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六章 去世，降臨
顏小青帶著小夜出來的時候，就看見外麵圍著很多人，他們的神色各不相同，但是都不約而同的在她出來的時候起身迎了上來。
顏小青的臉上始終是帶著笑意的，給人的感覺便是，溫婉佳人，溫和相待。
“老爺子……還好嗎？”這句話是費羅問的。
本來費羅就是一個翩翩俊逸的男人，臉上時常都帶著一種溫和的笑容，讓人感覺似乎很容易走進他的世界，可是這個男人的心，隻有在對著自己在乎的朋友或者特定的人麵前，才會露出那般真心的表情。
顏小青感受到了費羅的關心，於是回答道：“還好，江琰和他正在裏麵，說是有話要說，我們不要進去打擾了。”
“恩。”費羅點頭表示同意。
顏小青又看向一旁至始至終都沒說話，並且表麵上稱得上是平靜的男人，“蘇迪，你……真的沒有辦法了嗎？”
雖然心中早已知道答案，可是在看見蘇迪沉默的點點頭的那一刻，顏小青已經不知道要說什麽了，他的答案是肯定的，沒有辦法了，所以他們在這裏，唯一能夠做的，就是等待。
而等待的時間是漫長的，顏小青的肚子裏麵還有六個多月大的孩子，現在站的時間長了也不是一件好事，就像現在，她就已經有些接受不了了。
“過來坐。”坐在不遠處的月寒說道。
他和這裏的人並沒有多少交情，可是都知道費羅和蘇迪的為人或者是名氣的，雖然從來沒想過這兩人和江琰之間的關係似乎很好，但是此時並沒有什麽太大的影響。
顏小青看著是月寒，又看了一眼他身邊空著的位置，現在也不多說，隻是抬腿走了過去。
或許是長時間保持著一個姿勢，所以腿腳有些發麻，以至於走一步路都很難受，月寒似是發現了，當下也不說話，隻是朝著顏小青走了過來，半擁著她走到剛剛坐著的椅子上去。
小夜自然是跟在後麵的。
顏小青坐下，月寒出乎意料的抬了顏小青的腿，蹲下身子給她揉著，顏小青何時感受過這樣的對待，尤其那人還是除了江琰之外的人，更加不可思議的是，這個人還是她的哥哥。
有些不適應的縮了縮腳，卻被月寒牢牢地抓在手中，緩緩的揉著，紓解她腿上的疼痛。
“腿麻了就不要在亂動了，坐在這裏等著江琰出來吧。”這算是月寒難得的安慰人了。
“恩，知道了。”
顏小青也知道這種場合不便多說，於是就保持了沉默。
這下子，從顏小青出來之後，又恢複了她出來之前的那般沉默。
小夜在一旁也猜到了很多，但是他卻並沒有哭。
爺爺說過，男子漢大丈夫，男兒有淚不輕彈。
即使在麵臨著最傷心的離開世界上的瞬間，都不可以將自己的傷心暴露在人前。
這句話是爺爺教給他的，所以小夜一定會遵守。
外麵一片沉默，而病房裏，江琰和江海東都不知道聊了些什麽，隻是知道，等著江琰再次出來的時候，卻是叫他們所有人都進去。
顏小青見江琰出來了，當下也顧不得那麽多，直接站起來，還好現在的腿已經不發麻了，所以顏小青走的很快。
走到江琰的麵前，觀察著江琰臉上的表情，很想從那裏看出一些什麽來，但是讓顏小青有些枉然的是，什麽都沒有。
江琰的眸子是微微的下垂的，顏小青望不到裏麵去，臉上看上去似乎很平淡，但是顏小青就是有一種直覺。
江琰並非他表麵上表現的那樣無動於衷。
突然牽起了江琰的手，顏小青直視著江琰抬起的頭，臉上的笑容一片溫婉。
江琰眼中一閃，似乎才從自己的思緒裏回過神來，率先牽著顏小青和小夜的手，走了進去，之後的幾人跟上。
說實話，這些人都是和江琰有關係的，並且是把江琰當做朋友的人，但是江海東卻不是很認識。
所以在看到江琰和顏小青還有小夜進來之後，還有另外三個稱得上是人中之龍的男人走進來，江海東眼中是有些錯愕的。
本來以為這裏就是江琰一家三口，但是沒想到，還有這三個人。
江海東最熟悉的，就是月寒了。
掃了站在床前的幾個人幾眼，江海東略微有些感慨的，“時間過的真快，你們是江琰的朋友，希望你們以後好好的相處，朋友是一輩子的，不要有遺憾。”
這句話江海東說的很沒有邏輯，一時之間讓人聽不懂江海東的意思。
