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豬油
郭員外得知景家買豬雜賺了一筆以及弟弟自作主張要了贖身錢的事兒，覺得好多銀兩失之交臂，就罵他見識短淺因小失大。
??“景家原本一窮二白，全靠這豬下水翻了身，這點石為金的本事你不想法子學來，居然跟人要錢？你是讀書讀傻了嗎？”
??郭員外是真的氣，三兩銀子算什麽？要是弄到鹵香豬雜的配方，一年還賺不到三兩銀？偏生這個弟弟自小讀書，對生活瑣事一竅不通，一點常識都沒有，之前為了省錢辭退別的書童，現在又為了三兩銀子跟景家撕破臉丟了大好的機緣，不是傻是什麽？
??郭員外訓斥，郭夫子也不是很愛聽。
??“大哥說得輕巧，都不想想，我這不也是著急拿些銀錢回來嗎？不然老在外頭搞什麽善舉，我這點積蓄實在難辦。”
??郭員外還是說他小氣吧啦丟了西瓜。
??郭夫子現在想想也覺得自己跟景家要錢確實不是好招，早知道就接著把景三留下來，連哄帶騙也行，以後再讓景家每個月都送孝敬來，那不是啥事兒都不用幹就有收入了？
??隻可惜了現在悔之晚矣，郭夫子隻覺得自己是太過仁善，顧著情麵，才沒想到這種法子。
??這會兒聽說來的是景家堂伯和堂哥，郭夫子眯了眯眼，叫人請進來。
??堂伯一進來就不自在地搓搓手，對著郭夫子擠出個笑來。
??“老哥坐吧，不用這麽客氣。”
??堂伯見郭夫子沒什麽架子，便放鬆下來。
??郭夫子同二人說了幾句場麵話，便將二人的戒心消去，這才問道：“不知老伯這時候上門，可是有事，不妨說出來，我也可替你參詳參詳。”
??堂伯哂笑：“您真是太客氣了，我一個鄉下漢子能有啥事兒？不過是聽說我那不爭氣的堂兄弟之前不懂事，就想來看看，替他道個歉。”
??“哎，這就言重了，到底相識一場就是緣分，他誤解我，我卻不可能跟景兄計較。”
??堂伯就一個勁兒地誇他寬宏大量。
??“隻不過——”
??郭夫子來了個轉折，見父子二人都看來，便接著說：“他們在鎮上做的生意那麽好，以後說不定會掙大錢，在鎮上甚至縣城裏安家落戶，倒是有福氣，說不準以後還能經常見麵呢。”
??堂伯心裏咯噔一下，真要那樣，那他們的尾巴不是要翹上天？以前自己把那沒用的東西壓在腳下，個個都誇他有本事，要是反過來那還得了？
??“對了，不知道老哥是做什麽營生的？”
??“也不是啥上得了台麵的營生，之前就是在縣城裏賣些雜貨的。”
??“這樣，這錢不好掙啊，看老哥一把年紀了，想著也該是享福的年紀了，要是後代爭氣，說不定可以安享晚年，可惜賣雜貨嘛……這就是個辛苦生意，發不了家，最多是滿足基本的所需罷了。”
??這些話說到堂伯的心坎裏去了，連忙問他有沒有什麽好建議。
??郭夫子摸了摸胡子，意味深長道：“我就是一個窮教書的，哪懂這些？不過老哥你賣雜貨掙不了錢，身邊不是有會做生意的嗎？不妨去問問親戚的意見？”
??堂伯已經跟郭夫子一見如故了，這會兒歎了口氣，搖搖頭，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
??堂哥說：“夫子，我們倒是想問問親戚幫把手，隻可惜他們一直插科打諢，裝聽不懂，我們也不知怎麽辦好了。”
??郭夫子愛莫能助：“既然人家不肯幫忙，我也沒什麽法子了，到底是親戚，總不能去偷師學習，那不就搶人飯碗了嗎？”
??堂哥腦子突然靈光，就像被點亮了新思路。
??郭夫子點到為止，閑話幾句就送人離開了。
??-
??而村子裏，堂伯母把兒媳婦使喚去河邊洗衣服，自個兒帶著孫子在院子裏玩。
??早上吃早飯的時候就被對麵饞了一回，下午那邊又傳來一陣油香，聞著是在煎豬板油。
??這下就連老婆子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過年油水重，除了能吃到肉，也是這時候會熬上一鍋豬油，能吃一整年，這剛熬出來的豬油可香了，連油渣子啃著都好吃。
??景季茵這會兒就拿著塊油渣子在啃，剛出鍋的油渣放著不燙手了，嚼起來酥脆油香，跟吃餅幹爆米花似的。
??熬好的豬油跟油渣分別裝了兩罐子，看倆姑娘在嚼油渣，景仲茂和景叔辰忍不住也順了一塊來吃，嘎嘣兒脆，真香！
??等油渣子冷了，那上頭就比較油膩，幹吃肯定不行了，炒菜包餃子的時候放一些，那味道簡直了，不比放肉差。
??景季茵想得美美的，就瞧見堂伯母來了。
??“喲，吃著呢？”
??景季茵點點頭，看她一直盯著油渣子，有些尷尬，客套問：“堂伯母也來一塊不？”
??本來隻是客套一下，一般人聽了都會笑著說不用，沒想到她卻直接點了頭，還打頭往灶上走。
??她還說呢，“咋這灶台還光禿禿放在這，也不說蓋個灶屋圍起來，多不方便？”
??沈孟娘就在灶上忙活，聽了這話便說：“不著急。”
??之前打地窖的時候，順帶著還多弄了個灶台，等年過去了再把灶屋蓋起來，以後就不用像現在這樣，擔心風大不好燒火了。
??堂伯母隻是順嘴說了句，並不是真心想知道人家蓋不蓋灶屋，這會兒瞧見放油渣子的罐子，就伸手拿了一塊，還有點餘溫，吃起來還不錯，她吧嘖吧嘖嚼油渣子，嘴上不停。
??“這豬板油不錯啊，熬出來的豬油也清亮清亮的。量還不少，我說弟妹，正好我家還沒來得及熬豬油，晚上跟你借點豬油使使唄？等我家熬了豬油，再還你。”
??沈孟娘還真沒見著借豬油的，“一點豬油而已，哪至於借？哥嫂家裏怎麽可能差這點豬油？”
??堂伯母一聽，這就是不肯了，臉色不太好看，“弟妹你啥意思？我家什麽情況你不知道？能缺這點？不就是正好家裏豬油吃完了，還沒來得及熬新的，就借你點豬油煮一頓，咋還扣扣索索的找借口？都是親戚你計較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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