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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4章 首次同眠

  陸蓉顏抬眼掃過虛掩的房門,幾個護士模樣的小姑娘正從門口經過,她氣急敗壞地瞪著身上肆無忌憚的男人,紅著臉低聲吼著:「陸岸琰,你……你幹嘛?你走開!你不怕被人笑話我還怕呢?」


  陸岸琰抬手擦去嘴角的水,挑眉,「不是你要喝水?」


  他居然含了最後一口水沒咽,這傢伙!

  「……」


  陸蓉顏竟然無從反駁。


  不得不承認,她剛才的確是說得晚了些,她開口的時候,陸岸琰已經將最後一口水都含在嘴裡了。這種情況最尷尬了。


  可是,開水間明明就在對面……


  她怎能屈從於他的歪理,「我是說要喝水,可沒說要喝你的口水?」


  「不願喝我的口水?」陸岸琰擰著眉心,眼底透出些許譏諷,「言不由衷的女人。」


  事實上,就在陸蓉顏說完剛才的話后,便立刻後悔了,因為她的這句話很容易令人曲解成挑逗的意思,尤其是面對著陸岸琰這種閱女無數的「性情」中人。


  果然……


  陸岸琰已經向著她走了過來,越來越近,看似平靜的臉上隱藏了怎麼的暗潮湧動?

  她不知道。


  也許,他對其他女人也是這個樣子吧。


  陸蓉顏立刻警覺起來,將身子往後移了移,臉色憤然:「陸岸琰,這裡是醫院,你不能亂來!」


  「若是我說『不』呢?」陸岸琰的嘴角勾起深意難測的弧度。


  他一步一步向著她靠近,她的身子貼著牆壁,已經退到無路可退。


  就在她打算側身躲到旁邊時,他已經伸手抓住了她的手,她下意識地反抗,卻被他恰到好處地按住。


  抬手,他熟練地拔下了她扎在手背上的針頭。


  「……」


  陸蓉顏抬首看了看頭頂已經空掉的點滴帶,一臉大寫的尷尬。


  還有比她更蠢的人么……


  「摁著。」


  「嗯?」


  「蠢貨。」


  「哦?」


  陸蓉顏低頭看著陸岸琰遞到面前的棉棒,才一下子明白過來,窘迫地接過來,摁在手背處的針孔上。


  「陸大夫,是發燒燒出臆想症了么?」


  「……」陸蓉顏尷尬著,哭笑不得。


  就在她還在為自己的愚蠢感到可恥時,陸岸琰直接俯身將她抱了起來,大步出了輸液室的門。


  「去哪兒?」


  擔心又被他嘲笑,她的聲音里透著虛,但是,她是實實在在地不想在這個時候與他在人前秀恩愛。


  「如果你願意睡在輸液室,我沒有意見。」陸岸琰邊說邊抱著她往前走。


  陸蓉顏只得放棄反抗。


  現在的時間已經接近凌晨,輸夜室里人來人往,的確不是一個休息的好處所。


  「你讓小鄭送我回別墅。」她說。


  陸岸琰也不理她,只自顧自地進了電梯,直接按下了他辦公室所在的九層。


  去他辦公室?

  不會要她睡在醫院時刻守護著他的心上人吧?

  「曲玉溪那裡不是有護士?」她沒好氣地說。


  「……」


  陸岸琰微怔了一下,冷冷掃她一眼,竟意外的沒有出聲,只是抱著她出了電梯,大步走到辦公室門口,抬腳「啪」地一聲便將門給踢開了。


  接下來,她被沒輕沒重地丟到他辦公室裡面休息室的單人床上。


  她下意識地抬眼打量著四周,他的辦公室她極少進來,裡面的一切對於她都是陌生的。


  「今晚我們睡這兒。」他說。


  陸蓉顏注意到,他剛才說的是「我們」。


  這麼多年,他跟她一直都是分開睡,沒想到為了曲玉溪,他居然願意做出這麼大的犧牲。


  陸蓉顏只覺得諷刺。


  「我不習慣與別人同床。」她裝作漫不經心的樣子。


  「我也一樣,不過……」他的嘴角勾起一道冷弧,「……特殊情況,特殊對待。」


  特殊情況?


  當真被她給猜中了,果然是為了曲玉溪。


  「那我去外面的椅子上睡。」


  她作勢便要下床,卻被陸岸琰一把按下了,他抬眼瞪著她,眼底透出不耐煩的訊息,「如果不想被我從九樓窗戶里丟下去,就乖乖躺下。」


  哦……


  透過那道不耐煩的眼神,陸蓉顏在他的眼底看到濃濃的倦意。


  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他好像上周一直都是早出晚歸。


  不同與以往,他往常通常都只是晚歸,早上的時候卻是遵照醫院裡的作息時間,因為他只要八點之前到輔仁便可以,所以他最早也不過是六點多鐘起床,而上周,他好像一直都是凌晨四五點鐘就出門,回到家裡也都是滿身疲憊的樣子。


