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還出不出攤了
這話就像一道驚雷打在眾人天靈蓋上，一下子滿屋人都說不出話來了。
??各有各的想法，震驚的，高興的，緊張的……
??沈孟娘看看老大老二，說：“這是我跟你們阿爹想了好久才決定的，之前咱家就吃過沒文化的虧，我想著家裏怎麽都該有個有學識的，好歹能不被人坑騙了。”
??“說起來簡單，要供一個讀書人不容易，我打聽了那個篤馨學堂每年束脩得要二兩，包四季衣裳和吃住的，這還不算紙筆那些，算上更多。”
??“真要供老三念書，肯定得花不少，我是打算以後銀錢都分公私的，以後你們私下掙的錢都歸自己，種地賣糧和做生意掙的全算家裏的，除去咱們生活開銷，可能得有大半用去給老三交束脩，老大老二你們也別埋怨，你們現在幫著出力，我跟你們阿爹心裏都記著。”
??景仲茂回過神來，“娘，你別這麽說，老三要念書，我們當然該支持的。”
??景伯正也跟著說：“是啊是啊，一家子沒必要算那麽清楚。”
??景江開口了：“你們也有這個心就好，總之我是決定了的，我這心裏就有股子氣，這些年來受了太多白眼，想起來難免難受，你們爹娘不是有能耐的，生下來就隻能地裏刨食，在這片地界真是看透了人事，想著難道咱家就真要這麽下去？”
??他說著聲音有些沉悶。
??“老三，你是個幸運的，要不是你年紀比哥哥們小這麽多，家裏也供不起你，所以你要記住，家裏供你上學不容易，全家使勁兒幫著你，將來不管你能不能學成，得記著你哥哥妹妹的情，不能做那白眼狼。”
??要說起來，景江和沈孟娘心裏都是有想法的，就是不甘心一直過苦日子，要不在賤名遍地的鄉下，他也不會咬牙掏錢請讀書人給兒女們起個好點的名字，雖說隻是按著排序和生辰八字取的，那都不是狗子狗蛋大丫二丫這些可以比的。
??景叔辰馬上坐直了，保證說：“爹你放心，我一定記著！”
??沈孟娘：“我跟你爹也不是非要你讀出什麽名堂來，想著萬一能有個出息呢？多少也是給全家長臉麵的事兒，可你也該知道家裏情況，你哥哥們都有家了，現在還行，不可能無休止供你，先讀著看看吧，要是不合適我們再討論咋辦。”
??聊著這麽重要的事兒，氣氛難免有些沉重，景季茵看了一圈，這才問：“娘，那三哥啥時候去學堂啊？”
??沈孟娘：“我問過了，學堂那邊說要是老三真要去，這幾天找機會去一趟，先生要考一考他，如果通過那就交了明年束脩，過了正月十五就去，不通過那就回家種地罷！”
??景叔辰眼裏滿是向往和忐忑。
??沈孟娘就看著他：“老三，這是一個機會，能不能把握住全看你自己，要是你過不去考驗，那就是你沒這個福氣，啥都不用說了，以前咋樣以後還是咋樣，要是能過，那剩下的幾個月你就得尋摸著掙錢了，能掙多少就能給你買啥紙筆，你自己看著辦。”
??景伯正：“娘，那難道咱們家就隻供三弟的束脩嗎？紙筆啥的他自己掙？會不會太……老三一個人能攢多少啊。”
??他這話一說，就挨了媳婦一腳。
??景伯正馬上縮回腳，沒敢喊疼。
??沈孟娘叉腰：“咱家就沒一個閑人，我指望老三讀書沒想把他養成個廢人，咱們又不是什麽大門戶能養個隻會念酸詩生活不能自理的傻子。”
??“而且剛開始學有啥好花錢的？二兩銀子已經不少了，擱在以前夠咱們全家吃多久的？總之現在都沒開始學誰知道咋樣，真有啥要掏錢我也不可能虧了兒子就是了。”
??“好了我都說累了，你們還有啥要問的不要問一次問個明白，沒有都滾回自己屋子去老娘要睡了。”
??陸陸續續一屋子人都散了，景季茵出門看見三哥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麽，就跟著進了他屋。
??“三哥，你是有啥心事嗎？”
??景叔辰拉著妹子坐下，愁眉苦臉說：
??“我心裏頭亂亂的，沒想到爹娘為我打算了那麽多，我就擔心學不出什麽名堂來白費一家子苦心，那有啥臉麵見大哥二哥？”
??“而且娘說了我不能幹等一家子養我，想半天又不知道我能幹點啥賺錢，能掙錢的不就是給人打雜嗎？我這小身板人家一般都不肯要，寫字我會的又不多，寫的還不像樣，想半天又擔心自己過不了先生那一關，這些思量全是白搭。”
??景季茵就說：“其實娘她就是擔心你以後跟哥哥們生隔閡，怕哥哥們覺得血虧不值當，你讀了書見過世麵就看不上哥哥們，不是有的讀書人會自命清高嗎？爹娘希望咱們有出息，可也希望咱們感情好好的，別出問題。”
??景叔辰點頭：“我知道，學堂裏一些人眼睛都好像長在頭頂上的，看著怪不舒服。”
??“對啊，隻要三哥你初心不改，認真讀書，別糟蹋錢，家裏也不會有意見。”
??“至於說掙錢，三哥你現在確實不好做力氣活，撐不住還把身體壓垮了，這些天你可以在鎮上或者縣裏尋個活計啊，那種記賬或者端盤子的你不都做得來？都快秋收了，秋收後還有好些日子，十一二月甚至年關那些做生意的肯定要忙起來的，你去做個短工，兩個月下來多少能攢下點紙筆錢吧？”
??“等你到學堂後，把字練好了，說不定可以接到代寫的活兒，以後就不用去打雜了。”
??景叔辰聽著，原本亂糟糟的腦子總算是有了個思路，理清楚心緒後就笑了。
??“茵茵你這說的，就沒想過我可能都進不了學堂？”
??景季茵笑說：“因為我覺得三哥肯定可以的呀。”
??有了景季茵的提點，景叔辰心裏也算是有了盤算，這天晚上都興奮得睡不著覺，第二天一起來就去找她娘，問啥時候去縣裏。
??沈孟娘把手上篾篩塞給他，“心急啥？先把綠豆殼給我去了，今天還出不出攤了？”
??景叔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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