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6章 一輩子愛一個人
「夫人！夫人，少爺回來了！」
正在花圃中修剪花花草草的王綺麗，聽得管家一喊，握著剪子的手驀地一偏，一朵正盛開的芙蓉花「咔擦」一下，就斷送在了她的手裡。
若換做是從前，她一定痛心疾首，可現在她顯然無心顧及那麼多，她回頭問跑進來的管家，「你說誰回來了？」
「少爺！夫人，是咱們少爺回來了！您趕緊出去看看！」
「哪個少爺？」王綺麗握著剪刀的手還抖得厲害。
「還能是哪個少爺，您的兒子，樓司沉少爺啊！」
王綺麗聞言，把手裡的剪刀一扔，快步就往外沖了出去。
管家也連忙跟了上去。
這會兒，樓司沉領著暮楚在正廳里候著。
暮楚緊張得有些不知所措，樓司沉牽著她的手卻始終沒有放開去。
王綺麗一進門就見到了廳里的樓司沉，有那麼一瞬的，她幾乎還有些不敢相信。
她兒子離開這個家，已經整整六年光景了，這六年來，關於他的行蹤，傳得沸沸揚揚，有人說他失蹤了，更有人說他其實早就已經死了，起初王綺麗是不信的，她好端端的兒子，怎麼可能會無緣無故的就死了呢？何況，連個屍首都沒見著過！可隨著時間推移，一年又一年過去，她的寶貝兒子就跟人間蒸發了似的，再也不見行蹤，任由她如何不相信兒子已故的消息，卻也無法再說服自己。
可眼下，那個離家六年的孩子，又回來了！
王綺麗覺得一切都像在做夢一般。
「司沉！」
王綺麗熱淚盈眶，激動的一把迎了上去，「司沉，真的是你嗎？」
她完全不敢相信。
「媽，是我！」
樓司沉的聲線，因起伏情緒而嘶啞了些分。
「真的是你？」
淚水模糊了王綺麗的眼球，她仰頭，細緻的打量著自己的兒子，顫抖的手撫上他的面龐，彷彿是急切的想要證明著他真實的存在，「司沉！」
王綺麗哭著撲進兒子懷裡，激動的抱住了他，「媽以為你再也不會回來了！嗚嗚嗚……」
聽著母親的哭聲，樓司沉心如刀絞。
他都三十好幾的人了，卻還在讓母親為自己操心，他著實不是個孝順的兒子。
「司沉，你瘦了！」
王綺麗看著精瘦的兒子，心疼極了，「你這些年都上哪兒去了？」
「媽，我沒瘦呢！是你的錯覺而已。」樓司沉握著母親的手，斂眉，心疼的看著她，「倒是你，真瘦了。」
「媽老了……」王綺麗一聲感嘆，抹了抹眼角的淚痕，「你回來了就好，回來了就好……」
王綺麗說完，這才注意到了兒子身邊站著的女人。
在見到暮楚那張熟悉而又讓她生厭的面孔后，王綺麗剛還欣喜的面容頓時扭曲了些，她一把拉過自己的兒子，有些生氣的質問道：「你帶她來家裡幹什麼？你還在跟她來往？」
暮楚緊張的抿了抿唇，看著王綺麗那副模樣兒，她多少是有些害怕的，但還是禮貌的打了聲招呼：「伯母好。」
「誰是你伯母了？你瞎喊什麼！」王綺麗滿面怒火。
樓司沉拉了拉暮楚的手，低聲道：「該改口叫媽了。」
「……」暮楚和王綺麗都同時把視線朝他看了過去。
暮楚實在是囧了。
敢情這傢伙還嫌她和他媽之間的火勢不夠兇猛，這個時候，居然還往上頭澆油。
「媽，我和暮楚已經結婚了，希望你能祝福我們。」樓司沉說話間，握緊了暮楚的雙手，那架勢似無論發生什麼，都不會輕易放開她的手去。
暮楚則緊張得大氣都不敢出。
王綺麗只覺頭疼得厲害，「我看你回來，就是專程想要來氣死我的！」
「媽……」樓司沉上前一步，摟住王綺麗，低聲哄她道：「我知道你心裡可能會有點堵，但，給我們一點點時間，讓我證明我的選擇並沒有錯，好嗎？」
王綺麗自然是千百個不願意接受暮楚的，甚至看見她那張與李善春有幾分相似的臉，她就氣恨得咬牙，但這會兒她也不想在兒子面前發火，畢竟兒子能夠重回她身邊，這事兒比任何事情都來得讓她舒心。
王綺麗怨念的瞪了樓司沉一眼，「你怎麼那麼不爭氣？這都多少年了？來來回回折騰了也十幾年了吧，你怎麼就還在跟她牽扯不清呢？」
「媽，我是您的兒子，性子自然跟您相像，喜歡上一個人，就註定是一輩子。」
「呵！」王綺麗一聲冷笑，指了指旁邊格外拘謹的暮楚，「那如果她的性子跟她媽一樣呢？」
