來提醒他往前走，進去後牙人對了各種情況，將田產數目金額，買賣雙方信息都寫好。
景江這才把銀票拿出來，麵值百兩的票子，之前就取了五張備用，這會兒景江隻數了三張出來。
牙人點了點數，拿起筆，摸著胡須問：“這牙錢你們誰付啊？”
所謂牙錢，就是中介費了。
莊頭指指景江，意思是他出錢。
景江想著反正田畝便宜了，這個錢他掏也沒毛病，就問他要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