可是即便是這樣，眾人還是點了點頭眼中都閃爍著一種堅定，至少後麵那句話他們是聽懂了。
朋友是一輩子的。
的確，一輩子的朋友，才是朋友。
“看著你們現在這樣，就想到了我年輕的時候，那是的我和你們也一樣，有著最信任的朋友，有著恣意瀟灑的生活，做什麽都充滿了幹勁，那是一種年輕的激情與活力，隻是後來……並不美好。”
江海東說著就停了下來，後麵的話似乎並不願意多說，隻是重新說了一個話題，“我走之後，把我的骨灰和你母親放在一起，還有些話沒有來得及說，還有些事情沒有解釋清楚，也不知道她會不會原諒我。”
顏小青看著江海東的眼睛望著窗外的天空，眼神縹緲虛無，似乎隨時都有可能乘風歸去，再也不回來了一般。
聽著那話，顏小青也是有些心酸的，低下頭的瞬間，隻看見江琰放在身側的手已經緊握成拳，手背上青筋暴起，看也知道是用了多大的力氣。
江琰正因為江海東的那句話心緒有些起伏，但是下一秒就感覺自己手中被塞了一個軟軟的東西，並且還瓣開他的手，慢慢的好他十指相扣。
感受著那樣的溫暖，江琰也知道是誰，於是加大了力氣握的更緊，似乎那樣，心中的那種跳動就會有些緩和了。
“江琰，剛才我說了這麽多，你可不可以……再叫我……一聲……父親。”
江海東說這話的時候似乎用了極大的力氣，顏小青都感覺像是說了這一句，江海東便再也說不出下句話了。
在場的眾人都沒想到江海東會提出這麽一個要求，所以一時之間有些驚訝的看著江琰。
作為江琰的朋友，雖然江琰和江海東之間的事情他沒多說，但是到底還是知道一些的。
讓江琰喊一聲父親，那得有多難，這個問題他們不是不知道。
剛剛才有些放緩的氣氛，此時隨著江海東這句話的落下，而又恢複了之前的那種帶著一點壓抑的沉默之中。
時間的指針滴滴答答的作響，一分一秒的過去，卻叫人覺得時間每一秒都是那麽漫長，顏小青抬頭看著江琰，從她的角度看過去，隻能看到江琰鮮明的輪廓，還有著堅毅的眉眼。
過了良久，就在顏小青都以為江琰不會喊出這一聲，就在江海東都以為自己的期盼會變成失望的時候……
“爸……”
顏小青垂下的眸猛然抬起，江海東渾濁的視線瞬間變得光亮，周圍的人也都紛紛用著驚訝的表情看著江琰，除了一個小夜，因為他覺得，爹地叫爺爺為爸爸，是理所當然的。
“能不能……”再叫一次。
江海東這句話還沒說完，又聽到江琰喊了一聲，“爸……”
本就滄桑的臉龐上滿是皺紋，然而此時隨著江琰的兩聲“爸”落下之後，就似乎都充滿了生命。
“誒。”
江海東是拚盡了全力才應了一聲，眉眼都笑開了，興奮的像個小孩子。
喊了一聲，第二聲也不難出口了，所以江琰又喊了第二聲，再然後是第三聲，之後是小夜高興的聲音，他以為爺爺會好起來了，因為爺爺笑了……
A市。
在這個世界上，總是來去匆匆，有的人走了，有些人又來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恩賜，顏小青回到A市的第三個月，也就是孩子已經九個多月大的時候，嬰兒的啼哭聲響徹了整間病房。
聽著還是響亮的聲音，剛剛生產的顏小青臉上有著一抹微笑。
孩子，是她和江琰的孩子，這是真真正正江琰真正意義上陪著到生產的孩子。
不過就在顏小青鬆了一口氣的時候，卻感覺自己的肚子又是一痛，隨即便聽到醫生的歡喜的聲音，“江太太，用力呼吸，還有一個，加油啊。”
顏小青聽著這聲音，本就要虛脫的馬上昏倒的身體，瞬間又恢複清明，用著最後一絲力氣，很用力一下，感覺有東西從自己身體裏滑出，還來不及看看自己的孩子是什麽樣子，就華麗麗的昏睡了過去。
外麵陽光明媚，江琰在看到病房門打開的瞬間，隻感覺自己渾身的血液都在沸騰著，沒有看自己的孩子，就朝著推出來的病床上的顏小青看去，那一刻，江琰看見了顏小青嘴角的一抹笑。
那是比窗外太陽還明媚的笑容，看在江琰眼裏，便成了這一生最重要的一刻，最美好的微笑。
就像那年夏天，A大的林蔭道上，那麽刺眼的陽光，照著江琰瞬間進入了顏小青的眼中，讓江琰成為了她一生的劫。