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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四章 老天爺沒有糊塗

  可是不對呀,她不是初中時就喜歡鄒子琛嗎,怎麼又變成阿哲了呢?

  她又娓娓說道:「他出事的前一晚,我給他打過電話,問他高考分數下來了沒有,什麼時候回來,他說剛好明天他爸媽要回北京,他會跟他們一塊回來,還說分數已經下來了,他的第一志願是清華,說是收到通知書了,所以他要回來親口告訴他老爺(南方叫外公)。」


  「第二天中午,我又給他打電話,因為我忘了問他們是坐飛機回來呢還是坐火車,我想去接他們,卻不想打過去,正是他們車子出事的時候,我從電話里聽到他媽媽驚叫聲,我當時就覺的情況不對,問他是不是出事了,他說踩剎車失靈了,而前面有一個急拐彎。我連忙問他們現在的位置,他說在江西104國道上,很快我就聽那邊傳來『嘭』地一聲像是什麼爆炸了,葉哲在那頭大喊了起來,隨著是他媽媽的疼嚎聲,無比凄慘,我在電話另一頭,嚇的全身發顫,聽到葉哲喊火,應該是車子起火了,隨後是一聲聲的慘叫聲,電話很快就斷了,我想車便是那時衝出護攔,掉下懸崖。」


  「一家人本來是高高興興回北京報喜的,卻就這麼毀了。」


  我震驚的望著她,原來當天她跟阿哲通過電話,所以他們才懷疑車子被人動了手腳。


  歐陽雪朝我輕笑了一下,我以為她話說完了,卻不想她接下來的話,幾乎讓我……窒息。


  她轉眸定定的望著我,眼眸微微縮了一下:「車子掉到懸崖下的河道里,葉哲父母當場死亡,葉哲因為坐在後座,衝擊力小一點,只是一時暈死過去,很快在水裡嗆醒,好在車子後窗是開著,所以他逃了一命,可是因為身體損傷太大,他沒游出多久,就被衝到了下游。」


  「是我找到他的,是我懇請爺爺用部隊的特權,從江西分區調了四架直升機,延著104國道找到那條河,整整搜索了一天才找著他,當時他幾乎已沒了半條命。


  因出事時,我在電話聽到葉爸爸喊了一聲,車子肯定被人動了手腳,我跟鄒爺爺把這事一提,鄒爺爺便讓人封索了消息,就當他是跟他爸媽一塊葬在了那條河裡。」


  我望著她幾乎石化了。


  她的意思是……阿哲沒死,難到,我不由的往樓上瞥了一眼,那張全家福的照片在我眼前閃過。


  「沒錯,鄒子琛就是葉哲,葉哲就是鄒子琛,車禍時他整張臉都被燒傷了,身上也有多處燒傷,好在不是很嚴重,做了幾次植皮手術,身上的傷幾乎都好的看不出來。」


  「可是他腦子撞傷了,有一塊淤血壓堵在他腦部,使他失去了幾年的記憶還有小時候的記憶也是片段的不怎麼連貫。」


  歐陽雪深吸了一口氣,大墨鏡下似有晶瑩的東西流了出來,她摘下墨鏡下,輕拭了一下眼眶,又道:「從他出事後,我就一直陪在他身邊。他的命也是我撿回來的,他這一生只能是我的。」


  我感覺自己腔腹像是要爆了,難受的要死,我大口的喘著氣,望著她,想喊,卻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


  「所以林童,我是絕對不會放手的,要不是你父親勾結孟志傑,葉家也不可能出事,你父親害死了他父母,你們是不可以在一起的。不然他爸媽在天都不會放過你。」歐陽雪厲聲低喝。


  我重重的捶著胸口,瞠眸,望著樓上,歐陽雪在說什麼我已是一個字也沒聽進去,眼眸睜的大大的,卻無淚,只有「啊…啊」的哀叫聲。


  「你沒事吧?」歐陽雪終於發現我有點異常。


  我只覺全身都痛了起來,胸口悶的要窒息,剛要起身,更一頭栽倒在地,全身抽搐,意識卻很清醒。


  歐陽雪嚇的連聲呼救。


  還好這裡離醫院後門很近,進進出出的醫生護士也多。沒一會,就有人蹲到我身邊,見狀,在我胸口重重的壓了幾下,又捶了幾下,我猛地咳了一聲,胸腹一下順暢了起來,不斷的喘著氣,大口的吸氣。


