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0,絕影

  夜,九點。

  廈門的某個酒吧包廂。

  嘈雜的聲音,燈火酒綠,舞動的人群,這些一切酒吧的特徵,好像都被這道包廂的門給隔絕了。

  鍾晉雲晚飯過後暫時辭別小分隊,來到這裡,正是因為此時正坐在他對面,端起酒杯的人。

  絕影,現在可以喚他的真名,李河湟。

  這兩年幾乎以光速崛起的新一代刺客流派代表,萬千街球愛好者崇拜的偶像,中國街球界的明日之星,總之你可以加上無數個形容詞來形容眼前這個人,而且一點也不過分。

  「你的紅頭髮呢?」絕影指了指鍾晉雲的腦袋。

  「切。」鍾晉雲沒有接話。

  「好吧,怎麼突然會來廈門?「絕影開門見山,嘴角帶著習慣的笑容。

  那笑容在很多人眼裡都是囂張跋扈的體現,可鍾晉雲明白,這隻不過是自信的一種體現罷了。

  鍾晉雲露出相同的笑容,說道:「暑假旅遊。「

  噗!

  話一說完,絕影笑出聲來:「你還真是厲害,竟然真如他們所說,回去讀書了!「

  鍾晉雲白了絕影一眼,沒有再說話。

  絕影見鍾晉雲反應,連忙說道:「好吧,好吧,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路,我不說就是。「

  鍾晉雲晃蕩著酒杯,還是沒有回應。

  酒吧對於鍾晉雲並不陌生,酒更是熟悉不過。

  and1就是酒吧和球場的合併體,以前幾乎以and1為家的鐘晉雲對酒精和球場都習以為常,可這一次在晃蕩酒杯中,竟然能瞥見渾濁。

  「喂,我說,你不會真的告別了吧,那件事都過去一年多了。「絕影決心打探鍾晉雲的心思。

  那件事!

  就像重彈一般在鍾晉雲的心中爆炸,生起漫無邊際的蘑菇愁雲。

  咕嚕咕嚕。

  鍾晉雲突然端起一直晃蕩的酒杯,一股腦直接一飲而盡。

  呼呼呼。

  然後是重重的喘息聲,彷彿剛才喝的不是酒,是毒藥。

  「不是。「

  鍾晉雲答到。

  這回輪到絕影白鍾晉雲一眼了,可那一眼絕影看到了脆弱。

  絕影端起酒杯,將雙眼放於杯前,然後透過這渾濁的液體,看向對面那人。

  聲音突然響起,

  「你甘心嗎?「

  絕影想知道鍾晉雲心裡到底想的是什麼。

  這個先自己成名的傢伙,擁有著絕世無有的街球天賦和靈動,獨一無二的悟性和天馬行空的想法,被絕大多數人都冠以鬼才的尊稱,真的會甘心於此,然後安然地退出嗎?

  既然退出,那為何還會在前不久的對決中一展技巧,那些擯棄的街球天賦為何又重現在球場之上,一次又一次地突破,到底汗水是廉價還是珍貴,球落出籃筐的時候我看到的沮喪是假裝的嗎?這就是甘心嗎?

