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六章 不安寧的夜晚
計程車內。
「同學，友誼路哪？」司機問著這個從上車開始一直看向窗外的男生。
「前面右轉，沿河的那個麥當勞停。」鍾晉雲口氣依舊很冷，就像現在這個時段的河風一樣，讓人感到刺骨難受。
嘀嘀嘀。
車鳴了三聲，總算停了下來，鍾晉雲匆匆付了錢下車。
6點40，早了20分鐘。
鍾晉雲將手機放進口袋，直徑走進了這家麥當勞店。
三樓，右角靠窗，這是鍾晉雲每次來這家麥當勞店子的固定位置，似乎來店子的其他人對那個地方完全無感，無論鍾晉雲什麼時候來，都會看到那個位置空空蕩蕩，座椅就會呼喊著讓他主人過來。
「咦，有人。」這一次，鍾晉雲臉上不如之前平靜，因為那個靠窗的位置，有個人背向著他。
女生？
張語琪。
稍微走近的鐘晉雲一眼就辨認出了這個熟悉的背影。
是每次上課睡覺之前的最後看到的背影，
是每次醒來第一眼看到的背影，
是偶爾會轉身告訴鍾晉雲作業在哪的背影，
是語文考試的時候，會稍稍偏離座位一點的背影，
鍾晉雲更不知道的是，
安靜的在角落，默默注視著籃球場上的倩影。
「你這麼早就來了。」鍾晉雲坐到了熟悉的位置，看著張語琪的臉安靜地說道。
沉浸在書中的張語琪突然大驚失色，抬頭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張語琪抿嘴問道。
「碰巧吧。」鍾晉雲在心中笑了笑，卻沒有表述出來。
「那好吧。」張語琪嘟著嘴說道，「既然都到了，我們開始吧。」
「喂，要不要這麼快啊，我都沒來得及喝口水。」鍾晉雲指了指桌旁的果汁。
「快點！~」張語琪已經將書本打開。
（人群熙攘，有人在唱歌，有人在交談，有人在寫作，有人在靜坐。而我們只聽到了月亮在雲中歌唱，燈與影在交談，筆在書本上細細譜寫，而我抬頭剛好看見你對我微笑。）
……
「好了，都已經九點了！」張語琪翻著手機，十分驚訝地喊道。
「呵，時間過得真快。」鍾晉雲喝了一口果汁緩解一下疲勞感。
「都怪你。」張語琪也是喉干舌燥地忙喝水，「誰知道你語文會差成這樣，這麼久時間，才只幫你把古詩詞完成了一半。」
「怪我咯。」鍾晉雲翻了一下白眼，「我已經很努力了，這遊戲太難。」
「遊戲？太難？」張語琪不懂網路用語。
「沒什麼，沒什麼。」鍾晉雲起身，「時候不早了，我們回去吧。」
「嗯。」張語琪收拾著書包，心情安心了許多，這句話似曾相識。
……
出了麥當勞大門，單衣的鐘晉雲立刻感受到了武漢最冷河風的親密呵護。
「阿嚏，阿，阿嚏！」
鍾晉雲身體不住地縮在了一起。
張語琪則暖和的許多，本打算穿著連衣裙過來的，卻在出門的那一刻立刻打道回府。
「你的外套呢？」張語琪問道。
「被貓叼走了。」鍾晉雲胡亂一言。
「貓？」張語琪瞪大了水汪汪的眼睛。
「不礙事，不礙事。我還挺得住。」鍾晉雲連忙扯開話題，「你家在哪，要不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不太遠，打車不要10分鐘就到了。」張語琪很淡定地回答到。
「好吧，那我送你到路口，這裡不好打車。」鍾晉雲瞟了一眼周圍環境說道。
這個時間點，正是路邊燒烤店生意最紅火的時候，火鍋，啤酒，燒烤，不亦樂乎。
人群涌動，所以也是非常擠亂。
鍾晉雲在前頭小心地領著身後緊跟的張語琪從人群中穿越。
突然，前頭一家小店，傳來噼里啪啦的聲音，陡然怒罵聲響起。
「你小子，錢不夠，在我這裡吃霸王餐？！」店主正雷聲赫赫地一腳直接踹翻眼前這個晃晃倒到的男子。