  「你受什麼刺激了,」穿著白大封的男望著我,喃喃:「年紀輕輕的,怎麼會犯假性心梗呢?」


  我無力回他,而是空洞的望著天空,感覺自己的靈魂好像在飄離身體。


  「醫生,她沒事了吧?」歐陽雪在一旁嚇的小臉煞白。


  那醫生看著她愣了愣,像是認出她來,「現在沒事了,不過剛才要是沒及時急救,她就有生命危險。」


  我被他們扶進醫院,量了血壓,又拍了心電圖……在做檢查的過程中,我手機響了好幾回,可我都沒勇氣看。


  在等查檢結果時,我與歐陽雪坐在醫院的過道,她帶著一個超大黑鏡,又帶上了口戴,把自己捂的跟阿拉伯人似的,確實沒人在認出她來。


  「林童,我剛才說那些話,沒有要刺激你,那天沒跟你說實話,就是怕你知道了他的身份會糾纏不清。」歐陽雪估計是被我剛的反應嚇著了,心裡有點過意不去,變的柔聲細語。


  「那你今天為什麼又要告訴我?」我聲音淡淡的。


  「他的手術不能再拖了,剛才朱醫生找我談了,最近他發燒的頻率越來越頻繁,在這樣下去不但會失明,還有可能會引起別的病發症,所以我才來找你……」她望著我,墨鏡后的神情落寞月悲涼。


  「手術有些什麼風險?」以我對鄒子琛的了解,若是一個簡單手術就能解決他現在的狀況,他肯定不會憂鬱的。


  歐陽雪深吸了口氣,「手術若成功,他有可能就會想起所有的事,也有一種可能,那就……是所有的事他都會不記的。」


  我驚愕的望著她。


  「不管是那種,都比他現在這種狀況要好。按說腦外傷,一般情況下會讓人降低記憶還有可能會出現癲癇,可他情況特殊主要傷在右腦,淤血壓著腦血管、神精,腦供血一但不足他就會暈倒,然後就會發燒,還會引起別的病症,久而久之,他的身體就會越來越弱,說不定那天暈倒后就再也醒不過來。」她越說面色越凝重。


  我怔住,輕問道:「之前,他一點也不記的我嗎?」眼淚終於流了出來,我忙掩面,趴在雙膝間。


  最近我流的淚眼,都能奔流成河了。


  其實我疑惑過,可怎麼也不敢想他真的是阿哲,他變的太多,阿哲身上的影子幾乎沒有。


  「記不記的,我現在也不清醒,但至少他現在是活著,你應該高興不是嗎?」歐陽雪又冷笑道:「不過他早已不是當年的那個葉哲,他現在是鄒子琛。」


  我抹掉淚,坐直了起來,「你要我做什麼?」


  「勸他出國,儘快手術。」隨之她又補了一句,「但是,你最好先不要讓他知道你已知道他身份的事,不然……我怕他不肯走。」


  「好,」我咬牙應道。


  「林童,你現在知道他是葉哲了,那你也應該知道你跟他之間隔著什麼,所以你就當作為你父親贖罪,幫他一次,他要是能全記起來,至少還會念你的好。」歐陽雪話裡帶著警告之意。


  我嘴角暈開一抹苦笑,「不管怎樣,謝謝你救了他,謝謝你這麼多年陪在他身邊,放心,我一定會讓他儘快出國手術。」


  歐陽雪望著我怔住,她帶著大黑鏡我看不清她的眼,但她僵碰的面色,可見她有點驚訝。


  「林童,我知道你曾經跟阿哲有一段難忘的感情……但那都過去了,這麼多年陪在他身邊的人是我,我跟他結婚是遲早的事……」歐陽雪再次提醒我,暗示我跟鄒子琛是不可能的。


  「失陪了。」話落,我起身跑進了洗手間。


  趴在水池邊,打開水龍頭,捧起冷水,拍打在臉上,只覺臉都被自己拍疼了,我才關掉水龍頭,望向鏡子里的自己,瞬間憔悴的有點沒人形。慘白的臉,浮腫的眼,無比哀戚的眸子,泛白的雙唇,像個女鬼。


  可我望著望著,突然就那麼笑了起來。


  原來阿哲真的還活著,看來老天爺沒有糊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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