  雖然不知道他在忙什麼,但看到那雙疲憊的眼神,陸蓉顏莫名地感到心疼,當即也不再說什麼,只是乖乖在床上躺下,翻身背對著牆壁,一句話也不說。


  陸岸琰不再說什麼,緊挨著她的身子在旁邊躺了下來,不多時陸蓉顏便聽到他略有些粗重的呼吸聲。


  他居然這麼快就睡著了。


  狹窄的單人床讓久久難以入睡的陸蓉顏不可避免地感受到了擁擠,但是,為了不吵醒沉睡中的陸岸琰,她始終將身子緊貼著牆壁,一動也不敢動。


  空氣里瀰漫著他熟悉又陌生的氣息,耳邊是他均勻的呼吸,還有他的人,正真真切切地睡在她的旁邊。


  陸蓉顏竟一時間有些恍惚,有些難以置信。


  她慢慢轉過頭,想要去看看他的臉。


  陡然……


  「玉溪!快跳車!危險!」


  陸岸琰猛地坐了起來,坐在那裡「呼呼」喘著粗氣。


  過了片刻他才回過神來,抬手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看了眼身邊的陸蓉顏,起身,推開休息室的門走到外面的辦公室。


  陸蓉顏坐了起來,悄悄伸出手去拉動旁邊的百葉窗,她看到陸岸琰打開了外面辦公室的燈,然後走到辦公室前,從抽屜里取了根煙出來,點燃,抽了一口,走到落地窗前,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望著外面燈光輝煌的城市夜景若有所思。


  他剛才睡夢中喊出的聲音陸蓉顏聽得清清楚楚,還真是心上人啊,就連在夢裡都能看到她的影子。


  本來就睡不著的陸蓉顏愈加沒有了睡意,她重新在床上躺好,拉了被單蓋在身上,腦子裡反反覆復都是他剛才陡然坐起時的場面。


  玉溪……


  玉溪……


  她突然莫名地感到壓抑,壓抑地難以喘息,就彷彿空氣中百分之二十一的氧氣都被抽空了一般。


  她只得站起身來,走到窗邊拉開了玻璃窗,寒涼的空氣撲在她的身上,她「激靈」了一下,清醒了好多。


  陸蓉顏不記得她是什麼時候睡著的,也不知道陸岸琰有沒有再進來過。


  她只是真真切切地記住了這天晚上她做的一個夢。


  在夢裡,她又見到了最疼愛她的媽媽。


  她生病了,渾身燙的厲害,她難受躺在床上,一遍一遍地叫著「媽媽……媽媽……」


  媽媽果然就來到了她的身邊,探身將她抱在懷裡,一聲一聲叫著她的名字:「蓉顏……蓉顏……蓉顏……」


  「媽媽,我難受,我好難受。」


  她窩在媽媽的懷裡,喃喃說著:「媽媽,我難受,我頭疼……」


  媽媽拿冰袋幫她冷敷額頭,又拿酒精幫她擦拭著身上有助於散發熱度的部位,媽媽的動作好輕柔,媽媽的手也好溫暖。


  她好像已經很久感受到這般溫存了。


  她緊緊抱著媽媽的胳膊,生怕一睜眼,媽媽就會離去。


  她還有好多話要對媽媽講,她憋了五年的委屈,這些她越來越難以承受的委屈,在一刻,她都要對著媽媽一吐為快:

  「媽媽,我真的過不下去了,我想離婚……」


  「岸琰他根本就不愛我……他不愛我……在你們面前,他對我的好都是假的……」


  「他的心裡只有他的大嫂……那個曲玉溪……」


  「今天下午我發燒了……我燒得很難受……還有……我的腳傷還沒有完全好……可他卻半點都不在意……」


  「你都不知道他有多愛她……就連她手術的時候他寸步不離地守著她……我就在旁邊,可他根本就不在乎我……」


  「媽媽,我很愛很愛他的……真的很愛他……不是是因為簫簫……就是單純的愛他……嗚嗚……」


  在夢裡,她流著眼淚說了很多,可是媽媽卻自始至終一句話都沒有說,只是將她摟在懷裡,緊緊地摟在懷裡,默默地抱著她,陪著她,直到她慢慢睡去……


  清晨,陸蓉顏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看了看四周稱不上熟悉的環境,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酒精味兒。


  她還是睡在陸岸琰辦公室的單人床上,可是卻看不到陸岸琰的身影。


  難道,他昨天在辦公室里待了一個晚上?

  她不可避免地又想起了昨天的那個夢,她傻傻地望了望四周,並沒有看到媽媽的影子。


  傻子,那不過是個夢罷了!她拍了拍自己的腦袋。


  桌子上擺著的一隻冰袋還有一小瓶酒精進入她的視線,還有旁邊散落的藥棉,她記不起來,是不是昨晚他們進來的時候就在那兒了。


  門外,一個中年婦人的聲音飄了進來。


  難道,真是媽媽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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