「老二，操傢伙，媽的，也不看是誰家開的！」店主繼續怒吼著。旁邊一人已經從邊上操起一根鐵棍。
「卧槽，弟兄們過來！」
人群圍得越來越多，操傢伙的人也越來越多，看起來單方面的屠殺即將爆發了。
而地上那個傢伙完全沒有弄清楚狀況，眼睛一閉一睜，時有時無打探著周圍。
「前面好像有情況。」鍾晉雲警惕地提醒了身後的張語琪，便小步跑了過去。
「喂，鍾晉雲。」張語琪也連忙跟著走了過去。
「喂，我說小子，你最好老實把錢交出來，不然你孫爺爺叫你有今天，無明日！」店主非常囂張地一腳狠狠地踩中地上男子的胸口。
「媽的，你還想活不活！」又有人補上一腳。
「一個拿著破籃球的窮逼樣，也給老子裝！」又是一腳。
人群中。
鍾晉雲和張語琪打探著情況，已經得知了地上那個男子好像是酒錢不夠，就成現在這樣子了。
「好可憐。」張語琪手捂著嘴巴小聲說道，「他樣子好像是個學生。」
鍾晉雲順著張語琪的話語仔細打探著地上的人，燈光下的男子，酒紅色頭髮，一席黑衣，約莫一米八的個子，身體看起來十分精壯，但很明顯，在酒精的催眠下，已經連東西南北都無法分別了。
就在鍾晉雲打探的時候，周圍人已經一哄而上，紛紛抬腳踹去，一時間場面不堪入目。
「鍾晉雲，你去幫幫他吧。」張語琪已經用手捂住了眼睛，聲音帶著憐憫和請求。
「恩。」
鍾晉雲看到籃球的那一刻就有向前的衝動了。
不就是酒錢，正好書生那邊給的還有很多，本大爺給你付了。
「喂喂，我說各位大哥，停停。」鍾晉雲橫生殺出，一把手拉住了店長。
「小子，你哪來的！」右手邊的人一看有人過來干擾，橫生就是一腳踹去。
「呀！」張語琪不禁大聲叫了出來。
還好鍾晉雲靈敏，及時的一個閃躲，逃過一腳。
「大哥，有錢好說。」鍾晉雲連忙掏出錢包，說道。
眾人一看鐘晉雲手上的錢包，自知事情有了著落，最後通通再給了一腳后，便回過神來。
「你看夠不夠。」鍾晉雲邊說邊打探著周圍的近景。
好傢夥，這個傢伙光白酒就喝了不下5瓶，還有一箱啤酒，也是叼的飛起。
「哼，小子，算你走運！」店長從中抽出一疊，將錢包甩在地上，吐了一口唾沫星子。
張語琪見眾人撤去，連忙跑過去，幫著鍾晉雲將男子扶起。
「喂，兄弟，你還行不？」鍾晉雲晃了晃眼前這個醉醺醺的男子。
「小事。小事。」沒想到男子並未完全醉去，擺手說道，「剛才謝了。」
「喂，兄弟，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鍾晉雲大聲沖男子耳朵喊道。
「先上車。」男子擺手繼續說道。
呵，你倒是不講禮啊！
鍾晉雲扶著這個一身酒氣的男子朝路口走去。
運氣還真不錯，不一會就在夜晚連續攔下了兩輛車，先將張語琪送走，然後一把手將男子推向後座。
「兄弟，你行不行。」鍾晉雲問著。
男子沒有說話，舉出『OK』的手勢。
「知道去哪嗎？」鍾晉雲繼續問著。
還是『OK』的手勢。
「哥們，說他去目的地，錢給你。」鍾晉雲關上車門。
「好嘞！」青年司機踩動了油門。
眼見計程車發動的一瞬間，鍾晉雲一眼瞥見路邊還有一個籃球，連忙喊道：「兄弟，你的球。」
話音剛落，車內吼出一聲：「送你啦！」
聲音很響亮地迴響在河風中。
鍾晉雲撿起籃球，笑著說道：「好奇怪的人。」
誒，好像有字。
滄行。
娟秀的字刻在籃球條紋交界處。
「可惜，店主不識貨，這球都不止一千了。」鍾晉雲掂量著籃球朝反方向走去。
……
另一邊在計程車內。
「哥們，去哪？」青年司機從內後視鏡里問著後座那個橫躺著的男子。
「珞珈山街武大附屬球館。」
男子說完，便陷入沉睡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