  「不甘心。「

  鍾晉雲幾乎是咬著牙齒說完的,說完眼角閃過一道寒芒。

  絕影心中欣喜,一把手抓住鍾晉雲的手,帶著鼓動的口吻:「那就東山再起,街球世界里一定會有我們的地位!「

  「不。「

  鍾晉雲敏銳地甩開了絕影的手。

  「為什麼!「

  絕影不解。

  鍾晉雲沉默了一會兒,嘴角輕輕地浮起:「我不搞基。「

  說完,起身,徑直離開了位置,留下絕影在那裡傻眼坐著。

  「這個傢伙!「

  ……

  「喂,在哪?「

  鍾晉雲在街邊晃蕩,夏夜的晚風清晰舒服,讓人不感疲勞。

  「打個出租去,海邊別墅區。「李威平在電話那頭回道。

  「什麼!海邊別墅?「鍾晉雲立刻腦補著一系列奢華別墅生活。

  「少廢話,速度。「李威平說完,掛斷了電話,留著鍾晉雲一個人在冷風中凌亂。誒,剛才的風不應該是這麼冷啊。

  掛完電話,鍾晉雲又在街口晃了幾分鐘,仍然不見有空出租過來,正愁要不要用網路訂車的時候,一輛通用別克的黑色suv停在面前。

  車窗搖下,鍾晉雲的面龐瞬間驚詫。

  絕影打著哈欠問著鍾晉云:「小子,要不要上來?「

  鍾晉雲瞪大了眼睛問道:「你他媽成年了沒有啊,開車?「

  「廢話少說,上車。「絕影招手后,搖起車窗。

  鍾晉雲剛上車,還沒坐穩,絕影的話便從前面傳來:「去哪?「

  「海邊別墅區,門口。「

  「嘿,你小子行啊,攤上哪個高富帥或是白富美了。「絕影笑道,「海邊別墅區,可是一般都是富人的聚集地啊。「

  「你怎麼知道?「鍾晉雲問道。

  「廢話,我就是廈門人。「

  「看來這車是你的咯,也沒聽說你以前是個高富帥啊?「鍾晉雲打探道。

  呵。

  絕影笑了笑。

  「家裡雖然不差這錢,但我不稀罕。所以這車是我自己買的。「絕影說道,「這兩年,也有點名氣,慢慢靠街球活著,居然沒死,而且生活什麼的慢慢都有了保證。也算我當初沒白瞎眼選了這條路。「

  一說完,鍾晉雲心裡五味雜陳,看向絕影的目光都有些羨慕亦或是佩服。

  絕影認識也有兩三年了,現在看看也才20歲左右,卻比當初在上海交手的時候老成許多,雖然話里自信,但鍾晉雲自然知道各種辛酸。離家出走,似乎並不是什麼新鮮事。

  街球,在中國,從來都不是一條好路。一旦你想從野球場進入街球場,想在裡面打出名堂,甚至要取得地位,那麼犧牲簡直是你無法想象的。這裡魚龍混雜,到處都有黑手,交易。若不是老金的呵護,鍾晉雲更不知道是哪裡的路人甲,或者早就淹沒。

  一門子打球的人,又有多少?

  從一而終的人,又有多少?

  「知不知道暴徒退役了?」絕影搖開車窗,點起煙火。

  「退役!」

  鍾晉雲不敢相信。

  「是啊,我也是前一陣子才知道的,聽說是腳踝壞了。」絕影抽上一口,吐出的雲霧並沒有被風全部帶走。

  鍾晉雲不語。

  暴徒,街球巨力流派的掌門,自己剛進入中國街球界響噹噹的人物,掀起中國扣籃風暴的旗杆人物,沒想到不過幾年,竟然會是以這樣的方式退役,真是唏噓不已。

  「現在巨力流在街球界跟我們刺客流也算是旗鼓相當,但願暴徒的退役不會打擊他們太多。」絕影掐滅了煙。

  「但願吧。」鍾晉雲嘆了聲氣。

  「等等,你現在有急事嗎?」絕影突然問道。

  「沒有,怎麼了。」鍾晉雲答道。

  「陪我去見一個人吧。」絕影把導航打開。

  「我靠,拉我去當電燈泡?」鍾晉雲想都不用想,這賤人肯定要干這事。

  「不不,這次不是。」絕影解釋道,「這人說是我的球迷。」

  「球迷?」鍾晉雲驚詫,「女球迷?」

  「一個叫荊軻的傢伙,鬼知道這名怎麼這麼奇葩。」絕影說道。

  「荊軻!」

  鍾晉雲腦海中閃過一個人影。

  「喂,我說,你別大驚小怪的好嗎?」絕影不滿。

  「走,速度!」

  鍾晉雲催促道。

  是同一個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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