「……」這話暮楚居然完全不知道該怎麼替自己辯駁，卻又聽王綺麗繼續道：「如果是像生她的那個男人的話，我看也好不到哪裡去！朝三暮四，朝秦暮楚的，還真對得起她這名字！」
暮楚的臉色，微微變了變，但她一直告誡自己，這種時候可真不是發怒懟人的時候，何況，有些怨有些怒，本就該她來承受。
「媽，你這可是在藐視你兒子的魅力！你兒媳婦愛得我死去活來的，哪還有別的心思朝三暮四啊？」樓司沉半開玩笑的說著，又心疼的看了眼身旁逆來順受的暮楚，「再說了，我媳婦兒也不是那種人。還有啊，若不是她的話，您兒子我可能都永遠沒機會站在您跟前，跟您說這些話了，是她救了我。」
「她？救了你？」王綺麗顯然不太相信。
暮楚心裡其實也虛得厲害。
自己救他？她倒是想，可她最後是一點用都沒派上，又何來的『救』呢？倒是自己一直在拖累著他，若不是自己，他也不至於要受這麼大的疾苦。
「司沉？真的是你？你回來了？」
正說著，忽而，就見樓仲鉑疾步從外面走了進去，直衝著樓司沉迎了過來，「樓伯跟我打電話說的時候，我還不敢相信！真的是你？你不是……」
「爸！」再見樓仲鉑，過往那些恩恩怨怨彷彿也在一瞬間一筆勾銷了。
曾經是父親的人，現在尤是。
樓仲鉑聽得兒子喊了一聲，登時眼睛就不由紅了一圈，「真是你！回了就好，回了就好……」
對於樓仲鉑，暮楚不知該怎麼稱呼才好，且又礙於王綺麗在場，她根本不敢同樓仲鉑打招呼，更甚連個眼神都不敢往他身上看，生怕惹了王綺麗心裡不痛快。
而這會兒，樓仲鉑也發現了暮楚的存在，眉梢間不由多添了幾分欣喜之色，「楚楚，你也來了。」
「……嗯。」暮楚不太敢多說什麼，就低著頭，悶悶的應了一句。
王綺麗冷眼掃了掃暮楚，諷笑道：「你們母女倆可真厲害，一老一少就這麼合力把我王綺麗身邊最重要的兩個男人全都給搶走了！真是讓人不得不佩服，大開眼界！」
「伯母，我沒有要跟您搶任何人的意思！」
暮楚心急的解釋，「司沉是您兒子，這是血緣關係，是誰都搶不走的，我也從來沒有想過要跟任何人搶誰，我只是……只是真的很喜歡，很喜歡司沉，我希望得到您的成全，雖然我知道這可能只是個奢求……」
「一女孩子動不動就把『喜歡』掛在嘴邊上，要臉不要臉了？」王綺麗變著法子挑暮楚的毛病。
「媽！我就喜歡這種把『喜歡』掛在嘴邊上的女孩兒，您就別為難她了。」樓司沉牽過暮楚的小手，發現她的手早已是一片冰涼，他有些心疼，悄悄的給她揉了揉，同王綺麗道：「媽，我媳婦兒膽小，您可千萬別把她嚇跑了，跑了你兒子我可真就只能打一輩子的光棍了！」
「你……」王綺麗氣結，「我看你就是回來故意氣我的！」
「冤枉！」樓司沉喊冤。
暮楚抿著唇，低下了頭去，一臉無措。
「想當我兒媳婦，也不是不可以。」王綺麗忽而轉了個話頭，「跟我來側廳一趟，我有話要好好跟你談談。」
這話是沖著暮楚說的。
「媽！」
「綺麗！」
樓司沉和樓仲鉑同時叫住了王綺麗。
「幹什麼？以為我是母老虎，能吃了這女人不成？這麼害怕，就給我從這個家裡滾出去！還領著她回來做什麼！」
王綺麗心裡憋著的那團火焰，一下子化成一團火球爆了開來。
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男人，卻都在袒護著那個賤人所生的女兒，這種感覺，就像遭遇了全世界的背叛一般，那種心碎的滋味，沒有體會過的人，永遠都不會明白，「是不是我就應該離開這個家，讓你們三過？我王綺麗其實才是這個家裡的外人吧？」
「媽，你別激動……」樓司沉拉住了自己的母親。
樓仲鉑自知理虧，連忙上前攔住了自己老婆，低聲同她道歉，「對不起。」
這所有的禍端都由他一手造成，這一聲『對不起』實則還太輕太輕了。
「伯母，我也想跟您好好談談，我們去側廳吧。」暮楚同王綺麗說了一句，又看向樓司沉，低聲同他道：「你在這裡等我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