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文程似乎是有意拖延，能拖一天是一天，已經到了永泰縣了，興化就在眼前了，可依舊沒有動身的意思。光在永泰縣城內就呆了足足三天。
因為他是欽差大臣，所以不論文官，武官沒有一個人敢催他，問他，反而都得帶著笑臉陪著他。不過他們不敢說什麽並不代表沒有人敢說。
劉文程帶的一個大儒就站了出來。也終於讓李楊這幾天跟蹤沒有白費，讓他聽到了一個還算重要的消息。
那是在劉文程在永泰的第三天晚上，衛子路一個人闖進了劉文程的屋子，質問他。
衛子路是一個圓腦袋，厚嘴唇，大肚子的中年人，和劉文程差不多年紀，也算是燕國又名的大文人之一，前世李楊還很是喜歡他寫的詩，隻是沒見過他本人，這次知道是他，還特意看了他好幾眼。
衛子路和劉文程私交不錯，所以才會沒有多少顧忌的直闖劉文程的寢室。
他先開口說：“會之，你是不是遇到什麽難處了？怎麽這一路這麽拖遝猶豫。這不是你的做事風格啊！”
“哎。。。”劉文程先是一聲長歎，然後說道：“子路當初你的選擇真是明智，遠離仕途，安心做學問，現在我真是羨慕你啊？”劉文程聲中帶著委屈和無奈。
“有什麽事你給我說，給大家說啊，大家夥兒一起想辦法就是了。你看，自從你進了著永泰縣城，每晚都是唉聲抬氣的，大家都很擔心你啊！”衛子路說話很慢，音調也是悶響那種，加上他那形象，李楊可以想象他此時的模樣，一定很是憨厚真誠。
“哎。。。。”劉文程又是一聲長長的歎息，把真誠的氣氛立即轉換為虛偽，“子路，你說咱們讀書是為了什麽，不就是為了讓百姓過上好日子嗎，可這朝廷。。這些官員。。。哎，算了，不說了，省的汙了你的耳朵，沒事的，我自己會想辦法的。”
“會之，你話說一半兒，是不想讓我睡覺了。我雖是白身但我嶽丈大人在朝中還有些舊屬老友，你要真遇到什麽解決不了的麻煩了，我一定會盡全力幫你的。”
劉文程這次不再歎息，而是激動的叫道：“子路。。。”估計從一開始，從劉文程對隨行大儒名單的選擇時，就已經把衛子路算計在內了。
到現在衛子路主動提出幫忙，都應該是劉文程早就設計好的。所以劉文程按照自己的劇本，就把自己要衛子路做的事，給他說了。
他說：“子路，你還記得我給你說的，這次朝廷為什麽派我來當這個欽差大臣嗎？”
“你不是說是秦二那閹人有心害你，所以才授意別人推薦你的嗎？”
劉文程說：“我本就看不上他，他陷害我，我根本就不怕。可。。。可我當時沒敢給你們明說，其實秦二也隻是個替罪羊，真正想害我的人是太子。”
“啊。。。”衛子路都被這個消息嚇了一跳，“你又什麽時候得罪太子的？”
“在差不多半年前，太子給我寫了封密信，讓我支持他，還讓我寫篇攻擊四皇子的文章，你也知道，我隻想做學問，教學生，不想卷入宮廷鬥爭，就回信委婉的拒絕了他，就這樣算是得罪了他。”
衛子路更驚訝了，“這裏麵怎麽還有四皇子的事，我怎麽越聽越糊塗了。”
“子路，你不在廟堂不知道裏麵的內情，現在皇上有廢長立幼的心思，朝廷裏都亂成了一鍋粥了，太子現在就急著逼著像我這樣，在士子們心中多少有些地位的人表態呢。哎，，，我不懼倭寇，就算倭寇把我砍了，為百姓，我也無怨無悔，可，可，現在一想到自己白白要成為宮廷鬥爭的犧牲品，我就心有不甘呢。”
“不會的，我們幾個都支持你，不是說好了嗎，等你和倭寇談完，我們幾個就開始寫文章支持你，要是太子還敢無中生有，我們就召集士子給皇上寫萬言書。我就不信了，太子敢把咱們讀書人都得罪了。”
衛子路說這些話時，明顯情緒很激動，語速都快了不少，仿佛受委屈的是他一樣。
“子路。。。”劉文程裝出一副很受感動的樣子，聲音都哽咽了，“謝謝你，謝謝，可寫萬言書的事不能做。”
“為什麽？”衛子路忍不住提高了嗓門。
“因為他是太子，而且以後還很有可能會成為燕國的皇上，我不能因為我一個人，害的你們所有人於太子為敵，以太子心胸狹隘的性子，等他當了皇上，你們甚至你們的家人都可能受到牽連的。”劉文程說這些時，態度很是堅決，顯得自己很重情義。
衛子路到底是單純，他竟痛苦的叫道：“皇上為什麽會選這樣的人當太子啊！”
他還沒有勇氣，或著說傻到，賭上全族的命運來幫助劉文程，但他明顯對自己很失望，聲音充滿了無助和自責的問道：“會之，那該怎麽辦呢，難道你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劉文程似乎等的就這個時候，隻聽他隨意說道：“他是太子，我隻是百無一用的書生，有什麽辦法，現在唯一能想到的一個補救措施就是。。。。”
“就是什麽，你快說啊。。。”衛子路顯得比劉文程還著急。
李文程拖拖拉拉，又表現起他的高尚來：“這件事還真的你幫我，不過你放心，我決不會讓你有一丁點危險的。”
子路已經等不及了，“別說這些，快說什麽主意。”
“太子肯定等著挑我毛病。”劉文程終於不再假客氣，說出了自己的計劃，“我想了想，最能讓他跳出毛病的就是去見倭寇時從我的話裏，態度裏挑毛病出來，我這幫隨從裏就有太子的人，所以我不能輕易開口說什麽，因為隻要我說了，他們就能雞蛋裏挑骨頭，從中曲解我的話，挑我的毛病，所以我想讓你替我和倭寇談判，我在場聽著就行了。這樣他們就不能陷害我了。”
“沒問題，我去談，隻是你知道我嘴笨，反應也慢。就怕談不好。”
劉文程明顯情緒高了很多，聲音都變了“這你放心，這種談判，其實大方向都已經訂好了，隻需要對細節進行討價還價就行了，和買菜賣菜差不多，到時候我會把大部分要說的關鍵提前告訴你的。”
“好，那，太子會不會因為這個找你的麻煩？”單純善良的衛子路還在替劉文程擔心著。
劉文程一笑說：“這我都想好了，就說我病了，嗓子發不出聲來，才請你代言的，再說了有你老泰山的麵子在，他也不敢把你怎麽樣。”
“行，就按你說的辦，那咱們什麽時候出發。”
“明天就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