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千零九十二章 作怪
告別了這些孩童后,韓樂便徑自來到數裡外的半山腰。
原本凄厲哀嚎的鬼煞廟,在韓樂邁入的一瞬間,突然變得聲平浪靜,死寂無比。
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浩瀚丹煞,即使沒有刻意釋放,哪怕泄露些許出來,也將周圍的邪穢氣息給壓制下去。
這廟宇內有八九頭狼眼鼠眉的邪獸,正驚秫顫抖地看著他進來。
韓樂根本不予理會,卻是抬頭冷眼掃視著四周。
這座廟宇起碼荒廢了七八十年,但不管是地板還是牆壁都乾淨如新,似乎經常有人打掃,明白是這些邪獸所為。
估計它們把這裡當成了蝸居,才會這般時常照拂。
他一路而入,只見廟宇大堂上矗立著一尊山神石像,儘管看起來還算慈祥,但尖牙凸眼,毛髮臃腫,不像人形。
他只是打量幾眼,便察覺到了一些異樣。
當即抬手一掃,將石像下方的一層枯泥揭開,裡面果然別有藏洞,正暗藏著一張血腥符紙。
他果不其然,冷笑道:
「周圍並沒有察覺到陣法的跡象,我還奇怪怎麼陰屍之氣如此濃郁,原來是此物在作怪。」
這座山神廟的石像,外層泥不知被什麼驅邪水染過,原本能起到鎮邪作用,但現在邪中藏陰,卻是起到負作用。
一旦方圓百里有人死去,魂魄就會被這張血腥符吸引過來,最後成為養分。
時間一長,這裡就會變得魔魂遊離,化作聚陰之所。
要是不管不顧,再任由它衍變數十年,說不定就會誕生出幻魔來。
像這種邪惡手法,無需細看便知是邪派弟子之前缺少幻魔祭煉,因此以這種方法來蘊養幻魔。
但現在災劫一起,原本各種隱世不出的魔窟慚慚浮出水面,幻魔多不勝數,因此已經用不上這種粗劣手段,這廟宇便愈發破敗下來。
這上百年時間,這座雕像不知封禁了多少屍魂,就連現在還有數頭魂魄正在遭受煉化的痛苦。
它們本身已經苦不堪言,只是被韓樂身上那浩瀚的氣息所壓,居然無法發聲。
韓樂略一沉吟,雖然這裡已經荒廢,但普通人靠近后沾染了邪氣,肯定會精神恍惚,長久下去甚至傷身傷神。
既然被自己碰上了,那自然不能讓它繼續為禍。
他抬手一指,一道指勁正中血煞符紙,只聽噗呲一聲脆響,當即將上面的邪術破掉。
整座石像微微一震,再也禁錮不住屍魂,那幾頭魂魄脫困后,自發地對著韓樂恭敬一拜,這才散落地府去了。
韓樂看著它們離開后,再揮袖一甩,將石像上面積儲了上百年的陰邪之氣清掃乾淨。
處理完這件事後,他正打算覓地打坐,那數頭蜷縮在地的邪獸,卻不敢離開也不敢動彈,一直看著他處理。
這時,其中一頭體型稍大,毛色純黑的邪獸眼珠轉了轉,忽然用嘴拖了一塊潔凈竹蒲過來,又像人一般對他鞠躬作揖。
韓樂微微頷首道:
「你們還算識趣。」
他略一思索,便取出一顆丹藥拋過去道:
「我無意將你們的蝸居之所破壞,這一顆蛻化丹便算是賠償吧。」
那邪獸似乎驚喜無比,用爪子小心翼翼地抱著,又對韓樂躬身幾拜后,這才帶著一群邪獸走了出去,頃刻消失無蹤。
韓樂在竹蒲上坐了下來,一副穩坐釣魚台,靜候那人上門。
他當時跟小六子說話時,並沒有刻意避忌其他幾人。
儘管小六子叮囑過他們不要亂說,但有『大師授法』的消息仍舊傳得沸沸揚揚。
雖然有不少人意動,只是一聽到要前往鬼煞廟,便有攜程旅行網猶豫不定,生怕是騙人把戲。
只不過,這天下間從不缺少膽大的人,紛紛冒險結群而來。
但奇怪的是,凡是爬上半山腰煞廟的人,等到隔天醒過來后,便發現已經回到家裡。
而關於昨晚的事,卻怎麼都回憶不起來,只是感覺身體比以往強壯了不少。
這消息一出,更是像插了翅膀一樣,往無數村莊擴散開去。
而此刻,距離鬼煞廟十數裡外,有一座叫『姚家莊』的村落。
村尾有一間殘破瓦屋,裡面正有一名孩童端著一碗藥水,喂服完卧病在床的老婦人後,輕聲道:
「娘,大夫說你操勞過度,要好好修養一段時間,孩兒去幫村長家洗衣去了。」
老婦人咳嗽幾聲,最終微微嘆息,算是答應。
這孩童名為姚鋒,父親早幾年被征去當兵,結果橫死沙場,只留下一對凄慘孤母。
他年紀還不足十歲,母親又卧病在床,平時只能接一些粗活來救濟,生活頗為拮据。
當聽聞有一位大師有辦法令人變得頭聰目明,身強體壯,能以一敵眾后,便下決心要去拜師。
他並沒有想太多,只想著到時學得一身力氣,能夠賺錢治好母親的病,就算上天庇佑了。
姚家莊距離鬼煞廟有十一二里路,對普通村民而言也就三兩個小時路程,但對他這種孩童卻十分不易。
要是獨自前往,一旦碰上劫匪或狼群,那肯定有死無生。
此刻已經將近下午,他怕錯過了時間,便打算早點前行。
儘管他年紀尚小,但也算聰敏,主動幫那些商販提貨物,三個多小時后便結伴跟隨來到附近市集。
這邊距離鬼煞廟還有數里路程,而且現在還不到凌晨,他便向商販討要一塊火折,孤身一人上路。
就這般走走停停行了一個多小時,忽然察覺身後有些異動,轉身一看,便見一隻黃毛小松鼠正站在樹杈上,眼珠滴溜溜看著他,爪子上還握著一枚松果。
姚鋒摸了摸被松果砸中的腦袋,迷糊道:
「小傢伙,你扔我幹什麼?」
只見那小松鼠吱吱呀呀叫了幾聲,還伸出爪子指向另一邊。
姚鋒瞬間醒悟過來,叫道:
「啊呀,糟糕,莫非走那邊才對?」
他對著小松鼠拱了拱手,隨即看向四周,此刻夜色籠罩,手中火摺子早就燃燒完,加上又是荒郊野嶺,很難辨認路徑。
不過他卻有一項異能,就是能夠洞察黑暗,勉強能在夜色中行走,這也是支撐他來拜師的信心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